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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04 14:14:43瀏覽206|回應0|推薦5 | |
《纸爱人》(1) 丈夫
我的妻子名叫淼。姓郭。郭淼。 贾宝玉在红楼梦里胡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这正应了女人们自恋的心思,她们便大都躲进红绿黑白各种楼里,越发地水淋淋起来,而且自珍自怜。为了保证水的纯度,她们决不肯为风尘扑扑的丈夫们冲洗一番。 这些一味保持着纯度,而失去了使用价值的水们,究竟有何好处呢?我是越来越不以为然了!想那曹雪芹弄出这番谎话的用心,只恐怕有二:一是摄于妇的威严,为哄其欢心说之。(男人也总是要取悦于女人的,曹老以一贫病而尚多情的老才子身份,自然只剩妙笔生花这唯一的本领,以悦妇、悦天下女人了。)再便是他暗含讥讽,隐泄私愤。那真是大大地不可取。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才说出这种话来。若没有那些"嫁了男人,比男人更混账的妇人们",泥做的男人又如何能衣冠楚楚呢? 我是个俗透了的男人,我一直就想找个“嫁了男人比男人更混账”的女人来做妻子,但我偏偏遇上了淼。初见她时,觉得她很平常,虽说也是水,但不是那些供在试剂瓶里的纯水,而象是整整一湖泊的水。足可以让我畅泳、沐浴,又无惊涛骇浪之险。岂不妙?婚后方知这个湖泊非同一般,纵使你满身污泥地跳进去,游个来回爬上岸,也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仍是污泥满身,她仍是一池清波。 从外表看,淼是最可人心意的。也做家务也上班;也挤共公汽车也做爱,但就是一尘不染。肯定有不少男人羡慕我,但我这俗子却无法消受。我便对她念:"打破一个你,打破一个我。揉在一起,再塑一个你,再塑一个我。从此,你中有个我,我中有个你。"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我,一副宽容的模样,甚至不来纠正我念错的字句。我就急了,恨着说她不懂。然后,当晚的卧床上,她便格外地殷勤。但天一亮,她又是一副外女模样。 就是恨她不肯打破自已来接纳我,我这个先行打破了的男人便开始四处寻找那些不悯啬自已的女人。于是,便有了王一、李二、张三、杨四,虽然我也和别的男人一样小心亦亦的,但有时又真想让淼知道点什么。希望在她眼睛里看到愤怒、忧郁、疑惑等等。总之,我就是想让她污浊点,有点人气儿。但谨慎似乎已成了我举动的自觉因素,我象只惯于偷油的鼠儿,就是做不出多大的响动来。我自嘲为职业病。 这样一路下去,我轻手轻脚地已闹了个天翻地覆。我跟各种各样的女人揉和,最后把自己弄成件"百纳衣"。也就厌了,转头欣赏淼,打算悄悄做个回头浪子。但命运总是不让坏人得着悄悄回头的机会,“转身”总是要付出代价。就在我浪荡的余波中,出了事!
这些日子正赶上淼出长差。她是机械工程师,去外地当施工代表。以她衷于职守的性格,是不会中途开遛的。我便在家里进行一系列的告别仪式,拿出些真功夫来犒赏一下仍对我恋恋不舍的女人们,随后打发她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我觉的自己很有些骑士风度。
然后有一天,我看见了淼。
我看见淼的时候大约是在凌晨,天亮没亮不太清楚,屋里窗帘拉着,黑乎乎的。但我还是看见了淼。淼穿着一件长风衣,从屋子的另一端推门进来,我不知怎么就醒了,睁着眼睛看她。她走得十分地轻,十分地慢,但还是越走越近。走到大床床脚的地方她停了一下,似乎犹豫着,然后将脖子上的那根湖绿色的长纱巾抽下来,放在我的脚头。隔着被子,我觉得那纱巾特别地沉,压得我双腿十分难受。我想奋力踢开被子,但又似乎没这份力气,就像是在梦里。 对!是在梦里!我一定是在梦里!淼怎么可能现在进来呢?! 我闭上了眼睛,但还是看见淼越走越近。她向我俯下身来,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我甚至可以看得清每一根极细的、似乎有点湿润地闪着光的汗毛。原来这亮如银盘的脸上也有汗毛!我很想伸出舌尖舔一下,然后用齿尖贴着光润的脸颊咬紧,拔一二根下来。那种可能有的张力令我渴望得有点激动。 在这个凌晨,(后来才知道天早已大亮了,不能算凌晨。)我躺在我宽大的婚床上,身旁另睡了一个杨四或张三的女人,她的头大半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缕不太黑的头发。我赤裸的身子在棉被中毫无性欲地摊开着。——就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中,我看到了我的妻子,并且是第一次看得那么清楚。我发现她的脸上也有汗毛,虽然是极细微的毫毛。我为此感动得几乎又要沉沉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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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