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唐玄宗李隆基、天寶年間，原籍趙郡的壽昌縣（原址位於今浙江省杭州市轄建德市西南部）縣令李瑩，有個族人李岷一家住在濟源縣（今河南省濟源市），李岷的弟妹中，李小妹在同輩的堂姊妹中排行第十三，尚未婚配。大妹李氏已嫁人生子，卻不幸守寡，帶著兒子在距離李家十餘里處獨居著。

天寶末年，安祿山興兵作亂，唐玄宗入蜀避難，退位為太上皇，太子李亨繼位為唐肅宗，改年號為「至德」（註）。也因為「安、史之亂」的緣故，李小妹跟隨著兄長們一同南下渡過了長江要去投靠李瑩，卻不幸因故過世，就安葬在吳郡的海鹽縣（今浙江省嘉興市海鹽縣）。而大妹李氏則因寡居無法隨之南渡避難，依舊住在原處。

到了上元年間，「安、史之亂」雖已經接近尾聲但仍未完全平定。李氏忽然見到李小妹返回濟源，有些訝異的詢問她為什麼獨自回來了？李小妹說：

「我被賊兵擄掠，趁機逃走，好不容易才回來的。」

由於李小妹回答得頗有道理，家人們也就不再多加盤問。李氏因為這世道還不是很太平，而妹妹年輕，眼下自家能作主的也只剩下自己這個寡婦姊姊，恐怕不能更好的照顧她，就決定盡快的為李小妹說了親事，將她嫁給了附近村莊的一戶張姓人家，這樣妹妹有了夫家的照顧也比較安全。如此這般過了四、五年，李小妹也生下了一個兒子。

李小妹非常的聰明，沒有什麼事是她所不知道的。李小妹在哥哥李岷家中本就有一個房間，平時上了鎖（註），李小妹經常在此休息（註）。再說自李岷領著弟妹們南下避難後，李岷家的田地，大多遭旁人冒認佔有（註），李小妹回來後便告上了衙門，將那些田地一一收回。到了唐代宗李豫、永泰年間，國家的處境已經清明安定，李岷以及弟弟們從江東進京參加吏部選官，選拔完畢後就直接返回濟源的家。在李岷離家還有數百里遠時，在李家的李小妹突然對婢女說：

「我的兄長們過幾天就能回來了，我必須暫時回到張家去。妳們要好好的看家，等候主人回來。」

返回張家的途中，李小妹又先去姊姊家去向李氏道別（註）。李氏問她原因，李小妹說：

「最近經常作這樣分別的夢。」

李氏擔心妹妹，就吩咐一名婢女送李小妹回去張家。走到半路時，李小妹說不用送了，打發婢女先回去。婢女走了約十幾步，覺得不妥，就回頭查看，卻已不見李小妹的身影，婢女非常奇怪，便加緊腳步回去向李氏報告此事。沒想到二天後，張家就派人來報喪，說李小妹過世了，李氏與李氏的兒子聽了都感到震驚而哀傷哭泣。才剛停住哭泣，就見李岷與兄弟們都回來了，李氏就將李小妹嫁給張氏、以及才剛收到李小妹過世的消息之事都告知了李岷。李岷訝異的說：

「小妹在至德年（註）間就已經在避難途中過世，葬在海鹽縣，又怎麼能回到此處？恐怕那是她的鬼魂吧。」

就讓李氏領路前往張家看看。到了張家，藉著要見妹妹最後一面的理由，李岷掀開靈床上的被子，靈被下方並沒有李小妹的遺體。再檢視李小妹留下的衣服、銅鏡等遺物，李岷確定那些都是當年陪葬在李小妹棺木中的東西。李小妹與張某所生的那個兒子不久之後也無故過世了。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網路版原文為「致德」，應為「至德」。

註：「鏁」，音義同「鎖」。

註：「安堵」，安定；安居。

註：「影占」，虛占人戶或田產以逃避賦役、稅收。或指冒認佔有。

註：原文此處為「娣」，然「娣」常用於姐姐對妹妹的稱呼、泛稱妹妹，與前後文義不搭，就直接改了唄……

註：原文此處為「上元年中死」，與前文不符，據改之。

改編自 《廣異記》

原文：

《廣異記》．卷五．李瑩

壽昌令趙郡李瑩，同堂妹第十三，未嫁。致德（至德）初，隨諸兄南渡，卒，葬於吳之海鹽。其親兄岷，莊在濟源，有妹寡居，去莊十餘里。祿山之亂，不獲南出。上元中，忽見妹還，問其由來，云：

「為賊所掠。」

言對有理，家人不之詰。姊以亂故，恐不相全，倉卒將嫁近莊張氏。積四五年，有子一人。性甚明惠，靡所不了。恒於岷家獨鏁一房，來去安堵。岷家田地，多為人所影占，皆公訟收復之。永泰中，國步既清，岷及諸弟自江東入京參選，事畢還莊。欲至數百里，妹在莊忽謂婢云：

「諸兄弟等數日當至，我須暫住張家。」

又過娣別。娣問其故，曰：

「頻夢云爾。」

婢送至中路，遣婢還。行十餘步，回顧不復見，婢頗怪之。後二日，張氏報云已死，姨及外甥等悲泣適已，而諸兄弟遂至。因發張氏妹喪。岷言：

「渠上元（至德）中死，殯在海鹽，何得至此？恐其鬼魅。」

因往張家臨視。舉被不復見屍，驗其衣鏡，皆入棺時物。子亦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