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在趙家客廳裡，佳恩把氣出在她爸身上：「爸，如果當初不是你要求天祥入贅，天祥也不會這樣，不會去當警察而把右手給弄成殘廢。」

美滿先是驚訝：「天祥怎麼會弄成手殘廢？」隨即安慰佳恩說：「乖女兒，以妳的能力，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嘛，別哭喔。」

佳恩卻拗起來：「我才不要，我等天祥三年了，我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明昌無奈說：「這個蒲天祥，就這麼經不起考驗嗎？」

佳恩傷心哭泣著：「爸，若不是你堅持，我和天祥就不會弄成這樣啦……」

美滿輕拍佳恩的背：「老伴，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佳恩使性子說：「我不管，只要天祥還沒有結婚，我就不會放棄。爸，如果這次你不幫我，我就不繼承你的事業，我要長住在阿里山上，和天祥在一起，爭取我的幸福。」

明昌氣得舉手想打佳恩，卻打不下手：「好，只要天祥回心轉意，我可以在阿里山上蓋渡假村和大飯店，行政和經營工作交給天祥，他也可以不入贅趙家，但是對我的女兒絕對要忠心。」

佳恩這才破涕為笑：「爸……謝謝你。」

明昌無奈地說：「誰叫妳是我的寶貝女兒。唉！也許真是爸爸的錯，這三年來看著妳專心念書，回來之後，對蒲天祥的心意完全沒變，是爸爸擔誤了妳的幸福。」

佳恩感動地投入父親懷抱：「爸。」

明昌說：「改天我找天祥的爸好好談談，這樣可以嗎？乖女兒。」

佳恩說：「謝謝爸爸。」

57

趙佳恩陪父母來到蒲家。

明昌說：「蒲村長……」

蒲光榮：「趙大老闆，叫我光榮好了。」

明昌說：「光榮兄，當年是我阻止了小女和天祥來往，但是現在我為了小女，特別來向你和天祥道歉。」

明昌起身向蒲光榮深深一鞠躬

天祥訝異說：「趙伯父，你別這樣。」

佳恩看見父親為自己低聲下氣，心裡感動莫名：「爸……」

蒲光榮也被趙明昌誠懇的態度所感動，親自為明昌倒茶：「坐，坐下來有什麼事好好談。」

明昌說：「蒙你不計前嫌…」

光榮自豪地說：「我們這裡的小米酒不稀奇啦，你們城市人喜歡喝茶，對不對？請趙老闆來嘗嘗，這是我兒子天祥親手研製的，今年評鑑第一名的阿里山高山茶。」

明昌品嘗了一杯：「嗯！溫潤回甘，這的確是好茶，光榮兄調教出的好子弟，一手製茶的好工夫啊。」

光榮說：「自從我兒子手受傷後，他更不服輸，下班回來後，就埋頭研究如何改良阿里山的高山茶。」

明昌嘉許說：「殘而不廢，我喜歡有上進心的年輕人。光榮兄，我想，如果我在阿里山蓋渡假村，經營權交給天祥，您……您覺得如何？」

蒲光榮對這提議感到驚喜：「蓋渡假村是很不錯的構想，可以繁榮地方，但是……」光榮眼睛看看天祥：「天祥這孩子的脾氣拗得很，還是得看他自己的決定，我這個做父親的，現在說話其實沒什麼份量囉。」

「天祥，你的意思……」佳恩深情地凝望著

天祥說：「謝謝伯父的好意。雖然我右手殘廢，但我還能自力更生，不需要你們的憐憫和施捨。」

佳恩著急地解釋說：「天祥，這不是憐憫，更不是施捨……」

天祥說：「不必再說了，我先失陪一下。」

天祥起身，走出家門。

「天祥……天祥……」佳恩想追出去，但是被母親林美滿阻止，母親示意她：「沉住氣，不要著急。」

明昌說：「光榮兄，我在這裡蓋渡假村和大飯店，本地人可以增加很多工作機會，我把事業交給天祥他們小兩口去經營，就可以退休下來亨清福，這不是很好嘛？」

光榮說：「那當然，那是當然。明昌兄，我兒天祥承蒙你如此垂愛，佳恩又是這麼有才情的女孩。請給我時間，勸勸天祥。」

明昌說：「好，靜待佳音，靜待佳音啊，我得改口稱呼你親家翁了。」

「是，是，光榮兄……親家翁。」光榮拿了兩罐高山茶和高山咖啡：「這是一點小意思，自家產製的，不成敬意。」

明昌說：「還有咖啡哩？親家翁真的好手藝。渡假村蓋起來之後，茶和咖啡都採用親家的產品，您說好不好啊？」

光榮說：「好好好，我們村民往後就有工作做啦。」

趙明昌和蒲光榮相談甚歡。

58

在蒲光榮家的餐廳，父子倆正在吃晚餐。

光榮問：「天祥，趙家來談的事情，我幫你答應下來了。」

天祥說：「爸，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和愛玉已經在一起兩年，論及婚嫁了，況且你和石伯父又是老朋友，我怎麼能辜負愛玉呢？」

光榮放下筷子說：「天祥，三年前你不也是誤會了人家趙佳恩小姐嗎？可是她苦苦地等你三年。」

天祥不悅地說：「那不一樣，當時是趙伯父逼我入贅。爸，你扶養我這麼多年，又辛苦工作，供我念書，我能夠為了眼前的利益而失信於愛玉嗎？」

光榮輕拍天祥的肩頭：「好孩子，我沒白養你。」又替天祥夾菜：「但是你現在的情形難道不會擔誤愛玉嗎？你的手都已經……」

蒲光榮嘆口氣說：「我們雖然可以種茶，可以種咖啡，但是我的年紀大了，能做的日子也不多。」

天祥說：「我可以學，栽種的工作我做不來，可以請族人來種，我來研製產品和經銷。」

光榮說：「外頭工人愈來愈少了，大家都想去城市賺大錢，只有我們這幾個傻瓜還留在這裡。」

天祥說：「爸，我們生長在這裡，對這片家園，我和你一樣，有著同樣的感情。」

光榮說：「孩子，別傻了，這種好機會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碰上的，阿莫的年紀大了，快做不動囉。」

光榮吃完飯，放下筷子。「我去院子裡納涼。」

光榮回頭看看天祥，心想：「不知道我這個傻孩子哪來的福氣，手都殘了，還有兩個女孩子如此死心蹋地的。」

天祥也放下筷子，食不知味。

天祥心想：「我真的不該再擔誤愛玉嗎？佳恩對我情深意重，我能再辜負她嗎？還有，爸，他無怨無悔的養育我，我能不讓他有個清閒的晚年嗎？」

59

天祥照往例去接愛玉下班。兩人邊走邊聊，來到達娜伊谷，坐在溪邊石頭上。

愛玉問：「天祥，你怎麼了？愁眉不展的。」

天祥欲言又止：「我……」

愛玉不安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天祥說：「佳恩，她……我們在大學剛畢業時，就曾經論及婚嫁，可是，當時她父親要求我入贅，我沒答應。」

愛玉表示理解說：「嗯，後來呢……」

天祥說：「佳恩答應她父親先出國念書，這幾年來她努力的完成學業，目的就是要回來……回來……」

「回來找你。」愛玉勉強微笑說：「不變的愛情，好像只有電影裡才存在的浪漫情節。」愛玉低頭，聲音顫抖著說：「我……我佩服她的決心和勇氣，真的……天祥。」說完，眼裡淚水婆娑。

天祥面對愛玉，拉著她的手說：「愛玉，妳……妳哭了……」

愛玉故作堅強說：「沒…沒…，我只是有些感觸…」

天祥懊惱地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

天祥摟著愛玉：「我爸的年紀大了，他養育我二十幾年，我是該報答他的，但我要如何才能償還欠佳恩的情債？我又該如何面對妳，才不會辜負妳呢？愛玉，妳告訴我好嗎？」

「天祥，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好不好？誰沒有過去呢？」愛玉心急說：「反正，反正我也厭倦山裡的生活了，聽說到城市裡發展會有更多機會，我想趁年輕出去打拼，多存一些錢，將來我還想去法國學畫呢，我可不想老死在深山裡呢。」

天祥表情痛苦地問：「愛玉，妳想離我而去？」

愛玉勉強微笑說：「天祥，你錯了，本來我就有出國念書的計畫，但我放心不下你，現在有趙佳恩來照顧你，我就可以……。」

天祥說：「妳就可以撇下我，放心地去展翅高飛？」

愛玉說：「天祥，你別這樣好嗎？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祝福他過著幸福的日子。」

60

石愛玉情緒低落，把自己關在房裡，弟弟自強感覺到姐姐心事重重，主動敲門進到房裡，愛玉連忙擦拭臉上掛著的淚痕。

自強狐疑地問：「姐姐，怎麼？妳剛哭過？」

愛玉說：「沒，沒什麼。」

自強說：「這幾天妳怎麼了？變了個人似的！又不是世界末日，幹什麼呀！？」

愛玉說：「沒啦！弟，暑假我想離開阿里山，調往城市教書。」

自強納悶地問：「怎麼，妳跟祥哥鬧彆扭啊？」

愛玉故作輕鬆說：「沒，我只是想到城裡，邊教書邊接一些廣告案子，身邊多存些錢。」

自強說：「前陣子不是才聽妳說，要祥哥陪妳下山去挑結婚禮服？怎麼？你們的婚禮有變卦？」

愛玉說：「天祥自從不久前手受傷後，擔心被長官要求驗退，我就不好在這時候提起婚禮的事。」

自強說：「是這樣嗎？那我怎麼聽到村裡的人說，有個城市來的千金小姐，自稱是祥哥大學時代的女友，女方父母還親自去了一趟蒲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愛玉苦笑說：「我沒事的，弟，你就不必過問那麼多！」

自強說：「老姐，如果是祥哥移情別戀，把妳給撇開，我當然得過問，畢竟我們是一家人，我怎能眼睜睜看著老姐受這種委屈呢？」

愛玉說：「別說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自強說：「不行，我得跟老爸說去，這種事得由他出面才行！」

愛玉說：「弟，你別多事！天祥手剛受傷，不要拿這些事去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