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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生命的調整(7)
2006/12/30 23:45:26瀏覽1129|回應0|推薦18

廿九歲的時候,美倫開始有一種覺悟,過了新年,她已經不再從事往日頻繁的聯誼、約會、相親和一切配對活動,總是一個人窩在家裡閱讀,臉上盡是嚴肅之色。

其實她以前從來沒有讀書的習慣,去年至今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人也看開了之後,倒覺得心情需要輕鬆一下,認識方東旭有個好處,她開始正視自己乏味無知的缺點,連學生時代都不願涉足的書店,最近也時常造訪,她願意提升自己心靈的層面,讓自己成為一個成熟的好女人。

爲了結婚,她曾經降格以求,為結婚而找對象,或許也是為了逃離家庭的煩擾,以及來自父母和朋儕的壓力,這是女孩子普遍會犯下的錯誤;為了脫離不快樂的生活,或者避開尷尬的年齡話題,亦或是嚮往小家庭的夫妻樂趣,女孩子經常會藉結婚來達到目的,其實,這根本是一種虛幻的假獨立,盲目結婚不過是由一個火坑,跳進另外一個火坑,破滅焚毀的,不過是年輕幼稚的夢想。 

奉兒女之命這個結婚理由,卓于心已經充分顯示出可怕的後果了,儘管避孕這麼方便,保險套種類多得數不清,懷孕發生的頻率依然很高;說實在話,美倫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比起卓于心的版本,想起她在脅迫方東旭結婚之時,雖然何紹輝不過是種馬,後來她也勇於做未婚媽媽,想要套牢別人的心,可惜自己也被無情的命運套牢了。

她曾經有個恐怖的結婚理由,想要嫁個金龜婿,找個有錢人。

女人找座金山銀山來靠,誰能說不好呢?一切向錢看,儘管求財得財,或許這樣子來說,除了方東旭,蕭宇凱可以是個不錯的對象,只怕其他方面未必如意呢。

美倫不禁又想起何紹輝,眉頭也皺成一團,當初自己真是愚蠢,只為了他是帥哥,什麼都可以付出,連半點自尊也沒有;俊男美女人人都愛,外貌的威力所向披靡,除了一張好看的臉,何紹輝簡直是個人渣,想起于心的後果,美倫不自覺渾身顫慄起來,那個男人沒有一個男子漢必備的良心和責任感,所有的條件都付諸闕如,反正外貌的折舊率很高,那男人騙騙年輕女孩還可以。對她?現在可沒有半分吸引力了。

有的時候,美倫看了一些坊間的言情小說,書中的男女為了情愛糾葛,有些人會為了性慾結合,女人在這方面比較理性,男性可能更容易成為性的受害者,就像她最近讀的《刺鳥》(Thron Bird),其中有一個男主角叫做Luke,女主角和他結婚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長得很像她真正愛的神父,因此好色的男人所娶的,往往並非心目中的最愛,而是用上床來牽制他們的女人。

因為寂寞而結婚的女人就更多了。

現代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寂寞,男人女人就這樣,因為寂寞而糾纏下去,寧願爭吵打殺,也勝過孤單一人。可是,真正的寂寞是什麼?只是一個人待在家裡嗎?還是,一個人置身於人群之中,卻怎麼也找不著能夠理解自己的人,或許在最後,人所理解的寂寞與孤獨,只是憂鬱生活的真相罷了。

想起陳盈秀和小賴的結婚理由,美倫從來就沒有從任何男人身上尋求過安全感,安全感這東西,除了自己給自己,別人是給不了的。有些女人就像瓊瑤筆下的《菟絲花》,情願找個可以倚靠的肩膀,可是如果男人不情願,女人還能怎麼辦?

或許,擺脫單身可以是結婚的一種理由,然而晚婚和不婚,都可以是一種成熟的選擇,生理時鐘的催促、社會壓力、懼做高齡產婦等因素,都會讓人為了打破單身情況而結婚,就像她,年過廿八之後,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只要身邊有男性動物存在,就忙著爲自己打廣告、製造機會、保持好印象。

這麼做,又有什麼用呢?那些男人就算上勾了,都不是適合她的丈夫人選,既然不能跟心中屬意最好的男人在一起,惹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男人,不是自找麻煩嗎?

曾經,美倫想要結婚的理由,就是想當新娘,穿上漂亮的婚紗,然後拍攝有如絕代艷星的美麗藝術照。這樣的想法雖然荒唐,可是許多女人都趨之若鶩,好像把結婚當做表演節目似的,化妝、拍照、宴客,不僅好玩,而且圓了新娘夢,彷彿當了一日公主、一夜的灰姑娘,到了第二天面對婚姻的現實,就悽慘地淪為某個爛男人一輩子的菲佣、下女和娼妓。這又有何意義?

就算戀愛,也未必要結婚,就像她,現代女性的一生都有許多次的戀愛機會,只要有好男人出現,就積極面對談戀愛的快樂時光,就算是連續的失戀,也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挫折了,就像她認識了方東旭,既然能夠讓自己成長,並且得到這麼熱情美麗的回憶,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歸根究底,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結婚理由,只是因為適婚年齡的迫近。

年齡或許不會決定幸福與否,決定自己能夠快樂的,是自己能不能遇到一位可以在生活、個性、心靈、感受這些方面契合的另一半,雖然無法結合是一種遺憾,可是與其每天過無趣的日子,或者面對一個粗俗卑劣的男人,比起活在牢裡還要悲慘,若非她已經覺悟,或許也會墮入這些女孩子最常犯下的錯誤。

她閱讀到一本方東旭介紹的書,裡面寫著法國知名女性主義《第二性》作者西蒙.波娃的名言:「我們不是身為女人,我們是逐漸變成女人。」

女人之所以淪落兩性的弱者,成為次於男性地位的第二性,多半是因為女人容易放棄爭取自己的權益,反而常常成為男性優先的支持者;比如莫泊桑的那本《她的一生》,女人由於自己的錯誤抉擇,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既然不想後悔,就得先想想清楚。

就像戀愛,或者結婚,倘使每次都因為既定的觀念,隨便許了某個男人,自己不是要一生承擔這種後果嗎?

於是當母親打電話來問她:「妳什麼時候纔要嫁人啊?」

她終於肯定地回答:「我不知道,媽,等我確定的時候,一定會告訴妳的。」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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