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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04 13:23:05瀏覽3785|回應3|推薦18 | |
真的可以視病如親嗎?視病如親真的對醫病關係是正向的嗎? 最近在台北市政府衛生局長辭職風波中,郝市長說了一句話:「要把民眾當家人。」醫病關係中,醫生真的可以把病人當成家人嗎?在「五島醫生診療所(二)」中,我們以為理所當然的原則,在理想與現實的衝突中,醫生與病患的矛盾中,有許多值得深思之處。 五島健助和鳴海慧曾是醫學院的同學,二人皆為傑出的外科醫師,五島因一場醫療意外,隻身來到志木那島,成為孤島上唯一的醫生,鳴海則留在東京,成為大醫院的名醫,他們因為星野彩佳再度有了交集。 彩佳是五島診療所的護士,五島初來乍到時,因為彩佳的資深與專業,成為五島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而采佳也在朝夕相處中,對五島產生愛慕之情。為了更上一層樓,彩佳決定前往東京投考理療師證照,其實唸書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彩佳懷疑自己得了乳癌,她怯於讓五島檢查,也不想讓家人擔心,於是遠赴東京大醫院診療,而她的主治醫師正是鳴海慧。 鳴海醫術高明、醫病認真,卻不苟言笑,對病患嚴肅而疏離。他聯絡老同學五島,告知彩佳的病情。五島建議彩佳將病歷轉回志木那島,藉由化學治療,可以一邊當護士一邊治療,在負擔最小的情況下開刀,他對彩佳說:「你不想讓父母擔心的心情我能了解,可是對島民和我而言,我們不能沒有你,站在醫師的立場,我希望能幫你治療,你的病情絕對能復原。」 彩佳憤怒的回答:「我是個護士,醫病那有什麼絕對。」她知道說這句話的五島,不是醫生立場的專業,而是視她如親的安慰,而這正是好強的她所承受不起的,她要求一些時間考慮。 最後她還是決定去東京治療,並要求五島保密。五島尊重她的決定,對她說:「即使你前往東京,我仍然會陪著你對抗病魔,所以你不是孤軍奮戰。」 五島特別請託鳴海:「星野小姐打算考PT執照,在治療的同時也請兼顧她的學業。」 鳴海問他:「你為什麼對她特別照顧?」 五島回答:「她是診所重要的員工,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鳴海不以為然:「從某個角度而言,我很羨慕你竟能將周遭的人當家人看待,但這是否是醫生應有的態度呢?」 五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鳴海也沒有追問,他們各自堅持自己的作法。在夜深人靜,診療所的工作結束後,五島經常打電話給彩佳,告訴她診所發生的事,島民的近況,更重要的是支持她:「治療雖然剛開始,你要相信自己,相信鳴海醫師。」 投藥四週卻沒有起色,鳴海打算改變治療方式,他提醒五島:「她的家人知道她生病的事嗎?應該做最壞的打算,讓家人知道,否則家人有意見就太遲了。」 改變治療方式使病情逐漸獲得控制,手術時間逼近,五島問彩佳是否該告訴父母,恐懼使得彩佳產生非理性的情緒:「為什麼?因為我的治療不如預期順利,還是怕手術失敗,不知如何向家屬交待。」 五島回答:「不是,聽說這次藥效比以前明顯,未來只要持續接受治療,手術應該會成功。」 這句話卻讓彩佳更憤怒:「為什麼你這麼有把握,誰能保證手術一定成功,我很害怕,彷彿是自己的身體卻不聽使喚,雖然知道是副作用,但看見症狀出現,身體卻很難受,你能了解這種感受嗎?」 原來痛苦的承受經常是孤獨的,再親的人也無法分擔。除了彩佳,面臨癌症威脅的還有由佳利,五島一度診斷腫瘤己轉移,她可能活不過三個月,可是積極配合治療的由佳利,竟然奇蹟似的好轉。五島請教鳴海醫生,鳴海提醒他可能是抗癌劑帶來的短期效果,不可小看癌細胞,他問五島:「這位患者對你而言,也和家人一樣嗎?」 五島回答:「是的。」 鳴海丟下一句冷嘲熱諷:「孤島醫生真了不起。」 手術日期終於決定,鳴海告訴彩佳必須摘除乳房並割除淋巴腺,彩佳擔心割除淋巴腺以後可能影響護士工作,鳴海嚴厲的說:「生命和些許後遺症哪一個比較重要。」 彩佳終於寫信告訴父親手術的事情,父親趕到東京,他不安的詢問鳴海醫師:「請問她能痊癒嗎?」 鳴海回答:「癌症無法用痊癒與否回答,癌細胞摘除數年後可能復發,只能以生存率來判斷。星野小姐的狀況,根據統計資料,十年後的生存率介於7-8成之間,並不是那麼悲觀。」 父親追問:「生存率只有7-8成,那剩下的2-3成呢?」 鳴海回答:「此數字的好壞屬於主觀評估,醫生不便解釋。」 父親轉而問彩佳:「你要不要回志木那島讓五島醫生為你開刀。」 他帶著這個疑問回去找五島:「鳴海醫師說彩佳必須摘除乳房和淋巴腺,這孩子擔心的卻是未來的事,而不是手術能否成功。她害怕如果出現後遺症以後就不能在島上當護士了。我了解她的想法,但是就算她全身不能動我也希望保住她的一條命,可是我得到的答案卻只有生存率而已。什麼是生存率,彩佳是實驗品嗎?也許鳴海醫生是個優秀的醫生,可是我實在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彩佳執意在東京開刀,五島於是前往東京,他告訴彩佳:「就算你以後復發,我也會把你醫好,請讓我幫你開刀。」 五島和鳴海商量,是否可以不必拆除淋巴腺,鳴海說:「這是專業團隊的建議,不能因你的個人情感而改變。」 五島說:「我不是基於個人情感,而是基於星野彩佳的護士立場說出這些話。對她而言,當謢士是讓她活下去的最大的目標。」 鳴海說:「因為她是你的家人嗎?」 鳴海邀請五島回家,原來他有一個已成植物人的妻子。鳴海說:「內人良子,五年前因心肌梗塞病倒,從此無法說話也無法和人溝通,五島醫生請回答我一個無聊的問題,請問她是活著還是死了?五年前我親手幫她動手術,手術前教授給我忠告,醫生最好不要替家人動刀,因為容易失去冷靜的判斷力,但是我無視忠告,認為我是唯一能救她的人,我是醫生,不救自己珍愛的人該救誰呢?這就是手術結果。如果你對星野小姐抱持特殊感情的話,希望你在手術前認清這個事實。醫生也是人,沒有絕對的手術,看完後如果你執意動刀,我不會阻止的。」 手術進行中,五島真的因為彩佳意外出血而慌亂,鳴海不斷的提醒他:「冷靜點。」五島卻聽不進去,鳴海終於大喊:「忘記這名患者是星野彩佳,眼前只是一名普通的乳癌患者,注意患部,集中精神。我給你最後的忠告:醫生必須專注開刀不能心有旁騖。」 一語驚醒,五島成功的完成彩佳的手術。他向鳴海道謝:「謝謝你那句話,要我忘記眼前的患者是星野彩佳。」 鳴海說:「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優秀的外科醫師不能感情用事。救人性命,等於闖入一個人類不應該介入的世界。一旦抱持個人情感,將會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我在內人的手術中學到這件事。你說自己永遠將島民視為家人全力治療,我覺得很不可思議,視為家人治療這是不可能的事。所謂的家人表示你必須照顧他們一輩子,哪怕只有一條生命,照顧一輩子這個責任的沉重,唯有真正的家人才能體會。你的行為根本是偽善,不要輕言說出把島民當成家人。這只是你個人的自我滿足,透過今天的手術你應當了解,醫生無法和病患成為家人,絕對不可以。」 「救人性命,等於闖入一個人類不該介入的世界。」這是鳴海以自身傷痛所換來對專業的最深刻的覺悟吧。雖然在鳴海和五島的對比中,編導不吝惜呈現島民對五島的愛戴與信任,即使短暫代班的三上醫師都讚歎:「這間診所真了不起,島民間的信賴關係,診所人員的奉獻精神,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反觀鳴海則彷若專業機器,依賴檢查、統計、事實的理性中,有著不帶感情的冷漠。讓病患自己選擇醫生,我想「視病如親」的五島絕對一面倒吧。可是鳴海的每一句話卻如暮鼓晨鐘,讓我完全信服,如果在手術房裡醫生必須成為「非人」的「神格代行者」,那麼視病患為家人,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可是孤島醫生,能夠不把島民視為家人嗎?三上醫師說:「島民不管醫生來自哪裡,他們在乎的是醫生和民眾的互動。」沒有信任,專業如何展現? 這樣的兩難,助手和田看在眼裡,他說:「自從五島醫生來了以後,島民終於能安心度日,現在遇到一些可能奪走生命的病症,一樣能在診所開刀接受治療。不過我看到這樣的五島醫生覺得很難過,醫生經常獨自眺望大海,望著他的寂寞背影,讓人實在不忍心。我常這麼想,越和島民接近,他會越來越痛苦,人遲早會年邁,步上死亡這條路,面對許多島民死亡的日子,終究會到來,不知道五島醫生能否接受他們的死亡,我希望他能讓自己開心度日,但是他絕對做不到這點。」 三上醫生問:「為什麼做不到呢?醫生究竟為何而活?」 人究竟應該如何面對自己的人生,五島曾經告訴立志當醫生的剛洋:「至今我也沒有答案!或許我是為了尋找答案,才會繼續當醫生。」 於是他拿起電話打給媽媽,他真正的家人。電話中傳來媽媽的聲音:「你還記得柏木醫生嗎?他今天早上過世了,他很驚訝你會當醫生,也很訝異你會去離島,在孤島孤軍奮鬥,醫生對你誇讚有加。他說希望體驗一次你的生存態度,因為這不是每位醫生都能有的經驗,而且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辦到的。」 柏木醫師在五島高中時幫他開盲腸,並且送他一本英文字典,首頁上寫著:「少年們,要胸懷大志。」因為景仰柏木醫師,五島選擇走上醫生這條路,後來他將字典送給剛洋,做為一種傳承。 放下電話,五島壓抑的情緒再也止不住,他掩面痛哭。剛洋站在門後,目睹這一切,或許在步上醫生生涯之前,讓他先理解醫生終究也是個平凡的人,並不是壞事。 離去之前他和鳴海做了最後的對話,他說:「關於你問我你的夫人是否活著,我的想法是,就人性的立場回答,只要你活著一天,夫人也會活著;如果就醫生的立場回答,只要你繼續為他治療,夫人就會活著。或許有朝一日會發生奇蹟,這件事也沒有一定的絕對。」 如果手術沒有絕對,人生又何嚐不是!原則不是用來限制,而是超越,這是孤島醫生的宿命。他必須時時提醒自己這樣的人生選擇,在需要醫生專業時給予專業,在需要人性關懷時,視病如親。 因為他在志木那島上體會了一件事,他的病人都是身體不好的人,可是他們的笑容卻支持著他。無論就醫生立場或是人性立場,他們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原來給予者與接受者的角色扮演,同樣沒有絕對。 眺望著志木那島的美麗落日,三上醫生問五島:「為什麼我們要當醫生?」 五島回答:「我也不知道醫生的定義為何?可是千萬不能放棄,追求醫師定義這件事。」 可以肯定的是,在志木那島的每一個日出日落裡,五島還是會騎著他的單車,繼續醫生定義的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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