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是提拔蘇東坡的恩師,蘇東坡一生,談到歐陽修總是充滿敬意與懷念,一個可以讓蘇東坡這麼尊敬的人,歐陽修可以說是中國文學史上的異數。
歐陽修最有名的故事之一,就是他出身寒微,他四歲喪父,由其母鄭氏教養,家貧買不起文具,便「以荻畫地」,這樣的貧寒子弟,最後取得極大的成就,成為千百年來所有讀書人景仰的楷模。
在文學史上,歐陽修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他主張文章應「明道」、「致用」,不滿宋初以來靡麗、險怪的文風,散文說理暢達,抒情委婉,語言流暢自然。並有一種曠達的胸襟,他有名的〈醉翁亭記〉最能表達這種情懷:「峰回路轉,有亭翼然臨於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誰?山之僧智僊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太守與客來飲於此,飲少輒醉,而年又最高,故自號曰醉翁也。」
〈醉翁亭記〉記載的是一個地方長官與民同樂的情景:「負者歌於塗,行者休於樹,前者呼,後者應,傴僂提攜,往來而不絕者,滁人遊也。臨谿而漁,谿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雜然而前陳者,太守宴也。」
一個山寺的和尚蓋了一座小亭子,太守在此賞景喝酒,居然引來百姓的熱烈參與,歐陽修無論在蘇東坡或一般百姓的眼中,都是這樣一個平易近人的長者,每次讀歐陽修的作品,總是讓人非常嚮往。
然而奇怪的是,歐陽修現存詞二百多首,有四分之三是表現男歡女愛、離別相思、歌舞宴樂之類的「豔詞」。
歐陽修最有名的句子,大概就是被瓊瑤引為書名的「庭院深深深幾許」,出自〈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很難想像,以道德文章名列唐宋八大家的歐陽修,這個寫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的大文豪,竟然也有「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的兒女情懷,其中心境,實在是讓人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