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跟貓一起吃貓餅乾？」

  「對，你一口，我一口。」

  「你一口我一口？？」

  「你還要我講幾遍？」

  老拓向後梳理著他的頭髮，「嗯，這倒是很有趣的現象，反正都有人跟蛇接吻了，你跟一頭貓一起分享它的小餅乾，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對，你終於想開了。」

  「不，是你終於想開了。」

  「我想開了什麼？」

  老拓詭異的牽動著嘴角，「不，我沒說什麼。」

  「喔，是嗎？」

  「對~」老拓刻意拉長尾音，不過，我都是沒搭理他。

  「等一下要幹嘛。」

  「我想去阿布問一下前晚我在哪裡發生什麼事情，想弄清楚那頭貓的來歷。」

  「是喔，幹嘛刻意去搞清楚，就當作老天爺給你的禮物好了。」

  我又沒理他，不過我走出去前丟了一句話給他。

「據我所知，老天爺通常不喜歡給人家禮物。」

 一般來說，我在阿布都不會開口說話，除了點酒之外，我拒絕任何吧台人員或是客人靠近我的企圖，也不是很斷然的拒絕，是那種傾聽對方說話，用客套的方式敷衍對方，保持自己不發表過深入的評論，讓說話的只有一方，沒有交流，只有說話跟不用心的傾聽者，一場對話通常很快就無疾而終，你可以用這套方法對付這個大城市的每一個人，直到每一個人都不會企圖靠近你，在暗地裡批評你耍冷、耍酷或是更排擠的用語-耍大牌，即使他們可能也是這樣用來對付別人，但沒有人希望遭到別人相同的對待；也可以用來對付你所遭遇的每一件幸或不幸的事，冷眼看它在你面前張牙舞爪，企圖激起你一絲絲的反應卻無功而返，然後你會感覺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傷害你，甚至靠近你。

  我就這樣度過了好幾個年頭，我也自覺不再受任何事情傷害了，也不再有任何特殊的情感了。

  今夜我又走進了阿布，一樣的推開了那扇鐵門，一樣的走到吧台前，一樣的要了杯威士忌，一樣的，雙份的。

  不一樣的是我比平常多開口說了句話，「你認得我嗎？」

  胖酒保本來在洗杯子，聽到我的話有些驚訝的抬起頭，我想他是誇張的表現了他心中的感覺，可能是要報復我從來不說話的關係吧，這回換成胖酒保不說話，只點了點頭。

  「那我前晚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這時才好好觀察胖酒保長得什麼樣，他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胖，只是比一般中年人的肚子稍微突出，他是有個肥下巴沒錯，不過顴骨卻又顯得高聳削瘦，兩隻眼睛有著夜生活的人們中少數的精壯有神，頭髮又捲又密，手臂粗狀有力，看起來比較不像個酒保，倒像這家店的保鑣，或者是兩者都有。

  「喔！」酒保的眼睛掃過了我臉部，然後繼續低頭擦拭著酒杯，「你指的是哪一段的事？」

  「就在我喝了三杯威士忌之後，然後我失去意識，那時候發生什麼事？」

  「很重要嗎？發生的事。」

  「你不記得？」

  酒保突然拉著我的手向酒吧四周掃了一圈，「你看看每個人的樣子，誰在乎誰又記得發生或是沒發生什麼事情。」

  我沒有說話，因為他說的也真對，我又苛求什麼呢？我今夜來這裡的目的大概結束了，接下來該做的就是掏出鈔票快快結帳，趁我還沒爛醉之前趕快走出這家店，免得我醒來發現我又抱一隻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