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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8/24 07:11:50瀏覽279｜回應0｜推薦24 | |
| 夾邊溝農場從1957年下半年建場，到1959年9月場址在酒泉夾邊溝是事件的第一階段；從1959年9月遷場至高台明水灘，到1960年年底幸存右派被解救，是第二階段。從夾邊溝遷到明水灘，右派從第十七層地獄掉進了第十八層，大批的右派餓死是在明水灘發生。
劉場長沒等來新書記，只好自己擔起向明水灘搬遷的擔子。他決定當天下午就召開中隊長會議，宣布全場向高台縣明水灘搬遷。劉場長事前沒做什麼思想動員，只說要去的明水灘是個光灘，只有不到20間房子，連場部都不夠住。指示到了之後，各中隊首先搭伙房，同時抓緊挖窯洞。勞改分局的汽車，每天向酒泉火車站送一個大隊，坐502次慢車，到明水河下站，場部提前去人到車站接應，帶路去明水灘。劉場長把總的部署講完後，這個大老粗，像鸚鵡學舌一樣重複著張書記給他說過的話，語重心長：“同志們！我們要盡量想辦法，減少損失！減少損失！” 聽這話，中隊幹部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會後，各中隊向下傳達到每一個人，各小隊都要討論搬遷和重新安家的細節和“把損失減到最小”的措施。直屬中隊的會，實際上也就是馬號（現在稱為“服務隊”）的會。因為直屬中隊只有馬號（服務隊）隨行，其餘蔬菜、果林、磨坊、豬圈、羊圈都留夾邊溝，不去明水灘。 生產股任股長也來參加服務隊的會議，由食堂調來服務隊的茹玉花、孫梅英、劉明三位女將也第一次到會上亮相。對於終日與馬嘶牛鳴為伴的馬號，這三個女將還真是個亮點。關武強雖然知道茹玉花己經心有所屬，但還是很歡迎她。回憶滕雲送別張鴻感人至深的一幕，心想這種人間真摯的感情實在非常可貴令人珍惜，而自己的感情最後又將歸屬何人？又會有怎樣一個人的感情歸屬到自己呢？這時候連硬漢關武強也有些心猿意馬，思想放飛，這一飛就飛到了朝鮮前線，朝鮮的戰地生活己經深深地印到他的潛意識中。 一事當前，不知何因何故便發生了聯想，意念回到朝鮮，他聯想的是1953年5月祖國慰問團的坑道演出，小演員萍萍才13 歲，她悅耳的歌聲和熟悉的歌詞，關武強依然記得：“志願軍叔叔打勝仗，我們慰問到前方，千山萬水雖然遠，祖國人民心意長……”唱完之後，戰士們把她高高舉起來，一個傳一個，她也一個一個喊：“志願軍叔叔好！志願軍叔叔好！……”但是傳到關武強的時候，她卻只叫“志願軍哥哥”，怎麼讓她叫叔叔，她也不肯改口。慰問團在坑道生活期間，關武強給她開罐頭、分糖果、還送給她用彈殼做的小玩意兒，換得她叫了無數次哥哥，可就是沒贏得一聲叔叔…… 任股長在會上說，服務隊的任務是艱巨的，其他各中隊小隊都是乘火車去，只有服務隊要趕著大車長途跋涉，一路之上一定要注意安全，現在農村很亂，一定要處處小心。又說到了明水灘是白手起家，牲口要緊，我們就指靠這點家當搞後勤了。 任股長會上強調關武強是服務隊隊長，羊無頭不成群，大家都要聽他的；然後把人員、牲口、車輛和所帶東西的數量一一與關武強核對了一下：人員23人，5輛膠輪大車，12輛“大轱轆車”，騾馬22匹，牛18頭。此外還有馬號的全部家當、全場的大型農具、隊部的家具、衛生所的用具和設備，現在也正陸續集中到馬號，由服務隊的大車載運到明水灘。 任股長走後，服務隊繼續開小會，關武強看了一眼第一次到會的三個女將，剛才那一段兒女情長的一閃念早已經蕩然無存，現在心上壓著的全是嚴峻的問題：從挨餓、受凍，以至死亡、滅亡的問題。小會的氣氛反而比大會更為緊張，甚至詭密。關武強叫呂天右搬個凳子坐在門口，看見來人先打招乎，我們好做準備，然後便轉入正題，關武強說： “雖然各級領導沒有言明，但是我綜合他們的講話和與張書記在路上的長談分析，這個明水灘就是一片無人區、死亡地。搬遷明水灘是非常事件，我們必須拿出非常措施、非常手段、非常精神和命運搏擊，才能保下一條小命。所以我們這個小團體一定要團結得像一塊岩石，如果現在有不服從我的，請提出來，你們可以重新選頭兒，或者離開服務隊，我會托任股長安排到你滿意！” “小關！到夾邊溝兩年了，大家跟著你沒吃過虧，這是有目共睹的。去明水，你還帶上咱們跟你走，我代表大家表態！” 首先說話的是穆青山教授，教授說罷，大家異口同聲地喊： “聽關老板的！” “別再喊關老板啦！老板是趕大車的！小關是咱們的隊長啊，以後都叫他關隊長！” 姚國任說。 “關隊長有辦法！聽關隊長的！”這是群眾一致的聲音。 “謝謝大家！謝謝對我的信任！那我可要‘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啦！我們可要強調紀律，誰壞了規矩後果自負，誰誤了事自己負責。在生死關頭，大家擰成一股繩，一致行動是關鍵！” 關武強在行前的一番話讓大家更為同心，眾人都表態贊同。關武強繼續說： “能團結在一起非常重要，團結就是力量！還有一件事使我心裡挺痛苦的，到了明水灘，是全場3000人的苦難，不只是我們23個人的苦難。而且，人家的苦難肯定比我們更甚。但是，我就這丁點兒能力，就是這麼個條件，顧了咱們自己，就顧不了別人，因此我挺苦腦！” “這一點，現在連菩薩、聖人也是做不到的，咱們就別自責啦！” 姚國任勸道。 “孟子有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獨善其身也是聖人之道嘛！” 史學易教授也說了。 “但願能出‘善天下’的人！” 關武強頗有感慨。 接下去他們就研究走明水的路線和時間的安排，關武強早已胸有成竹，就把詳細計劃一條一條擺出來，又一條一條講解清楚。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到放哨的呂天右發出警報，刻意的提高聲音說： “呀！蔡隊長來了！請進請進！”關武強一聽是蔡隊長來了，知道沒什麼問題，就將堆滿笑臉的蔡隊長接進屋裡來。蔡隊長是留守夾邊溝的菜地、果林、豬圈、羊圈這一片的隊長。他是奉了任股長之命，提供一些菜供服務隊路上用。他讓服務隊送20條麻袋過去，他給裝滿10袋胡蘿蔔、10袋包包菜給服務隊。大家聽了高興得一起鼓掌。關武強說： “我就代表整個馬號謝你了！這份菜，我們有，其他隊不一定有，那就這麼辦，勞駕你把菜裝好，先暫時放在你們那裡，免得有人看見疑惑，等我們臨走的時候再去車拉。”蔡隊長說：“好小關！你真心細。” 蔡隊長走了之後，關武強繼續佈置準備工作，有一些東西要來簡直讓人不知道是做什麼用途；例如他讓茹玉花她們去食堂拿了4個泡菜用的小口大肚壇子和4條帆布面口袋；分配給青年魏玉林的任務是臨走時把馬號房子的門窗和炕沿木全部卸下來帶走。他們不知道細心的關武強想得比誰都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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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