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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8 19:16:50瀏覽292|回應0|推薦14 | |
鬼火(上) 杜開隨手記33 那年在日本東京街頭,沒有想過會落入一條鬼火的街。就好像年輕時的我,沒有想過人生會碰到崩潰一般的事情。 崩潰是什麼?崩潰是一種對人生的深沉無力感,知道自己做什麼,都是無可挽回的無效,然後,就在陰鬱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在東京帝國飯店的正後方,是有名的銀座繁華區。那年,第一次因緣際會的住進這棟日本極負盛名的五星級飯店,並踏入銀座的繁華街頭。 那時,正是深秋,帝國飯店正對面有個公園,我和一個帶我來日本的律師長輩,以及他的夫人,一起在深黃的樹林裡,賞著公園漸晚的昏黃。 律師長輩和夫人細數著當年兩人攜手同遊日本的往事,而我靜靜的,看著穿著黑色大風衣的男人或仕女,在潔淨無染的公園裡,拿著公事包閑晃著走入下班後的寂靜。 日本其實是一個極保守與沉悶的社會,每個上班族都穿著極其相近的黑色西裝、大風衣,以及一個制式化的手提箱。包括女仕也是如此,總是優雅雍容的打扮,一身乾乾淨淨的衣飾,在寬闊的街道上從容的走著。 「其實日本是一個極其社會主義的國家,大家的想法都很接近,也很保守。」想起了不曉得是哪個朋友的評論,而當我走入東京街頭時,便深有同感。 那晚,我們走回飯店後,休息了一會,便參加了一個極其洋化的晚宴派對。每個人都用英語交談,有日本人、有香港人、有美國人、英國人、葡萄牙人,當然,還有一個不太會說英語的台灣人----我。 我在那個晚宴裡,看著標準西方的餐桌禮儀如影片般播放著,深覺不自在,但又極為無力,必須勉強擠著紳士般的笑容,從頭到尾點頭微笑。律師長輩還有一對醫師夫婦,是從香港來的,那個醫師夫人,極其熟練的遊走在晚宴裡,如一老練的交際花,讓我深感佩服。 冗長晚宴結束後,我們決定趁夜到銀座晃晃。我們五個人,兩對上流社會的夫妻,加上年輕的我,我們五個人一起上街頭走走。 銀座很像台北的西門町,只是街道寬闊了數倍。除了毎一家商店異常潔淨、明亮,沒有機車霸占著人行道以外,這裡幾乎就是台北的翻版。 或者,我應該倒過來說:台北是日本的複製吧? 在銀座的百貨公司裡晃著,我們三個大男人極其無聊,因為兩位夫人攜手去逛女人愛去的地方,只剩男人無處可去,乾脆到處試吃東西。 果然像日本漫畫畫的一樣,地下商城的東西,幾乎每攤都可免費試吃,我們就從頭吃到尾,吃得不亦樂乎,日本人還是彬彬有禮的招呼著,毫無臉色擺著。 日本人的數學果然極差,香港醫生買了包東西要找錢時,年輕的店東還拿著紙筆在加減乘除,計算一番後,才找錢給我們。 那是一個很有趣的夜晚,我第一次在日本最繁華的高級商業區,住著最貴的飯店,同時還和最高尚職業的律師、醫師同行。 夜深了,我們默默走回飯店時,我看到日本街道上開始有人施工了。香港醫生說,日本人不會在白天修馬路,都是在晚上進行。這是一個很有秩序的社會,每個人都扮演著他們應盡的角色。 我看到無人車的街道上,一個工人負責指揮交通,五十歲左右的歐吉桑,戴著安全帽,拿著紅燈指揮棒,非常盡職的對空揮舞著,一絲不苟。 回到飯店時,洗大樓外窗的工人異常忙碌著,兢兢業業的在寒風中扮演他們的角色。這是一個很認真的社會,讓我極其想再到街上探索這深夜的日本。 然後,當我深夜一個人再度走出飯店,隱身走入銀座街頭時,我竟然看見鬼火,在一根又一根的白蠟燭上頭燃著,把整個荒冷的繁華街道,點得如鬼魅般的寂寥。 那一點一點的火光,佔滿了整個街道,究竟是什麼呢? 我陷入一條鬼火的街道,如今想來,一如我的人生,曾經荒躑在不知前路何往的街道上,飄忽著,無人能解答。2005/12/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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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