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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高盧行旅 卷四 之二 穿梭古與今
2006/11/14 21:20:15瀏覽541|回應0|推薦3
Carcassonne離土魯斯(Toulouse)很近,約一個小時的車程,之前就決定要前往拜訪Toulouse這個法國西南方的大城市,她讓我陷入另外的時空交錯中,想起以前在航空公司受訓的時候,不知空中巴士、法國航太這些老朋友是否別來無恙?沒想到已經整整十年了,曾經我像是取經的玄奘法師抑是探險的馬可波羅,用虔誠的心在遙遠的異邦裝滿一袋又一袋的智識寶庫。不可預料的人生際遇讓我循著命運的軌跡再度翩然到訪,十年前的我與現在的我有什麼不同?多少人與事、風和雨,攜手闖進、淡出我這十載寒暑間的人生黃金歲月?那是曾經專屬於我年輕歲月的奔放。火車不斷奔馳驅前,記憶的軌跡不斷後退,將原本已經逐漸缺頁散佚的人生遊記又再度重新裝訂上色,此時此刻更是鮮活的躍上腦海中搭建的舞臺,不斷地進場、退場,情緒的不斷挑逗讓我陷入沉思的高潮中。




圖 土魯斯(Toulouse)車站



Toulouse街景依舊,洋溢著南法熱情的魅力,這個城市因為獨特的色調,所以有個別名-「玫瑰城」,整個城市都淹沒在那奔放的紅磚片瓦之中。聖色南教堂造型十分獨特,因為此地鄰近西班牙,所以總帶有一種異國情調的混血色彩,建築上與傳統法式教堂迥然迴異,有意無意地展現一股與眾不同的風格品味,哥德式尖塔擁抱愛奧尼式石柱加上赭紅色屋瓦,個人覺得甚至還融入一絲絲伊斯蘭世界建築的味道,裝飾的幾何雕花透漏幾許秘密,是啊!西班牙靠近北非,古時候也曾經有回教徒的足跡,建立了信奉伊斯蘭教的格瑞那達王國,這種異國文化融合的風格令我十分著迷,那是彼此激盪的智慧結晶,那是互相進化的信仰妥協。





圖 聖色南教堂熱情瑰麗的色彩洋溢著南法熱情的情調


回到Carcassonne之後便抱著懷古的心情繞城牆走一遍,斑駁的城石如歌如泣地訴說著千百年來的故事,騎士與公主動人的浪漫情懷是千古不朽、百聽不厭的傳唱,一個不懂歷史的人,也許所看到的只是平凡毫不起眼的一面牆、一顆石頭,懂歷史的人,即使是一草一木,眼中所看到的卻是那千百年來一頁頁動人的詩篇。我想再怎麼樣遲鈍的人目睹此情此景,腦海中至少也該會浮現電影—『魔戒』或『聖女貞德』中的攻城場景。Carcassonne舊城其歷史可追溯到兩千五百多年前,在西元前六世紀首先是高盧人拓荒於此,羅馬時期持續拓建,從城牆的工法就可以看得出兩種不同的建築工藝與文化水平,約西元三世紀時候,為了加強防禦避免盜賊宵小騷擾,特別把城牆加固,之後,她成為西哥德王國北方的前線,西元八世紀時候被摩爾人佔領,注入了相對於當時歐洲蠻族更先進的阿拉伯文化,阿拉伯文明之所以先進我想是占了地利之便,此時全世界最先進的文明是東方的大唐,隨著陣陣清脆駝鈴與大漠狂沙舞向西方,透過絲路的灌溉,養分源源不絕地注入貧瘠的沙漠盛開出燦爛的伊斯蘭花朵,指引回教世界的彎月照向更遠的西方。然後法蘭克人接手此城,在封建時期此地出現了一個公國其統治範圍遠達普羅旺斯的Ni^mes,在十一、二世紀主要是由Toulouse及Barcelona兩個王公彼此競逐統治此地,教宗在1208年發起十字軍對抗清教徒運動,這種假借宗教之名高舉正義旗幟的聖戰,實際上說穿了只不過是土地併吞征伐之戰,帶給此地不小的損害,屠城常常是一種報復手段,當精神上的對抗無法摧毀對方時,往往以上帝之名藉撒旦之手行毀滅之實,這是最便捷的震懾,也是最廉價的摧殘。最後在1226年,領主終於向法國國王投降,此地終被法國王室所併吞。1659年的庇里牛斯條約中Carcassonne變成法國與西班牙亞拉岡王國(Aragon)之間爭鬥的最前線,眾人關愛的眼神,始終不曾間斷,就像一位風情萬種的少女總是吸引無數男人的目光,義無反顧為她赴湯蹈火,彼此使出渾身解數,爭奪那唯一的青睞機會,只為得到她回眸一笑的眼神,那怕是短暫的一秒。隨著戰事的結束,戰線前移的結果,原本處於第一線的聚光燈焦點,搖身一變退居幕後,都市的地位大不如前,甚至荒廢,城牆還被居民拆下作為建材之用,一個都市因為戰爭而大興土木、加強防禦工事,因為戰事落幕而從歷史的舞台上功成身退,身影逐漸模糊褪去,人類是現實的,鳥盡弓藏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一個曾經為你抵擋千軍萬馬而千瘡百孔的城市,一但沒有利用價值時候就被棄之如蔽履。此時夕陽為她上了一抹粉黛,腮紅的胭脂是千百年來血與淚交織的漸層,想像千百年來人類的相互征伐,所爭奪的到頭來只不過是歷史的殘簡片斷罷了,此城池數度易主,歷盡滄桑,眼看即將傾頹於荒煙漫草間,還好有識之士發起重建運動保護此城,今天我們才有幸看到這個曾經被遺忘的中古世紀明珠,她也不甘蟄伏於平凡,不吝展現昔日絕代風華,為當地賺取不少的觀光財富。暮送那曾經輝煌的熾熱艷陽,收斂成一個地平線上的剪影,總讓人感嘆那夕陽餘暉逐漸逝去,無法將時間定格,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





圖 黃昏映照下的古城滄桑





圖 斑駁的城牆





圖 高聳城牆送走千百年的孤寂

當夜幕低垂時,城牆周圍打上燈光,滄桑斑駁的牆面,頓時又鮮活了起來,就像是上了粧的少婦,雖然年華已逝但是別有一番成熟的風韻,讓人的眼光駐足許久捨不得移開。月光灑在城堡的尖塔上,為她別上了銀釵玉簪,在城內狹小巷道內隨興踏著月色信步而行,街道上只剩下餐廳與酒吧還在營業,男男女女在燭光搖曳的浪漫中談天用餐,我也該找一家填飽肚子了,看看哪家店的燈光好、氣氛佳,最後打定主意,選定了一家位於小廣場上噴水池旁的一間餐廳,點了一份有當地特色的典型食物,一種不知名的豆子燉鴨,只覺得份量充足,險些吃不完,順便點了一杯冰啤酒,在月光下,我也有『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感慨,四周雖然熱鬧,優雅儂軟的法語呢喃,此起彼落,慵懶可人的香頌吟唱,纏綿於空氣中,揮發出醉人的酵素,但這好像跟我都沒關係,我像是被隔絕在異國的真空中,從人間蒸發,今晚沒人坐檯,唉!習慣就好。



回到旅館時候已是午夜十二點,輕聲去盥洗,不好意思開燈以免打擾到室友,就在黑暗中摸索時,不經意撞到床沿,發出『碰』的聲音恐怕已經吵到室友。我今晚的室友一個是法國人,另一個是韓國人。還好這間房間內的室友沒有人打呼,今夜將有千年的浪漫伴我入夢。住宿這種青年旅館可以認識到全世界來自不同地區的朋友,能夠千里迢迢在異國的古堡內與不同文化、種族的人在某一天同住一夜也算是一種修來的緣分,一直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相識必定有某種前世命定的關聯,透過時間的函數描繪出彼此出場時空、演譯雙方互相的纏綿並舖陳出來生的伏筆。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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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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