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是蒼天的蒼，也是蒼生的蒼。你身上，應該背負著很沉重的責任吧……」

望著棕髪少年的背影，一步蓮華喃喃說道。

＊＊＊

離開那座山頭，遠遠地，一步蓮華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步蓮華，你又跑去哪了？」

藍髮的少年劈頭就問，一步蓮華仍柔柔地笑著，答道：

「沒什麼，我遇見一個有趣的人。改天再介紹他和天子你認識吧。」

善法天子一聽，眉頭大皺，「不必，要添麻煩你一個人就很夠了，不必再跟我介紹你那些怪人朋友，每次爛攤子都是我在收。還有啊，你那個慈悲心氾濫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改的了，上次撿回來的小貓還把尊者的戒房弄得一團糟……」

藍髮少年的抱怨持續延續，很多年以後，他們還是維持著同樣的相處模式，善法天子依舊一邊抱怨，一邊替一步蓮華解決麻煩。

當他察覺自己已經走不出風水禁地，他誰也不擔心，就只惦著那名優柔寡斷的好友。只是，一步蓮華最後終能把惡體的事情圓滿解決，這件事，善法天子也不會知道了。

＊     ＊＊

當蒼從山崖上下來，看到等在底下的紫荊衣時，差點一腳踩空，一身藍的少年看看他又看看崖頂，銳利眼眸熟悉地縮窄，這是他發現「有趣」事情時候的反應。

「原來你最近搞失蹤，都是跑來這裡啊？」

「是啊。」

蒼和紫荊衣並不特別熟，只是聽說他講話很直，個性很精明，總之並不是太好相處的人。現在他也只好見招拆招了。

「做什麼？」

「餵燕子。」

紫荊衣不以為然地看了他一眼，「人家燕子也有父母，你搶牠們工作做啥？」

「沒有了，」蒼苦笑，「被老鷹給吃了。」

紫荊衣浮現冷笑，不屑地道：

「哼，就算你現在餵飽牠們，將來怎麼辦？你能敎牠們怎麼飛、怎麼築巢嗎？」

蒼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牠們註定是活不成的，不必白費工夫了。天命不可違，你平時修道修假的嗎？」

紫荊衣說話果真像傳聞中尖刻，而且一針見血讓人無法反駁。蒼沉默無語，這就是宗主要他別再過來的用意吧？

「我只是……想幫一點忙。」

蒼低聲說道。修道人不是應該做善事積功德嗎？他沒想過要羽化而登仙，他只是不希望那些燕子沒人照顧，活活餓死。

「想幫忙就回去好好修道，魔界最近動作頻頻，現在可不是悠閒的時候。」

紫荊衣說完轉頭就走，蒼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深深嘆了口氣。

＊＊＊

隔天……

這是最後一次了。蒼告訴自己。

明天起，就不要再來了。

燕子們比平常安靜許多，難道牠們也明白，自己將要捨棄牠們嗎？

「對不起……」

狠下心，蒼轉身離開，走進冰冷的雨幕中，雨打在臉上，很痛。

燕子們轉著晶亮的眼，當少年的尖叫聲劃破天際，牠們全都不安地躁動起來，只是，燕子雜亂的鳴叫，以及土石墜落的聲響，全都淹沒在傾盆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