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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 親子鬼迷心竅 生父命喪黃泉
2008/04/30 10:18:32瀏覽337|回應0|推薦1

“以前我喝清酒的時候,總是有一個人陪著我。她是我永遠的妻子。”恩童緩緩地說。對面的淑卿聽到,只覺一陣錐心之痛。恩童抬頭看著她:“你陪我喝一杯吧,當是我代替他實現他的願望——他說他還想再和你一起喝酒,可是他做不到了。”恩童一邊說,一邊感覺自己的淚水好像已經倒流到嗓子裏,聲音越來越沙啞。淑卿沒有落淚,她點點頭,拿起酒來,把兩個杯子都倒滿。兩人舉杯,然後一起喝下。一人一陣心苦,不知道吞下的是酒,還是淚。

 

許久,恩童才說:“淑卿,我還要交給你一件東西。”淑卿兩眼有些濕潤:“什麼東西?”恩童從他的包裏拿出厚厚的一疊紙,有些紙明顯已經發黃,有些還已經破了。淑卿不解:“這是什麼?”恩童有些為難:“我知道我本不該給你,既然你已經決定跟義海兄在一起,我就不應該讓這些東西來打擾你的生活。可是,這是他最後一個願望,我不能不為他實現。請你不要怪我。”淑卿拿起那一疊紙,已略微模糊的字跡卻仍不難辨認——是龍三,沒錯,就是他。這厚厚的一疊,竟全是他寫給淑卿的信:

 

淑卿:對不起,我不得不離開。因為我殺了林義海的妻子。員警已經埋伏在居酒屋附近,所以我沒有辦法向你和女兒告別。對不起,請你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告訴她,爸爸愛她……

 

淑卿:我是真的好想回到你身邊。可是,林義海的勢力太大,我必須多等幾年。我現在在北京。決定和朝陽一起開了食品公司,等我出人頭地的時候,一定會把你和女兒都接到北京,讓你們都過上好日子的……

 

淑卿:你還好嗎?是不是已經給我們的女兒找了一個新爸爸?如果有的話,這個爸爸對她好嗎?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可是一想到你,心就好痛好痛。你要照顧女兒,還要承受你媽媽的壓力。真想插上翅膀飛到你身邊,替你承擔這一切。可是,如果我還不能以與林義海一樣的高度站在臺灣,我就只有被他踩死。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淑卿,請你相信我,我陳龍三一生一世,永遠只愛你一個人……

 

看到這裏,淑卿已是滿臉淚水。恩童看到她傷心的樣子,連忙伸手想要拿走這些信:“你別看了。”淑卿沒有把信給他。她雙眼矇矓地看著他:“他為什麼沒有把這些信寄給我。”恩童低聲回答:“他寄了。他每次給你寫信,都會再抄一份。寄給你一份,另外一封自己保留起來。”淑卿輕輕擦了一下淚水,問:“那我為什麼沒有收到過他的信呢?”恩童回答:“他早就想到過你會收不到他的信——如果你媽媽看到是他寫給你的信,一定會幫你收起來。”淑卿顯然沒有想到是媽媽,她一驚,忽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她等待龍三時的情景。

 

那天,她起來得很晚,因為前一天晚上女兒又發燒了,她被這個小傢伙折騰到淩晨三、四點才睡。她穿好衣服,看看搖籃裏的女兒。女兒燒都已經退了,她甜甜地親了親熟睡中的女兒,然後走下樓去。媽媽正在下面忙,她想下去幫忙。這時候,郵遞員來了,他站在門口,喊:“美香,居酒屋有信!”媽媽馬上迎過去,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接過信,走了進來。還站在樓梯上的她,聽說有信,不禁興奮起來,心想:一定是龍三寫過來的吧。她蹦蹦跳跳地走下樓,問媽媽:“媽,是不是有我的信。”媽媽連忙把信收到背後:“哪有你的信?”

 

想到這裏,淑卿恍然大悟:“是媽媽,一定是她。不想讓我再等龍三,所以把信都藏起來了。”可是,淑卿又想到了什麼:“為什麼他回來的時候,我問他怎麼不給我寫信,他卻不告訴我真相?”恩童回答:“因為他想把這個親手交給你。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那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他跟我說,他預感他就會死,希望我把這個交給你。我當時以為他是喝多了,在說胡話,卻沒有想到,不久以後,他真的死在林義海的槍下。”恩童的聲音哽咽了:“我哥,他真的好可憐。”淑卿的淚水又流了出來:“請你不要怪義海,好不好?”恩童看著她說:“我不怪他,這是我哥的命,誰也怪不上。”

 

恩童站起來:“既然信已經交給你了,我就要走了。”淑卿也站了起來:“等一下。”恩童問:“怎麼了?”淑卿緩緩拿起那一疊信,遞給恩童:“對不起,我既然已經決定跟義海在一起,就不應該再留下龍三的東西。”恩童接過,覺得這信比他才拿出來時重了好多。他有一些為難,卻仍是理解:“嗯,我早知道這是一個錯誤。讓這東西,帶著你對他所有的愛、恨,全都隨他去吧。你已經夠苦了,不能再讓那些過來,再回來折磨你。”他轉身朝居酒屋櫃檯後面走去。他一定是看到了櫃檯後面的那個火爐——淑卿馬上反應過來,跟在他後面。可是,當恩童把那一疊信投入火中時,她仍是搶救未及。她不顧一切地沖到火爐邊,伸手想要把信搶出來。他的舉動讓恩童嚇了一跳。

 

火很大,她的手伸進去,剛好碰到一塊熾熱的火炭。“啊!”淑卿的手顯然被燙傷了,她本能的把手收回來。這時,熊熊的火焰,早就吞沒了那一疊信。

 

信,是已化作灰燼,隨著龍三走了,可是,淑卿和他的愛恨交織,又豈是一堆烈焰可以消滅得了的呢?

 

恩童嚇壞了:“淑卿,我看看你的手。”淑卿把手伸出來,恩童看到她的手真的傷得很重,於是關切地問:“很痛吧。”淑卿點點頭。恩童不忍再看,轉過頭去,拿出手機,撥通了阿峰的電話。

 

“阿峰,是我。”“我現在在居酒屋,麻煩你送燙傷藥過來,好嗎?”“嗯,是的,謝謝你。我掛了,哦。”恩童說完,合上了手機。回身對淑卿說:“你在這裏等一下,阿峰馬上就來了。我們有從美國帶過來的燙傷藥,放心,會好得很快的。”淑卿說:“謝謝你。”恩童更加不安了:“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去……”

 

“陳先生!”一個略帶敵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們轉身一看,是林義海。

 

林義海大步走進來。恩童面帶笑意看著他,說:“義海兄,真巧,可以在這裏碰到你。我正想去找你呢。”林義海沒有好氣:“那就對不起了,我可是很不想看見你。”恩童仍是容忍:“我知道你對我有敵意。不過,再過兩天,我就會離開臺灣。以後,可能會來接淑婷過去看爺爺。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和淑卿的生活。淑卿選擇跟你在一起,她是真心愛你,希望你可以珍惜她。”林義海不屑:“我怎麼對淑卿,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恩童覺得自己實在是在自討沒趣,但他如果不把話說完,還是會放心不下:“還請你多多照顧我的侄女淑婷,這個孩子受過太多苦。求你看在她是淑卿的女兒,對她好一點。”林義海的聲音不再那樣生硬:“好,我答應你。”恩童知道再在這裏,實在沒有意思,於是對兩人輕輕欠身:“那我走了。”

 

欣嵐一個人回到住處,心亂如麻。她想到,小岑因為父母的爭吵,不惜放下看重的工作,千里迢迢跑回家去,而自己呢?一時任性跑出來,不管父母怎樣等待、尋找都不肯回去。自己真的是太不懂事了。這次她下定了決心:要回去。她開始收拾東西。

 

淑卿顯然對林義海剛才的無禮有些生氣。她沒有跟林義海說話,只是一個人獨自坐到桌前。林義海難得這樣哄她:“淑卿,我剛才那樣對他,只是因為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淑卿並沒有責怪他,仍是不說話。林義海坐到她身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淑卿,這個戒指我拿去改小了。你帶著應該正合適。本來我是想等到文唐對我沒有敵意,再給你帶上這個戒指,但是我不想再等了。就算文唐他真的要殺我,我也要讓你回到我身邊。”他打開那個小盒子,裏面果然有一枚精美無比的戒指。淑卿沒有看戒指:“可是義海,恐怕要讓你失望。因為我剛才不小心燙傷了手。”她把手伸了出來,林義海看到,淑卿的手果然傷得厲害。他如受到重擊一般:難道這真是天意?

 

就在這時,阿峰開車過來。他拿著燙傷藥走到居酒屋的門前,一邊走一邊喊:“老闆,我來了。”走到門口,卻看見只有淑卿和林義海兩個人在。淑卿過來,笑著說:“阿峰,你來了。”阿峰問:“淑卿夫人,我老闆呢?他不是說他在這裏嗎?”淑卿正欲回答,林義海走了過來,仍是那種恨恨的語氣:“你老闆早就走了。”阿峰覺得奇怪:“走了?可他讓我送來燙傷藥。”淑卿接過藥,說:“阿峰,你老闆他有事先走了。是我的手不小心燙傷了,你把藥給我就好了。麻煩你了。”阿峰笑了笑:“不麻煩。那您的手上的傷要緊嗎?”林義海又不耐煩了:“你怎麼跟你老闆一樣囉嗦?東西送來了,就可以走人了。”阿峰早就看不慣林義海,於是根本就沒理他,接著對淑卿說:“淑卿夫人,這個藥……”林義海憤怒了——一個跟班,竟然敢對他的話置之不理。他從腰間抽出手槍,對準了阿峰。阿峰怒視他:“林老闆,我只是好心,並沒有惡意,你為什麼要這樣?”淑卿一下慌了神:“阿峰,你快走。”阿峰恨恨地看了林義海一眼。轉身離開了。

 

淑卿這次是真的憤怒了:“義海,收起你的槍,然後離開這裏。”林義海慌忙收起槍:“淑卿,對不起。我剛才只是一時衝動。”淑卿懶得看他:“你到我這裏來都帶著槍,是想打死我嗎?”林義海連忙解釋:“我帶著槍,是害怕在路上碰到施正傑。”淑卿仍是不依不饒:“你打死了施正傑,然後再逃到菲律賓,又留下我和欣嵐兩個人沒日沒夜提心吊膽地等嗎?”林義海低頭:“淑卿,你要理解我。施正傑不死,我就只有死。你難道願意看著我死嗎?”淑卿的怒火已經接近沸騰:“我一直以為你這次回來真的變了,沒想到,你還是原來那個老樣子。你快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欣嵐一個人慢慢收拾東西,卻覺得心越來越亂。那種不詳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她看到一個小小的珍珠手鏈,那是她小時候過生日,爸爸送給給她的生日禮物。她輕輕拿起這個手鏈。就在她拿起的一刻,手鏈突然斷掉,小小的珍珠散落了一地。欣嵐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希望可以平靜一下。

 

林義海就這樣又一次被趕出了居酒屋,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處世方式,淑卿永遠都不能理解。他也不知道,施正傑早就知道了他的行蹤,已經把文唐安排在路上;他更不知道,陰險的施正傑正躲在一邊,希望親眼看到他們父子相殘的“好戲”。

 

在一個鮮有人跡的草坪上,他們父子正如施正傑所安排的,相遇了。林義海很害怕文唐,想要假裝沒有看見,但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文唐。”文唐輕蔑地看著他:“我是應該叫你馬先生,還是林先生呢?”林義海又是一時語塞:“我……”文唐仍是滿心仇恨:“我請你記著,只要讓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殺父仇人林義海,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林義海心如刀割——這是他最愛的兒子啊。文唐並沒有看出“仇人”的心酸,徑直離開了。他沒有走幾步,手機卻從口袋裏滑落了出來。林義海正是心煩意亂,所以並沒有發現。

 

這時,林義海自己的手機卻響了。他一看竟然是施正傑。那邊的聲音陰險狡詐且幸災樂禍:“乾爹。你現在心情一定很差吧。”“施正傑,你在哪里,有本事,出來見我。”林義海感覺那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施正傑從後面的樹林走過來,邊走邊說:“乾爹,我在這裏。”林義海放下電話,對施正傑說:“施正傑,你勾結鄭秋華,奪了我的財產,還讓文唐仇恨我。今天,我就送你去見閻王。”施正傑顯然沒有沒有想到林義海會隨身帶著槍。

 

文唐走過不遠,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於是折回去尋找。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冪:他的“殺父仇人”林義海正舉槍對準他的“兄弟”施正傑。他感覺這一刻已經容不得他再想。他迅速掏出槍,舉槍直中林義海的眉心……

 

隨著一聲槍響,林義海倒在了血泊中。

 

隨著一聲槍響,林文唐被一種強大的力量向後一推。他只覺得心中一陣劇痛,竟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那個小盒子悄悄從林義海的口袋裏滑落。裏面那個美麗的戒指,帶著一身的罪惡,迅速從盒子裏跑出來,最後通過網狀的井蓋滾入了下水道……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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