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每年來感懷六月六日,盟軍在六月六日大規模的登陸,將歐洲從軸心國的統治下"解放".六月六日也稱為"斷腸時"也被暱稱為"最長的一日".要談歐洲是否該交由"日爾曼"民族統治? 這是政治, 歷史學家的責任. 我可能需要花我一輩子的時間來尋找答案. 今天我不想說到那些,只想單純說戰爭,說生死的抉擇.

戰爭對許多人似乎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但是,以服過兵役的我來看,每每想到戰爭心中就感觸萬分.

許多人對諾曼地登陸搶灘的畫面很熟悉, 湯姆漢克斯卻希望讓人有更廣的認知. 他拍了一系列的影集: 諾曼地大空降 (Band of Brothers) 描寫的是六月五日先行出發, 空降德軍後方的101空降部隊的故事.

(艾森豪威爾與即將空降的101師)

不知大家有沒有想到, 當戰爭發生時該怎麼做? 對一個當過陸軍野戰部隊步兵的我, 戰爭是殘酷的.不論軍民,戰爭發生時, 最重要的就是了解自己的任務,聽命行事.

高中畢業在成功嶺受訓時, 原本運動神經就好的我, 在野戰戰技測驗時, 各項成績都很好. 五百障礙, 打靶, 手榴彈擲遠, 野戰手榴彈(擲準) 三項都滿百(超過滿分). 領導統馭, 野戰技能,甚至考筆試等, 對我都不是難事. 記得結訓領獎時, 一位長官跟我說了一句話: 當兵時不要這麼拼, 否則到時候會被送特總部隊.

我當時心中一股疑惑: 既然當兵不就好好當 還怕被送特總部隊?

之後 我對軍中長官的信任真的降低了許多

大學畢業, 陰錯陽差, 成了班上少數當"大頭兵"的. 又因為沒有什麼背景, 又非黨員, 竟然又被編制到野戰部隊. 記得與一位連長在聊天時, 他說了一句話: 如果有戰爭,你愛幫人的個性會害我們戰敗的, 一定要改.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 戰爭時, 有人就是會受傷, 會死, 有的人就會負責救人, 像你, 把弟兄當自己家人, 到時候, 為了救他們, 你也活不了,會害的整個任務失敗的.

軍隊中有些人就是聽命行事. 聽命行事的人, 很多人就是當靶子, 活下來的人才能接受下一個任務. 而有些人就是該下命令, 你的腦袋與戰技, 就是該下命令, 並且把你的命用在重要任務上.

台灣是一個海島. 台灣的戰爭策略就是守住"敵軍"的登陸. 敵軍搶灘, 防守的是海防, 接下來就是後備軍人, 之後是"預備師", 最後才是現役的"野戰部隊",負責守住國家的最後防線.整個策略, 基本上就是以人命來換取時間, 直到引起國際視聽, 來終止戰爭.

六月六日當天, 登陸的有五個灘頭, 美軍四萬多人, 陣亡約三千人, 德軍六千多人, 死亡一千多人. 看"搶救萊恩大兵"的登陸鏡頭, 多少人能不眨眼呢? 誰能想像, 當你身處在那種場合, 與你朝夕相處的弟兄, 中彈,流血, 被炸斷四肢的, 一個一個請你幫忙, 你該如何做呢? 我的長官告訴我的就是: 在那種情形下,你的任務就是一直前進 ,直到攻下目標.

(登陸艦隊)

當年的戰鬥單位, 有機槍兩挺, 其他互相支援的單位有指揮組,搜索組, 掩護組, 支援組. 當演習時負責的任務是: 實施偵查, 判斷敵情. 重要的是能夠適時的執行誘導, 對抗, 並將平時模擬的戰術一一實行.

每當有狀況,戰情的觀測, 研判,與調配部隊兵力,與戰鬥隊形, 任務分配, 協調, 攻防戰勢, 一直到聯絡後援等等, 這些東西是該牢牢記在腦袋中的. 連長當年就說, 上課時 似乎只有我真的在用心, 可能是唯一聽懂的人.

而我的體能, 又是最可以在緊急時出特別(敢死)任務的, 所以 一定要"珍惜"生命.

當時還是二等兵的我, 聽不太懂. 然而隨著役期與訓練, 我開始了解了許多東西. 連長是有智慧的. (但是. 我最信任的長官寧可退伍考"差大", 也不去追求官位,我更對國軍的體系質疑了.這個國家有問題...)

這幾天, 有些人跟我談到個人的"極限", 有些人跟我談到要當"英雄", 有些人跟我談"野心", 有些人跟我談到"社會責任", 有些人跟我談"人生"存在的意義.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每天走兩三趟來回半小時的路程, 腦袋中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 也在想想這些東西.

剛剛玄兒在電話中跟我說: Happy Birthday, Daddy, tomorrow.

我才想到:今天是"最長的一日"

想到的就是"搶救萊恩大兵"的情節, 那部電影的前二,三十分鐘,描述戰爭. 對我, 它是最有價值的部分.人在那種情形下, 你有多利害? 子彈是不長眼的, 那時的性命, 是"上天"賜與給你的, 英雄, 野心有意義嗎?

"搶救萊恩大兵",登陸的那一段殘酷的鏡頭畫面, 就是真正的戰爭場面.

再想到諾曼地大空降影集中101空降部隊E連死傷超過編制 150% 的故事, 尤其是嚴寒中他們在比利時巴斯東市(BASTOGNE)外的森林待了不知多少天, 他們的精神與體力, 加上沒有後援, 連外套都沒有的狀況下, E連在那個與地獄沒太大差別的地方度過了對美國人有特別意義的聖誕節. 人存在的意義, 也許再類似那種時刻時才能夠有所體會.

今天在工作場合中, 發生了很荒謬的狀況. 我真想當場把某人個開除. 但是,對我, 人還是有他的價值, 有些人雖然只能當人靶,緩緩兵, 偶而出出死板的任務, 他還是有他的價值的, 不需要為此, 把自己更重要的任務忘了.

其實, 人生跟戰爭是有些類似的: 每個人有

自己的腳色, 有些人必須犧牲, 有些人必須設法存活. 因為大家的能力不同, 各有自己能發揮的地方. 然而, 若人們忘了, 或是不願去盡自己的本分, 任何一場戰役都會戰敗的.

我, 反對戰爭,但從來都不怕戰爭, 我也不會怕死. 但是,成長的過程中, 我知道"我不該死", 因為我還能有許多價值, 有我的責任.

當有一天混亂的時下, 總有人該替大家出主意, 或是下命令, 我會夠格做那個人嗎?或者我有該聽命於人? 至少我有能力,也許有一天該為自己相信的東西而送上自己的生命.

我該學的就是去了解這麼一個現實.

想太多,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