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通往西藏高原的列車，每個人都是興奮難耐的。 車窗之外，是難以想像的雪國。

西藏高原有多高呢？

你可能以為只有《竇娥冤》纔會出現六月雪，六月一日，據說是因為聖嬰（El Nino）現象，所以進入西藏境內之後，竟然下起了薄薄的一層白雪。

火車經過的高原，有許多山區的湖泊，因為天氣驟冷，雲層厚而低，山水互相掩映，也是一番好景象。

川藏一路綿延的高原究竟有多高呢？四至五千公尺。

天上是灰撲撲的低雲，遠方是白雪覆蓋的群山，冰天雪窖，車窗外有著難以想像的酷寒。

《孟子˙告子上》說：「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歟？」

其實，與其說是銀妝素裡的白，我卻覺得西藏帶給我的印象，是一種沉重的灰色。

鐵路通過寸草不生的寒冷高原，偶而會進入三千多公尺的山間，這裡的大地還是永凍土，看得出來十分荒涼。

所幸，天空開了一個角，得見蒼穹的一方清新藍天。

火車在不知名的小站停了半晌，從車窗外望去，積著薄雪的鐵道，裝著礦石的列車，據稱是採收瑪瑙原石，西藏礦藏豐富，讓人記憶深刻。

人煙稀少的西藏，一望無際的灰，別具一番淒涼的景致。

清一色的灰，中間夾雜著一片片禿得難看的石礫堆，還有覆於其上的地衣，我幾乎快要忘記，六月是初夏了。

地勢低一點的高原，大約也有三千多公尺，路邊竟然看見了阡陌，雜草叢邊，據說那就是以前在中學課本上讀過的：青稞。

青稞田並不茂盛，這是我第一回得見，日前風虐雪饕，似乎凍壞了一大片。

到了格爾木站，因為是二ＯＯ八年的奧運前夕，所以看到許多公安人員。

這裡的地勢沒那麼高了，天氣感覺不怎麼冷，大約氣溫在十度以下，還能見到陽光。

現代化的格爾木，城區寬闊，完全的現代化，但是居民稀少，路上沒有什麼行人。

現代化的市區，搭車出了城鎮之後，一百八十度的視野，卻又回到一片荒涼的灰。

在這裡，你可能會覺得灰色沒有盡頭，搭車時也不願多花時間去看車窗外。

因為你將發現：車行三個小時，途經沒有積雪的灰色山頭，大概數也數不清。

但是這樣的灰並沒有持續多久，起風之後，天邊的景色開始變化，襯著遠處的山和雪線，竟然也能如此壯麗。

這午後的美景是如此短促，正如同西藏高原的陽光，消失得比什麼都快。

很快，夕陽西下，天空也轉變為另一種艷紅的色澤。

幾秒鐘之間，你會發現天就要黑了。

暮色之下，似乎心也要跟著蒼茫。

遠處亮起了商店的小小招牌，你會發現，自己很慶幸這裡的現代化。

畢竟，高原上的黑夜來得太快，當你還像個普通遊客一樣「上車睡覺，下車尿尿」那般昏沉時，你纔發現：原來你可能有高山反應。

高山症讓人睡了又睡，暈了又暈，轉眼之間，西邊已是向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