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山》(遠方的伐木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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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妹帶周天佑來到衛生站病房，探望蒲天祥。

春妹關切地問：「天祥，你的傷有沒有好一點？」

天祥說：「阿嬸，我好多了。」

天佑說：「你應該叫媽媽才對喔！」

春妹向天佑使眼色：「沒關係！你弟一時還不習慣。」

天佑手提著水果籃：「天祥，這是一點心意！害你受傷，大哥在此向你賠罪。」

英雄說：「賠罪有什麼用！天祥右手都…這樣了，這筆帳怎麼算？」

天佑說：「我已經向我弟賠罪了，不然，你想要怎樣？」

英雄捲起袖口說：「怎樣？想找你打架啊！」

慧君勸阻說：「弟，別衝動！這裡是病房。」

英雄說：「姓周的，我還沒跟你算清楚，你欺負我姐和盜木這兩筆帳呢！」

春妹盯著慧君瞧：「妳是高慧君小姐吧！」

慧君說：「是啊！伯母。」

春妹說：「嗯！很漂亮的女孩子，妳當護士幾年了？」

慧君說：「謝謝伯母誇獎！我畢業後，一直待在家鄉工作。」

春妹說：「我兒子天佑真的有眼光，妳若能當我媳婦，也是我們周家祖上有德。」

慧君害羞地說：「伯母。」

英雄說：「我這做弟弟的可沒答應，伯母，妳知道妳兒子怎麼欺負我姐的？」

慧君說：「弟！別這樣。」

春妹說：「這件事情天佑已經跟我說了，所以今天我帶天佑來，除了來探視天祥的傷勢，也是要向你們姐弟賠不是，我這個老太婆向你們說聲對不起。」

春妹雙腳作勢欲下脆，英雄、慧君連忙把她扶起。

英雄說：「伯母，妳先起來，該下跪磕頭的是周天佑。」

天祥說：「英雄，我不怪天佑大哥，只怪命運捉弄人。」

春妹嘆息說：「唉！想當初，天佑倆兄弟的父親也是巡山員。」

天佑愣了一下問：「媽，我怎麼從來沒聽您說過。」

春妹說：「我怎麼敢說呢？這些年我怕仇家又找上門來，誰知到你竟然當起山老鼠，你怎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啊！」

英雄好奇問：「那後來呢？伯母。」

春妹拭淚說：「後來在抓山老鼠時，我先生身受重傷，送醫不治。」

天佑說：「媽，您別哭，天佑知道錯了。」

天祥說：「媽，那我為什麼會被養父收養？」

春妹說：「我記得當時的仇人，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山老鼠把你給擄走，我到處找也找不到你，為了躲避山老鼠尋仇，我只好搬離開阿里山，沒想到你其實並沒有離開阿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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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祥傷後，石愛玉為了讓他早些走出陰影，兩人一起來到山美村，達娜伊谷旁的彩虹谷瀑布附近散心。

天祥左手牽著愛玉漫步：「愛玉，謝謝妳！」

愛玉問：「謝我什麼？」

天祥說：「謝謝妳在我受傷這段時間，陪我度過最艱難的日子。」

愛玉隻手環抱著蒲天祥的腰，頭靠著蒲天祥的胸膛：「你要振作起來，天祥，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個男子漢。」

天祥說：「妳知道，我的右手已經…。」

愛玉說：「你還有左手啊！」

天祥問：「妳會不會嫌棄我？」

愛玉反問：「如果嫌棄你，我還會在這陪你嗎？」

天祥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這樣可能都照顧不好自己，將來怎麼給妳幸福呢？」

愛玉生氣說：「打起精神來，天祥，別自暴自棄，好不好？」

天祥左手拾起一塊石頭，轉身向達娜伊谷丟去。

愛玉雙眼泛著淚光：「不管將來的你會怎樣，我都跟定你了。」

天祥左手拭去愛玉的眼淚：「愛玉。」

愛玉說：「天祥你看！山谷間有兩道彩虹橋，一前一後相依在一起。」

天祥說：「嗯，就像妳和我，相依在一起…」

天祥與愛玉一同仰望彩虹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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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佳恩是蒲天祥大學時代的女友，佳恩出身豪門，父親趙明昌是飯店業大亨，由於趙家根深蒂固的門戶之見，明昌一直不接受來自阿里山鄒族的蒲天祥。直到佳恩留學歸來，佳恩對天祥還是沒忘情。

佳恩請求說：「爸，讓我去阿里山看看天祥好嗎？」

明昌說：「傻丫頭，妳以為他會等妳嗎？這三年來，他沒有給你一點消息啊，說不定他早就成家了。」

佳恩說：「我不管，就算他變了心，我也要聽他親口說，他不要我了。」

佳恩的母親林美滿說：「老伴，你就讓佳恩去吧，這孩子的個性，你不是不了解的。」

明昌說：「妳這孩子，怎麼那麼死心眼，我就搞不懂，對方只是個住在深山裡的原住民，又不是很有出息的青年，哪裡值得妳這樣對他？」

佳恩說：「爸，感情的事，你不懂啦，你又沒談過戀愛。」

明昌苦笑說：「我是沒談過戀愛，但我過的橋肯定比妳走過的路還長著，我哪需要懂那些事。」

美滿說：「老頭子，別讓孩子將來埋怨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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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佳恩開著車子上阿里山，一路上回憶與天祥的往事…。

在趙家客廳裡，趙明昌對蒲天祥挑明了說話。

明昌說：「我只有佳恩這麼一個女兒，你如何能給我女兒過好日子？」

天祥說：「我愛她，我會盡我所能。」

明昌不屑地說：「愛情能當飯吃嗎？她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將來打算用什麼來養活她呢？」

天祥說：「我家有一片很大面積的茶園，我會努力作茶，賺更多錢……」

明昌說：「我就不信你賣茶能賺多少錢！」

佳恩著急說：「爸，你不要這樣逼他啦！」

美滿說：「佳恩，你爸爸說的沒有錯啊，媽媽只有妳這麼一個女兒，怎麼捨得讓妳遠嫁阿里山，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吃苦受罪呢？」

天祥說：「伯父，你如此否定我，究竟想說什麼？」

明昌說：「我和我內人捨不得佳恩將來跟著你過苦日子，如果你答應入贅我趙家，來我飯店上班，成為我的得力助手，將來我會讓你繼承我的事業……」

天祥生氣說：「那不可能的，我愛佳恩，但不表示我貪圖你們趙家的財富…。」

佳恩焦急說：「天祥，你別生氣，爸不是看不起你……」

明昌生氣，指著天祥的鼻子：「年輕人，你真不知好歹。」

天祥激動說：「伯父，要我入贅趙家是不可能的，我雙手健全，有能力養活佳恩。」

趙明昌氣極敗壞：「不答應我的條件，你就休想和佳恩在一起，你走吧！」

天祥轉身離去，佳恩傷心欲絕。

佳恩想追出去，卻被明昌攔下來：「天祥，天祥……」

明昌說：「佳恩，並不是爸爸不能接受天祥，也許你們分開一段時間，天祥的想法改變了，或者你們各自找到適合的對象也說不定，妳不妨考慮一下我先前的提議吧？」

佳恩說：「爸，我答應你，先出國念書，如果三年內我學成回來，天祥沒變心，請爸答應我們的婚事，不要再要求天祥入贅，我會繼承趙家的事業，好不好？爸。」

美滿說：「老伴，你就答應女兒的請求吧？」

佳恩心裡吶喊著：「天祥，你等我回來，證明我對你始終如一的感情…。」

趙佳恩的房車，奔馳在阿里山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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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佳恩來到阿里山達邦村蒲天祥家門口，探頭，在門口喊：「請問，請問，有人在嗎？」

天祥從客廳喊著：「愛玉，是妳嗎？我正要去找妳……」

佳恩見到天祥，眼角泛淚：「天祥……」

天祥訝異說：「是……是妳……」天祥儘管內心悸動，但表情卻很冷淡。

「我終於找到你了，天祥。」佳恩展開雙手正想環抱天祥，卻被天祥避開。

佳恩說：「天祥，你……」

天祥問：「妳，這幾年好嗎？佳恩。」

佳恩說：「不好，這幾年，我拼命念書，一心只想早一點回國，我和我爸約定，只要我照他的意思念完書，他就會答應我們的婚事，而且也不再逼你入贅。」

天祥眼角泛淚，驚訝地問：「妳說的是真話？我還以為，以為當年妳出國，是因為妳屈服了……」

佳恩說：「不，我一直沒有改變，是你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在我出國的那天，也不去機場送我一程。」

佳恩冷不防再度伸手環抱著天祥，天祥不忍心再拒絕佳恩。

佳恩說：「天祥，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天祥緩慢掙開佳恩說：「回不去了，妳看看，妳看看我的右手，五根手指張不開，我的右手已經，已經殘廢了。」

佳恩驚訝地摸著：「你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天祥說：「這是不久前，槍傷留下來的後遺症，我是森林警察，隨時都會有危險的，我不想擔誤妳的幸福。」

佳恩說：「那麼，你不要再當森林警察了，跟我回去台北，我爸會安排你去他公司上班的。」

天祥說：「我不可能離開這裡的，阿里山是我的家鄉，況且……況且，現在我有女朋友了，我不能欺騙妳，更不能對不起愛玉。」

佳恩問：「愛玉是誰？」

天祥說：「我同鄉的女朋友，我們就快要結婚了。」

天祥轉頭沉思數秒，下定決心要令佳恩死心。

天祥說：「佳恩，歡迎妳參加我們的婚禮。」

佳恩失望地哭出來說：「不，不要，我不要，我要做你的新娘。」

佳恩自天祥背後環抱他，這時石愛玉正巧來到天祥家，在門口看到這一幕。

「天…天祥……她，她是誰？」愛玉既傷心又生氣。

天祥趕緊掙脫開佳恩：「佳恩，趙佳恩，我大學同學，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愛玉不相信，追問：「喔？那麼剛才她為什麼會……」

天祥搶著說：「我請她參加我們的婚禮，妳說好嗎？」

愛玉半信半疑說：「喔，好的。」

佳恩態度堅決說：「不，我趙佳恩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趙佳恩衝出天祥家，回頭面向天祥和愛玉。

佳恩擦拭眼淚：「天祥，我會再回來，爸媽答應過我，只要我念完書回來，他們會成全我們的，我沒有對不起你，我不甘心，我會再回來的。」

天祥眉頭深鎖傷心難過，他深感對不起兩個深愛他的女人。愛玉皺著眉，心裡感到一陣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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