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Vampire（翻譯by Rosy）

Toi qui，comme un coup de couteau，你，彷彿刀那樣一揮
Dans mon coeur plaintif es entrée；　  刺進我憂愁的心　　　　
Toi qui，forte comme un troupeau　    你，頑強如一群魔鬼　
De démons，vins，folle et parée，      瘋狂又裝扮炫麗

De mon esprit humilié                           用我受屈辱的靈魂       
Faire ton lit et ton domaine；                做你的領地、床墊；  
Infâme à qui je suis lié                           我被你緊緊綑縛
Comme le forçat à la chaîne，　　　  如同囚徒掙不開鎖鏈

Comme au jeu le joueur têtu，              如同賭徒難以戒賭
Comme à la bouteille l'ivrogne，          如同酒鬼無法戒酒
Comme aux vermines la charogne         如同死屍逃不開蛆蟲
Maudite，maudite sois-tu！                  你真該被詛咒，真該被罵臭！

J'ai prié le glaive rapide                         我曾向迅速的刀劍求助
De conquérir ma liberté，                     助我奪回自由
Et j'ai dit au poison perfide                    也曾向險惡的毒物乞求
De secourir ma lâcheté                          助我克服怯懦

Hélas! le poison et le glaive                   可悲啊！無論利劍與劇毒
M'ont pris en dédain et m'ont dit，        皆輕視我，它們說：
Tu n'es pas digne qu'on t'enlève          「你不值得我們幫助
À ton esclavage maudit，                      為你擺脫奴隸的枷鎖」

Imbécile！de son empire                    「蠢蛋！若我們拚命
Si nos efforts te délivraient，                救你脫出這個王國
Tes baisers ressusciteraient                    你又會用無數的血吻
Le cadavre de ton vampire！                令吸血鬼復活！」

波特萊爾的《惡之華》出版於一八五七年，他本來就是個頹廢的詩人，尚且為這本詩集被法院判刑，罪名為「不道德」而坐牢，即使作品中充滿放蕩、怪異、悖離道德、神秘色彩，描寫的人物有同性戀者、吸血鬼和變態性慾者，這還是一首好詩，也能夠體現吸血鬼的形象和意涵。

Lord Byron肖像，這男人長得很英俊。

背景回到了海峽對岸的英國，在一八一六年的夏天，偉大的十九世紀充斥著亟欲創新的浪漫主義文學家，年輕的詩人拜倫（George Gordon Byron，正巧又是叫做George）和雪萊（Percy Bysshe Shelley），邀集了雪萊的情人瑪麗．雪萊（Mary Shelley），和她懷孕的妹妹Claire Clairmont（原名為Jane Clairmont，後來又改名Claire，此時她肚子裡面懷的正是Lord Byron的私生子），拜倫的私人醫生兼同性伴侶John William Polidori也在這兒，五人共同在瑞士日內瓦湖畔（Lake Genova）的Diodati別墅度假，抵達當晚暴風猛雨襲來，John William Polidori事後還形容這是一場incessant rain of that wet, ungenial summer（讓人不舒服的潮濕夏天不停地下著雨），身陷雙性戀醜聞的拜倫和情夫情婦混居一起，特別充滿了妖異詭奇的感受，這一夜也同時啟發了其中四人開拓英國文學的創新蹊徑。

這年天氣十分異常，由於印度洋邊的坦布拉火山（Tambora Mount）從一八一五年四月起，持續噴發了三個月，影響到第二年的氣候，使得歐洲仍出現異常的風雨，他們住進Diodati這座山莊時，季節雖已是一八一六年的六月，連日裏還是細雨綿綿，關了百葉窗，夜裏也感到陰冷；於是，他們便圍坐在爐火旁閒聊，拜倫習慣要熬夜到凌晨三點，就建議其他四個人不妨讀讀德國鬼怪小說的法文譯本《Fantasmagoriama》（意思為Ghost stories，內容當然是成篇的鬼怪傳說）來自娛，閱讀後就相互講恐怖的鬼怪故事，並將所講的故事寫下來合出一本書，這個提議獲得了其他四個人的同意。

隔天早晨，雪萊決定要寫後來膾炙人口的《Hymn To Intellectual Beauty》（獻給智慧美人的聖詩）和《Mont Blanc》（白朗峰），拜倫則寫出名詩《Mazeppa》（英雄Mazeppa是烏克蘭的民族英雄，此人年輕的時候在波蘭國王的宮廷中擔任侍衛，後來由於和一位貴族夫人有了不尋常的關係，於是遭到此貴族忌恨，而被剝光衣服綁在一匹馬上），受到震撼的特別是小說家Mary Shelley和John William Polidori兩人，則選擇以此夜的詭譎經歷為題材，寫出曠世的鉅作──《科學怪人》（Frankenstein）和《吸血鬼》（Vampyre）──這兩部小說啟發了後來的文學家和藝術工作者，有名的Bram Stoker所寫出的《Dracula》就是一個例子。

拜倫第一個講鬼故事，這些故事後來與他的詩《Mazeppa》放在一起出版，這是六月十八日的夜晚，聚在一起講鬼故事的文學家們，顯得特別興奮，拜倫講的是詩人柯立芝（Samuel Taylor Coleridge）剛於這年寫的一首哥德式民謠《Christabel》（這首詩不好解說，想欣賞請按此連結），他以前讀此詩時就深受迷惑，因此就背出不少詩句，John William Polidori也深受這些詩句的影響，寫出《吸血鬼》（Vampyre）那陰風憯憯的戰慄感覺。

Mary Shelley的肖像。

吸血鬼同時也是許多人迷戀的對象，至此John William Polidori訂立了一種吸血鬼的樣板，在他和Bram Stoker筆下的吸血鬼，跟著時代不停改變，除了人類和吸血鬼沒有終點的戰鬥，還寫出了各式各樣的人性本質，浪漫主義的信徒比較能夠寬懷看待過去的歷史，並且將之變化為美麗的故事；然而在十四至十六世紀的宗教體制下，歐洲人瘋狂獵殺政敵和宗教上的異教徒，更使得羅馬公教承認世界上有殭屍的存在，於是在歐洲人的眼中，只要是沒有宗教信仰的人，或者是外邦的異教徒，死後都要在胸口或心臟部位插上木樁，這是一種相當殘忍的虐屍方式，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土耳其人（尤其是戰俘）首當其衝，就連死了也無法保全屍身。　　

現代電影中的吸血鬼更為進化，除了完全繼承了被吸取血液者的全部能力，甚至還出現了變種（例如《Blade》刀鋒戰士的諸多變種吸血魔），一旦吸了強者的血，吸血鬼本身還會變得愈快愈強。

這本小說描述了卓九勒的邪惡故事，建議有興趣的人去找來看看。

十九世紀的浪漫主義者，創造了許多吸血鬼經典小說，除了John Willaim Polidori的《Vampyre》和Bram Stoker的《Dracula》，還有S. Le Fanu的《Carmilla》及J.M. Rymer的《Varney the Vampire》，這些都是文學上最初的吸血鬼雛型。

這些小說家對於吸血鬼充滿了性幻想層面居多，例如《Vampyre》和《Varney the Vampire》裡面吸血鬼的男性貴族對受害女性性掠奪之後，將許多女性變為同類，或者如《Carmilla》對於同性女子的戀慕與性攻擊，彷彿咬住被害者的頸部，顯示了口交的暗示，以及曖昧的雙性戀、同性戀與戀物癖傾向。

《Dracula》的邪魔伯爵，以羅馬尼亞的血腥國王Vlad Tepes（卓九勒）為創造對象，聚合了東歐民俗傳統、心理分析與潛意識、天主教的洗禮儀式等，確立了吸血鬼圖相為：永生不朽、以鮮血為食、恐懼宗教信仰表徵，例如十字架、聖水、《聖經》及其禱文等，後來則加上大蒜與銀製物品，或者以木椿戳胸方能致死，經過時代的演變，這些夜晚出現的吸血鬼，開始懼怕陽光、光焰，沒有影子，鏡子和相機照不岀他們的影像等，至於斷頭之後也會死亡這個設定，可能是出自於Vlad Dracula的真實故事，歷史上的卓九勒真的被土耳其人砍了頭，影響了後代創作的走向，後來又有吸血鬼會變形為蝙蝠的能力，或者精神操控力極強，足以使獵物迷醉地投懷送抱，這些想法在電影《Dracula》被煽情地加油添醋起來。

同性戀一直是一種禁忌，撇開眾多人喜愛的Ann Rice的濫情《Vampire Chronicle》寫出男同性戀吸血鬼，在十九世紀那個不見容性解放的年代，同性戀者會被判刑或強制治療，為了發洩性傾向，只有拿小說當作一種表述的工具，因此《Carmilla》這本小說出現了，解構了傳統的男女情慾，轉化為女性也可以主動尋覓愛人的創作。

Carmilla這個美麗的女夜行者，在小說裡面似乎是個受害者，自身並不完全清楚自己是吸血鬼，故事敘事者的少女，白天和Carmilla一如姊妹般親密，到了夜晚又像是愛侶一般情致纏綿，這裡纖細動人的女同性戀情慾描述，以及陰沈冷清的死亡意象，在Carmilla遭到眾人追捕獵殺、故事女主角最後嫁人的亂局之下，草草結束，並且訴說著女同性戀在時代悲劇下的悽慘結果。

至此，我想問的是，小說反映的是什麼呢？

就如同瑪麗．雪萊（Mary Shelley）在《Frankenstein, or The Modern Prometheus》這本小說裡面所寫的，主角的creature雖然懷有真誠、善良的心，也不能獲得社會的承認，另一主角Victor則顯現岀偏見和以貌取人的膚淺，以致於他雖熱衷於研究生命的起源，就像Prometheus從天上偷火到人間，終於成功地從住處附近的藏屍間收集來一些死屍的肢體，合成一具人體並以天火（雷電）將之賦予了生命，卻因發現這個被創造物形容醜陋、如同怪物，便立即遺棄了它，然後遭受到命運的反噬；絕望中，被創造物有著強烈的抱覆心態，決定報復這位十八世紀的Prometheus，以殺死所愛的主人和主人的美麗未婚妻作為對賦予自己生命的復仇，最後創造者Victor Frankenstein為了消滅他的被創造物，結果反而被對方所殺害，而creature自己也隨之消失。

大部分的小說書寫的是幻想，或許也在描述個人的經歷，可是在某一種層面上，小說寫的是人性，是那在社會倫理道德基礎下受到壓抑的人性，也寫哲學，寫人生哲學和面對過去與未來的現在哲學，更是寫出遭到社會曲解或誤會的某些觀念。

吸血鬼小說的產生，或者是各式各樣的觀念出現在文字裡面，重點都是在告訴讀者：這就是被時代遺忘的思想！就是小說家認為有必要讓人們重新審視的一個現實問題！小說反映了社會，表現了人生，凡是在筆下出現的段落，都是企圖讓讀者正視或者導正讀者的諸多關鍵。

小說家寫的是人，寫人性，當然也寫社會現實，除此之外，我們寫小說還有什麼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