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電小二推薦﹐此文登上2007/12/19聯合新聞網首頁，生活健康｜貼心下午茶)

現在一提到聖誕節﹐首先想到的是聖誕卡和聖誕樹下堆滿包裝精美的禮物。

記得我小時候那個年代﹐除了信教的人家﹐沒有人慶祝聖誕節。我家因為祖母信基督教的緣故﹐聖誕夜如同舊曆年除夕一樣隆重。在外地工作的叔叔會趕回來團圓﹐三代同堂十幾口的大家庭﹐一起享用與平常不一樣的晚餐。有一年祖母還殺了一隻自己養的火雞慶祝﹐聖誕火雞的滋味我一輩子難忘。然後﹐大家都穿上最好的衣服去禮拜堂。遠遠就聽到教堂傳來平安夜的聖歌。平常肅穆安靜的禮拜堂﹐這一天裝飾得金壁輝煌﹐一走進教堂﹐立刻沾染歡樂氣息。

聖誕禮拜的高潮是話劇表演﹐簾幕拉開﹐舞臺上佈置著沙漠、駱駝和棕櫚樹。有一年﹐我叔叔演約瑟﹐披上有條紋的大毛巾和大塊的素色布﹐克難的服裝道具﹐倒也像卡片上的阿拉伯人。弟弟幼年時長得白白淨淨﹐有一年被裝扮成瑪利亞﹐從頭到腳遮得只剩半個臉﹐跪在馬槽邊﹐一句台詞也沒有。

壓軸節目是一個胖胖的聖誕老公公背一個白色大麵粉袋「Ho﹗Ho！Ho！」走出來﹐對著我們這些坐在前幾排的小孩們拋糖果、卡片。回家時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塊長方形、卡片大小、用紫紅色紙包起來的聖誕糕。記得聖誕糕是甜中帶鹹的白色綠豆糕。我幼年時不愛吃古早味的甜糕點﹐但是卻特別珍惜這塊聖誕禮物﹐總是等到第二天才捨得拆開來小口小口地嘗。

一直以為聖誕糕是聖誕節的傳統﹐就像端午節吃粽子、中秋節吃月餅、冬至吃湯圓。很久以後才發現不是這樣。

聖誕夜的尾聲是報佳音。教會裡的青年在深夜裡到每一戶教友家門口唱聖詩。全家人半夜不眠等候。報佳音的隊伍會先經過我家背後山坡上那戶教友﹐聽到歌聲從坡上傳來﹐我們就趕緊把燈關了﹐在黑暗中屏息等待。在黑暗中等待佳音﹐象徵天使在伯利恆之野地裡﹐向夜間看守羊群的牧羊人報大喜的信息﹕在大衛的城裡﹐救主耶穌基督今日降生在馬槽裡。

當「歡喜！救主臨到世間﹐全地迎接君王……」的歌聲終於出現在家門口時﹐還不能躁動﹐待到歌聲完了﹐才能開燈、開門、迎接佳音。家裡早準備了招待的餅乾和熱茶。報佳音的隊伍很辛苦﹐每一家只能停留片刻﹐一個晚上要走遍全部教友﹐從近距離的開始﹐遠地的教友也不能遺漏﹐直到天快亮才能完成一年一度報佳音。

年年聖誕夜就是這樣熱鬧地度過。後來﹐叔叔們各自成家﹐祖母不再跟我們同住﹐家裡過聖誕節的氣氛一年不如一年。

從什麼時候開始﹐聖誕夜不再發聖誕糕﹐又不知是誰規定平安夜不准報佳音(因為會吵到不信教的鄰居)。聖誕節也不再叫聖誕節﹐如今改稱耶誕節。

現代人不論信教與否﹐幾乎個個喜歡聖誕氣氛。在這個溫馨和平的季節裡﹐裝飾一棵閃亮的聖誕樹﹐聆聽一曲熱鬧的聖誕歌曲﹐穿梭於鈴鐺聲、讚美聲、金紅銀綠繽紛的飾品中﹐為家人朋友挑選禮物和聖誕卡。這是一個祝福盈溢、充滿愛心和期待的節日。

書刪在此祝所有UDN網友﹕聖誕快樂﹐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