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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02 07:27:54瀏覽701|回應0|推薦0 | |
「...勾引紅夷者,職素廉其人;而雄長無過於許心素。其族許心旭,乃心素之堂弟、心蘭之親弟也;俱系勾引巨奸。但目下奉撫臺憲牌,追心素、心蘭贓銀五千兩。職方百計以誘之完。..俞總兵腹中只有一許心素。..多方勾引,多方恐嚇。...~~明朝靖海紀略~~」
一、1613~廈門中左所的貪官─許心素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一年,廈門島中左所。『喀喀喀~鏗~鏗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喀喀喀~鏗~鏗鏗"。門窗緊閉,小心盜匪...』正值半夜的三更,二個腰間帶刀打更的更夫,正邊走過一條暗巷,邊敲打著手中的竹梆子及銅鑼,以報更。此地正是月泉港外的廈門島,由於海疆不平,時有海盜出沒,因此更夫打更,不但得帶刀,兩人同行;還得不斷的提醒居民百姓─「門窗緊閉,小心盜匪」。暗巷裡的兩邊都是高牆阻隔,朝著更夫背影的方向望去,左邊的牆是土塊砌的牆,顯得有點破落,卻綿延的相當長;而其牆內,則可見有長排的屋瓦,露出牆頭,似不同於一般民家的三合院屋舍。原來,這長長的土砌高牆內,正是廈門中左所,所在之地。中左所,其實就是一個駐軍的軍營。而廈門島的中左所,這個戍守海疆的軍營,此時駐軍則約莫有二、三千人;並設有一名"把總"武官,以統率這個水師營的官兵。中左所軍營,臨著暗巷的另一邊,則見象徵富貴人家的紅瓦屋頂,參差錯落於紅磚高牆內。閩南建築,多三合院或四合院,即由三座屋舍,或四座屋舍,合圍成一個院落。一般平民百姓,所建的屋宅,多只一個院子,但是富貴人家,多把兩個四合院,前後連著建在一起,便形成有兩進門的四合院。兩進的四合院,已屬大戶人家才有的住宅,不過這軍營旁,但見紅磚牆內的院落,竟是有三個院子的屋舍,前後連著建在一起,亦即,這是座三進的四合院。不止於此,這紅磚牆內的深宅大院,居然是三座三進的四合院,倂排著建在一起,亦即這豪門大宅,竟是橫也三進,直也三進。換句話說,這座大宅,竟有九進的四合院,倂連著建在一起,且見院內的花園草木扶疏,造景精雕細琢;更顯得這豪宅的主人,若非非凡之人,則必是達官顯貴。此時,正值三更半夜,不過若是跟隨著更夫的腳步,走出了暗巷,繞到了大宅前鋪著石板的廣場;而此時,則可見到大宅氣派恢宏的大門,除了就像府衙戒備深嚴外,更見當此深夜,宅第門內竟似仍燈火輝煌。兩個更夫,走都不敢走進鋪著青石板的廣場,甚至連正眼也不敢望向那豪宅一眼,只是沿著廣場邊低頭噤聲走過;便又趕緊繞進一條暗巷中,繼續敲梆打更去。正當此時,卻見豪宅的紅漆大門,旁邊開了一扇小門,而小門正走出幾個人影。幾個人影,走出自大門旁的小門走出後,還不斷的回頭拱手,滿嘴恭敬的說『許師爺,我們商號的三條船,能不能出港,這就全拜託你了。還有真是感謝許把總,向來,一直都這麼照顧我們啊~~~』。「許把總?」廈門島的人、及海澄月泉港一帶的人,都知道,所指正是許心素。原來,這軍營旁的豪門大宅,正就是廈門中左所的許把總,其家族所居住的宅第。 「把總」只不過就是個九品的小武官,稱不上是什麼達官顯貴。而許心素的官職,也不過就是個「把總」的武官,統領的,也不過就是廈門中左所軍營的二千多水師官兵。至於許心素,這樣的一個九品芝麻小武官,因何能有這麼大的氣派,居住在這三進九院的深宅大院之內;好似直比朝廷的封疆大吏,地位還要更烜赫?所謂「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而這許心素,以一個九品小武官,居然能累積如此巨富;正就是因為許心素,深懂得鑽這「門道」。豪宅闊氣的大門外,被稱為許師爺的人,送走客人後,轉身便又走入了院內。石板鋪地的場院,兩側廂房廊外皆掛有紅夷人製的大油燈,座北朝南的主廳,廳內則被明亮的燈火照得如白晝般;且見廳中還不斷有人影繁忙走動,似府衙忙於辦公。「這三更半夜的,許心素的豪宅大廳裡,怎會如此繁忙?」要是不知情的人,乍見此情景,定會以為,許心素真是個勤於公務的好官;否則,怎會三更半夜,人人都尚在熟睡,而他便就已起床辦公。「許心素是個勤勞的好官!?」這對許心素的上司俞咨皋而言,或許是如此;然而,對一般的百姓及兵士而言,事實卻並不然。鋪著石板的豪宅場院裡,只見許師爺,這個年約五十的乾瘦老頭,返回院內後,略佝僂的背影,便逕自穿過四合院的場院,直過穿堂,進入第二進四合院的場院。豪宅的第二進院子,這是個山水造景的花園,小橋流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此時,卻見這許師爺,只沿著廂房的迴廊,直繞過西廂房,往院落東南角的主廳去。怪異的是,這萬籟俱寂的三更半夜,當許師爺的腳步,越走近東南角的院落;而此時寂靜的夜裡,除了蛙叫虫鳴外,似亦不時亦聽見,有男女調笑的淫言蕩語之聲。拐了個彎,院落東南角的廂房,房門站著一個侍候的僕童,此時許師爺,走到房門外,僕童便趕緊開了門,並直奔入門內通報。『老爺~~許師爺他來找你了~』廂房的外廳,與內室之間,隔著個半圓的拱門,且見拱門上垂掛著一長串珍珠編成的掛簾;而珍珠掛簾之內,則是又垂著一幅專進貢到皇城,供給後宮后妃用的鴛鴦織錦湘繡。只見這門外侍候的僕童,這才剛通報過,便又立刻趕出門來;以傳許師爺,進入廂房的外廳。看這樣子,許師爺應是來匯報公務。只不過,儘管許師爺,人已走進廂房外廳,可卻聽見內室之中,依然似有男女的淫言蕩語之聲,隔著拱門的掛簾,不斷的傳出;猶似廂房的內室之中,此時正春光無限,且也不避人耳目。 『許師爺~~你來啦。有什麼事,儘管進來說,沒關係。咱們又不是外人。呵呵~』一個低沉的嗓音,朗朗而笑的,自內室傳出。於是許師爺,不敢違拗,便掀了拱門的珠簾及繡錦,由廂房的外廳,低頭步入內室。廂房內室之中,窗邊有一個春秋戰國時代,留下的青銅香爐,而香爐裡正裊裊白煙飄昇,燻著雄鹿的麝香。轉過頭,往廂房的另一頭看去,卻見這整個廂房之中,竟別無障物,只是東牆到西牆,滿滿的擺了張─據說是「唐明皇寵御楊貴妃」用過的大床。大御床之上,掛了層薄薄的邊緣滾金絲的紗帳,而紗帳之內,乍見下,隱約卻竟似躺了頭油肥的白豬。駭異的是,只見這頭全身肥油的白豬,其身旁,卻居然有四個全身赤裸著少女,正慇勤的服侍著牠;此時,再轉頭環顧廂房,卻見房間的四面牆上,皆掛著一幅幅唐伯虎,親筆所繪的,男女交媾的春宮圖。乃至,再見那紗帳中的赤裸少女,正不一個個依樣畫葫蘆的,照著牆上男女交構姿勢的圖樣;或趴臥舔吮、或擺臀胯腿而坐,或仰躺抬高雙腿,個個正無不盡心的服恃,床上那頭油肥的豬。『師爺啊~~來得好。我正想問你。近日來。你一晚能御幾女啊。又吃什麼仙丹啊?呵呵呵~~你看我這一晚御四女,可還行嗎?』床上紗帳內油肥的豬,原來是會講話的人,正是中左所軍營的把總─許心素。眼見師爺,進入內室,許心素也不避諱男女床事,反而問起了許師爺,一晚能御幾女;且言語自然的,竟猶如日常碰面,噓寒問暖的問候一樣。此時許師爺,聽得許心素的問話,回答的倒也自然,只是說『把總老爺,身體康健,日夜御女,練長生丹有成,這怎是學生能相提並論。老實說,學生認為把總老爺,御女的功夫,已直比我大明國前朝的抗倭名將俞大猷將軍、及戚繼光大將軍。呵~~學生望塵莫及,只能在此讚嘆而已!』。許心素,聽得師爺的讚語,一時興頭大起,抖著一身肥油,奮力的起身。隨即,只見許心素,隨意的伸手,撈了一個身邊赤裸的少女,便將她按在床上,拉高其雙腿。轉眼卻見許心素,便挺著胯下一根通紅油亮的肉莖,硬生生刺入少女叉開的雙腿間。且隨之,一身肥油抖動,便是一陣猛烈抽插,直讓體態看來都尚未發育的少女,聲聲的哀叫、泣不成聲的呻吟。 年近六旬的許心素,一頭稀疏的白髮,氣喘噓噓,邊御女,邊卻仍以自豪的口氣,又對師爺笑說『哈哈哈~師爺啊。別看我這把年紀了,可還生龍活虎的很吶。尤其是抽了幾管暹羅來的仙丹後,看我御女的功夫,可仍不亞於當年的嘉靖皇吧~』。大明國前朝的嘉靖皇,在位五十年,卻有三十年不上朝。因嘉靖皇,寵信江湖術士所言的長生不老之術,所以終日都躲在後宮裡,御幼女,吃術士的仙丹,以練長生之術;且據說嘉靖煌,一夜能御十幾個幼女,以吸取其陰精,壯陽強身。正因嘉靖皇,有此御女練丹的癖好,所以大明國,自嘉靖朝以來,滿朝文武百官,便也熱衷於此。尤其,官位越高的達官顯貴,越是以此「御女之術」來互相炫耀;或互通有無,以增進官場情誼。朝廷高官如此,做下屬,為了升遷之路暢通,往往自更投其所好。因此,這御女之術,及吃仙丹練長生術,自嘉靖朝以來,自成大明國滿野的顯學;以至淫風盛行,淫具淫書公然擺滿街市販賣。甚至無論官民,若想出人頭地,或想仕途飛黃騰達,成為人上人者,其除了勤習五經,以投科舉之路外,亦更得熟稔於御女練丹之術;而如此,也才能步入官場主流,登龍有術,以成為人中龍鳳。舉國上至達官顯貴,下至有名望的鄉紳富貴,個個無不以淫慾自豪,包括昔日的賢相首輔張居正,及抗倭名將戚繼光將軍等,亦皆熱衷此道。因此,這「御幼女,練長生丹」的江湖術士之術,既能讓人飛黃騰達;於此誰又能說,淫慾之風非正道。正是如此,所以儘管許師爺,進入內室之中,而許心素,卻仍在其大床之上,毫不避諱的當面御幼女,以向其炫耀自己身為把總,勇猛的御女之術。這才御過一女,卻見許心素,立刻又讓一女俯趴於床上,且將其通紅的肉莖,直從幼女背後猛的塞入抽插。且見許心素,邊氣喘噓噓,又問起許師爺,說『師爺啊~~對啦。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啊?難不成,是想來向我要些暹邏來的仙丹,去服食不成。呵~~那可真是好東西啊。之前,我獻了些暹邏仙丹給俞總兵,俞總兵,他直讚不絕口吶。呵呵~不如待會,我也賞你些吧~』。 「暹邏仙丹」又稱為罌粟或鴉片,由於必須從暹邏國進口,所以在大明國,可說頗為珍貴,其價值直比黃金還高。然而,由於許心素,是廈門中左所的把總,而中左所,又是海船進出月泉港,審查放行關口;因此許心素,想從進出月泉港的海船上,取得仙丹自是容易。正是許心素,亦懂得為官之道,更懂得把他取得暹邏仙丹,定期上供一些給他的上司俞咨皋,以在御女之時服食。於此,這許心素,自也才成為俞咨皋心中的愛將。不過,此時,這許師爺,來找許心素,顯然並非是來索取仙丹,或是來與許心素切磋御女之術。只聽得許心素,說要賞些仙丹給他,此時許師爺,除了滿口稱謝外,便也談起了正事,說『把總老爺。我進這院來打擾你御女練丹,其實不為別的事。是合興商號的三條船,已在月泉港等待了半月,黃合興也多次派人來詢問。卻不知老爺,要不要給他們"發船令",好讓他們出港航到呂宋去?』。許心素,抖著全身的肥肉,正御女御到了興頭上,乍聽師爺報說"合興商號"的船,想出港的事。此時忽而,卻見許心素,勃然大怒的罵說『他奶奶的~~船想出港。那他黃合興的銀子,到了沒有?要我給他"發船令",銀子沒來齊?那就什麼事都不用說~』。聽了許心素的話,許師爺面帶難色,便說『老爺~~咱們還是黃合興的船出港吧。剛剛撫台大人那邊的人,都來關心這件事了。還說要老爺,不要刁難黃合興呢!!』。不料許心素,聽了這話,火氣更大,一雙大手直往俯趴胯前的少女的雙臀,猛力的拍打,劈啪響的直打得少女吃痛哀叫。邊卻聽許心素,又大聲的罵說『哼~~我就是要故意刁難他黃合興,看他又能怎樣?~他奶奶的,他黃合興未免也太托大了,以為他勾搭上了撫台,就可以把我許心素不放在眼裡了嗎?哼~~也不想想月泉港真正的主子是誰?倘若我不藉機煞煞的氣燄,那他黃合興,還搞不懂想在月泉港做生意,得拜那個土地公呢!!』。正因廈門中左所,扼守月泉港的出海口,而月泉港又是厲行海禁的大明國,唯一開放對外通商的港口。而且凡是出入月泉港的海船,都得在廈門中左所,進行盤查,才準放行出港或進港。正因如此,所以儘管許心素,只不過就是個小小的把總武官,可他這個廈門中左所的把總,卻掌握整個月泉港,海船進出的發令權。於此,不論中外,想進出月泉港經商的海船,自都得看許心素這個把總的臉色;甚至任其予取予求。乃至,因為掌握了月泉港海船出入的絕對權力,許心素,這個廈門中左所的小把總,便也因此坐大,且貪得無厭;更向海商需索無度,以供應自己不知節制的淫慾、貪婪及豪奢。 正當,許心素,正在廂房內室之中,邊在大床上御女,邊與師爺,談起黃合興之事。此時三更半夜的廂房外,卻聽得又有匆促的腳步聲趕來,似有急情稟報。果然,隨即便聽得,有人在廂房外,大聲稟報說『稟報把總。外面來個一群人,說是有急事要見把總。趕也趕不走。而且他們還說,是有把總義兄的信函,要給把總。屬下不知真假,也不敢誤事,便把信給帶進來。不知把總要不要看這信~~』。... 許心素,乍聽廂房外的下屬,說是有"義兄的信",一時嚇了一跳。因為曾與許心素,義結金蘭的義兄,正是李旦。而李旦人在日本國,十多年來,從來也未曾回到過大明國;甚至,連結義為兄弟,也是透過義弟歐陽華宇的穿針引線,而將三人結義成三兄弟。可此時,遠隔千里之外的義兄李旦,因何突然派人帶信來到廈門,一時許心素,自不禁半信半疑。但許心素,與李旦之間,有大筆的生意往來,可說死生死與共,所以亦不敢怠慢。於是許心素,便也趕緊命師爺,出去拿信來給他。許師爺,出了廂房外,拿了信又返回內室之中。儘管,有來自日本國義兄李旦的信函,可此時許心素,卻仍在大床上御女,捨不得下床。事實上,許心素,原本就極少下床,甚至也曾一整個月,或一整年,都賴在他那張大床上。正如萬曆皇帝,至今已近四十年不上朝,終日躲在紫禁城後宮,堆積財富為樂;而許心素,可說亦不惶多讓,不管吃喝拉撒睡,或御女,幾也都不曾下過那張床。甚且,身為臣子的許心素,不但有萬曆皇帝,對堆積財富的無盡貪婪,且還更具有皇太祖嘉靖皇帝,熱衷御女鍊丹的淫慾。君臣有同好,舉國上下一心,倒也是合於治國之道。因此許心素,這既貪婪又縱情淫慾的典型權貴,或許從某方面來,可能還算是個深得上意的良臣。只是許心素的義兄李旦,久居日本國,而大明國的法令,是禁絕與日本國往來;且與日本國有往來者,便會被貫以叛國的「通番奸民」之罪。因此,義兄李旦的信函,許心素可不能讓外人看見,以免身為海疆把總,專抓捕通番奸民的自己,卻也成「通番奸民」。一時見得師爺,將信函取來後,於是許心素,便也趕忙說『師爺~~快把信拿來給我。我倒要親自看看,這到底是誰假冒義兄,寫給我的信?』。許師爺聽了,趕緊拿了信上前,直遞進大床的紗帳內。許心素,正在御女,一赤裸的少女正俯趴其胯前。於是接了信後,許心素,原本就想以少女翹高的雙臀為桌案,展信閱讀;卻無奈老眼昏花,且帳內有點昏暗,難以看清字跡。迫不得已之下,許心素只好自其女體的練丹爐中,拔出其因淫慾而腫漲的肉莖,盤腿而坐到了床緣;隨即並命師爺,取了個燭台過來,以讓他御女練丹之餘,抽個時間看信。 燭台映照下,攤開手中兩封信,果真一封是李旦筆跡的親筆信函。只見許心素,盤腿而做床緣,肚皮的一層肥肉幾垂到了大腿,而拆信之後,猶捨不得放開床上的少女;便左手摟一個赤裸少女邊摸乳,邊看信。看了幾行信,一時許心素,摸乳猶不知足,便又粗暴的扯過一個少女,猛抓其髮髻,硬將其頭整個壓到自己的胯間,以嘴就其肉莖吸吮,助其練長生丹。『唉呀~~義兄,這不找我的麻煩嗎?』看過了李旦的親筆信,許心素的臉色,似已不太好看,語出抱怨之言。不過許心素,卻還是隨即,吩附在門外候旨的屬下,說『嗯~去把門外那幾個來拜訪的人,給我帶進大廳去。好好的奉茶。就說我隨即出去見他們~』。話發完,卻見許心素,隨即,便又拆開第二封信,只不過這信越看,卻見許心素的臉色,似越顯不悅;忽而破口大罵,說『他奶奶的~~這顏思齊,什麼東西嘛。聽都沒聽過這個人,居然自作主張,把船對從日本國,直接帶到月泉港,給我找這麼大的麻煩。哼~~義兄,居然還要我全力幫他的忙~~什麼跟什麼呀~』。第二封信才看完,只見許心素似滿懷不悅,便把信揉成一團,奮力丟到地上。一時氣頭上,血脈噴張,忽而只見許心素,滿身肥肉,頓時抽搐了幾下,精陽竟因鎖精不固,而自肉莖噴出;且直噴得俯趴其胯間的少女,滿臉滿嘴,盡都是其丹爐中練精化氣的寶貴精陽。這下許心素,可真腦怒了,一把自髮髻揪起那少女的頭,另一隻肥胖的大手,狠狠的便甩了她兩巴掌;直打得那少女兩頰紅腫,嘴角流血。卻聽許心素,卻還滿嘴直罵『他奶奶的~~你這小蹄子,不知道老子的精陽有多重要嗎?居然把我練長生丹的精氣,給吸出來,難道妳們幾個蹄子,是合著想害死我不成。瞧我不給妳們一頓鞭打~~』。 四個赤裸少女,嚇得花容失色,盡啼哭著,俯趴大床上,向許心素討饒。然而許心素,正在氣頭上,無處煞性子,索性,便對師爺說『許師爺~~明日再從外面,給我買幾個,十歲上下的女娃進來,好讓我練長生丹。然後,就把我院子裡,現下,已年過十五、六歲的蹄子,都給我賣出去。或賣去妓院,或賣給莊稼漢子當媳婦。如此,也算是我放了她們一條生路。算是我做功德了。聽到了沒有~』。許師爺,見許心素震怒,不敢違拗,點頭如搗算的稱是。而幾個床上的少女,聽了許心素的話後,更是哭得死去活來,拼命的討饒說『老爺~~老爺。求你別把我們賣了。請你讓我們留在院子裡,我們做牛做馬,也會好好服侍你的。假如你把我們賣了,那我們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啊。求求你~~老爺。求求你~~』。怪事,這些少女,居然寧願留在許心素的院子裡,被他當成禁臠玩物,甚至任其淫玩凌虐,卻也不肯被賣出去,究是為何?原來,大明國的東南沿海村莊,自去年颶風之災後,大水淹沒了農田,至今百姓粒米未收;甚至,連村莊中的樹根樹皮,也都已被饑民扒乾吃淨。因此,倘若這些少女,真被賣出去,無疑真是死路一條;而留在許心素的豪宅內,縱是受盡淫玩凌虐,可至少也還有口飯吃,不致餓死。由此,這些被當成禁臠的少女,自是懇求許心素,盼他別將他們賣掉。只不過這御女練長生丹,皇家御法,是得用幼女才見效,而達官顯貴間,互相炫耀御女練丹,亦都已御未滿十歲的幼女為傲。因此許心素,對自己院裡,這些年紀,已漸長的少女,自亦早感厭倦;而且要是與其他鄉紳望族,互相談起所御之女年紀為何之時,臉面上易不好看。甚且還可能被嘲笑,或因所御之女年紀太大,所以才未達長生養命之效。於此許心素,自也早想再為自己,買一批幼女進門,所以此時,又怎會理會這些少女的求饒。況且,此時門外,帶著李旦的親函,來拜訪的那批人,許心素,縱是不滿,卻也不能不見。於是便見,長年難得下床的許心素,終是抖著一身肥肉,由滿屋子的人扶著下床,七手八腳的伺候著衣,而後出門;而廂房的內室中,卻徒留下屋裡幾個赤裸少女,呼天搶地的哭著,被押往柴房,準備發賣出院。 二、許心素笑裡藏刀圖謀私吞賑災米糧 前院大廳,約已是五更天,漸是雞鳴破曉時分。而待得許心素好整以暇,起床吃過幾碗粥,又喝過幾碗人奶,托著蹣跚肥胖的步履,走進大廳中;而此時只見連夜來拜訪的幾個人,早已在大廳之中焦急等候。正是楊天生、鄭一官等人,奉顏思齊的命令,連夜帶著親筆信函,前來求助許心素。早先,這夜裡,楊天生等人,已先往浯洲島,去求助過大海商黃合興,不過眾人卻不得其門而入。唯黃合興,或顧及道義,所以仍派其得力助手高貫,自浯洲島,走海路,一路護送楊天生等人,到廈門中左所以求助許心素。由於高貫,此人頗心高氣傲,更瞧不起許心素這樣的貪官,因此或不想與許心素見面。於此護送楊天生等人,到廈門中左所後,高貫便先行離去,且離走之前,還再三的交代說─「切莫讓許心素知道,眾人曾先到黃合興那裡去求助,以免讓身體肥胖卻心胸狹窄的許心素,因心生猜忌,而多生事端!」。楊天生,帶來的兩封信,早先已由護院帶入,因此許心素也早已看過。既知來訪之人,是義兄李旦船隊的人,雖說早先,許心素也擺足架子,故意讓楊天生等人在大廳久候;一則以顯自己的官威,一則以鎮這些後生晚輩的氣勢。不過此時,一踏入了廳內,卻見許心素,倒是立刻又露出一付長輩的和藹笑容。眾人見許心素,進入大廳,趕緊起身拱手致意,而許心素的一張豬頭似的肥臉,倒也堆滿笑容,四面拱手滿嘴客套話的,說『各位海上的好漢。難得啊~~竟然從日本國,航過幾萬里的大海,來到中左所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來拜訪我。呵呵~~各位都是海上的大英雄,我許心素,還真是擔待不起呢!!』。入座大廳的主位後,許心素,仍滿嘴客套話,直說『義兄~身體還康健吧。呵~~他的信我看過了。呵呵~~義兄在日本國,有各位好漢的幫忙,難怪生意越做大越大啊。呵呵~~我許心素,還真是沾我義兄的光呢。喔~~不。我也沾各位海上英雄的光呢!!呵呵呵~~』。前院大廳是許心素,專用來接待客人的主廳,整個大廳的樑柱,用的皆是紫禁城太和殿所用的珍貴楠木,所建造,廳中兩排的太師椅,雕工精細,且皆鑲嵌有玉石。但見四面牆上,皆掛有唐宋時期的書畫名家,或顏真卿、柳公權的書法,或吳道子及王維的名畫。另外,滿聽擺放的珍貴古董、及青花磁,讓人望之目不暇己,自就不用再說。只見許心素,坐於主位之後,便自啜飲起了身邊的一盅人蔘茶,狀極悠閒,一會又摸摸身邊的古玩;一時,竟像是忘了廳中的楊天生等人,是有急事,所以連夜來找。 楊天生,原本以為許心素,既已看過李旦及顏思齊的信,當知眾人因何連夜來找;正等著許心素,來大廳後,能給眾人一個答覆。不料,卻見許心素,來廳後,卻自悠閒啜飲蔘茶、把玩古董,渾然似忘了眾人的來意。一會,更見許心素,轉身往牆上去取下一柄劍,閒話家常似的,說『各位好漢,你們看看我手中的這把劍。別看它不起眼,這把劍可是西楚霸王,當年在烏江自刎時,隨身所帶的寶劍啊。呵呵~~這寶貝,是我花了幾萬兩銀子,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天已近破曉,楊天生等人,自船隊登岸,奔波一夜,早已身心俱疲,且船隊正被海盜包圍,情勢緊急。所以正希望許心素,趕快給個示下,好讓眾人回船隊去覆命。不料,卻見許心素,竟悠閒的談起了他的古董經。於是楊天生,再按倷不住,便謙恭的問說『許前輩。先前我們帶來的兩封信,前輩應該都已看過。由於事情緊急,我們這些後生,又有命在身,不能久留。所以不知許前輩,能否告訴晚輩們,有什麼安排打算。這樣也好讓我們,能儘快回去覆命!』。許心素,不急不徐,只是又啜口蔘茶,舔了舔嘴,這才略慵懶的說『哦~~信我是看過了。嗯~~咱們還是照舊吧。你們把船隊帶去大員島等,我自會把義兄要的貨,送到大員島去。十幾年來,咱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不是嗎?』。聽了許心素,這一付恍若事不關已,且答非所問的回覆,楊天生,這下可真急了。因為若要如往年,到大員島去等貨,那船隊還不直接就航到大員島去了,卻又怎會航到月泉港來。正是此次,武裝船隊首航,要載運米糧來大明國賑濟災民,及招募船員,所以這才會從日本國,直航到月泉港外海。正因如此,所以這也才會來求助許心素,並盼許心素,能以其在地的關係,以幫武裝船隊,完成任務。可這許心素,一開口,卻居然回說「要船隊到大員島去等貨」;而這豈不是,若非裝傻,便是當面拒絕相助。楊天生,急得站起身,趕忙又再次解釋說『許前輩。我們船隊,之所以直航到大明國,是要賑濟災民,及招募船員。因此,這才沒航到大員島。相信我們顏統領,應在給許前輩的信裡,已經講清楚了才是。怎得許前輩,竟要我們的船隊,航到大員島去等貨呢。這不是~~這不是~~要我們怎麼回去覆命呢?』。許心素,果是一付事不關已,見得楊天生心急,可許心素,卻只是大把的抓起桌上的瓜果,放進嘴裡大嚼。又嚼瓜果,又喝蔘茶,打了個飽膈,這才見許心素,以手指挖了挖耳孔,裝聾般的又開口說『啥~~賑濟災民。不會是我聽錯了吧。呵呵呵~~賑濟災民,這可是朝廷的事啊。關你們什麼事呢?』。豬頭般的大臉,冷笑了下,卻聽許心素,又說『呵~~別忘了。我大明國是禁絕與倭國往來的。而你們打倭國來,在我們大明國而言,是一群倭寇~海盜呢。海盜~~要賑濟災民。呵呵呵呵~~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而且~我還是廈門中左所的把總呢,是負責抓海盜的。可如今你們卻把船隊,直接帶到月泉港外,還要我幫你們的忙。呵~~這話,怎麼說也說不通啊。不是嗎?』。 『再說,我也不相信我義兄,會那麼糊塗。我義兄是個精明的商人,而商人將本求利;怎可能會花大錢去賑濟災民,做這種賠本的生意。呵~我說的有道理吧。對了~~~剛說什麼"統領"的,那個叫什麼名字的。呵~~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而且從來也沒聽我義兄,說過有這個人。所以我想,什麼賑濟災民的??!~這根本不會是我義兄的主意,一定就是那些不懂事的後生晚輩,自作主張。嘖~~要我說你們這些後生辦事,還真是太隨便了,怎能把船隊,給直接帶到大明國呢?現在被海盜給盯上了,這我也沒辦法啊。畢竟他們是海盜,而你們之於大明國也是海寇,這海盜劫海寇,你們說我能幫誰呢?...』許心素,越說似也越動了怒,轉眼一張豬頭大的臉,漲成了豬肝似的赤紅。久居日本國的楊天生,從未識得李旦,結拜的這二弟,這下在許心素官威的震懾下,可也怔住了;頓時有點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再把求助的話說下去。所幸,一旁的鄭一官,倒冷靜,且也懂得大明國官場的應對及禮數。於是便見鄭一官,默默的起身,走到了楊天生身旁,後靠在其耳畔,講了段悄悄話;此時,楊天生的神色,頓顯恍然大悟,隨手便往自己的懷裡,掏摸出一本帳目。而後,卻見楊天生,拿著手中的帳冊,恭敬走上前,遞給了許心素,並說『許前輩。後生晚輩,確實做事太粗心大意,帶給了前輩許多麻煩。既然許前輩,要我們船隊航到大員島去等貨,那我也就只好這樣,回去稟報顏統領。不過這次船隊前來,船上載有約四百萬兩的白銀,是李頭領,要託許前輩,購買大明國貨物的貨款。還有要購買的貨物,帳目都在這裡。嗯~不如離開前,我就先把帳冊交給許前輩,好讓許前輩備貨。然後我這就回去回覆顏統領,說許前輩要我們到大員島,去等待交易的貨物!!』。「四百萬的白銀!!」接過楊天生手中的帳冊,許心素乍又聽到,這巨額的貨款,此時就在月泉港外的船隊上。一時許心素,剛剛臉上的怒容,早翻臉如翻書般的,又翻回了一張笑臉迎臉。且聽楊天生說,要回去稟報,將把船隊帶往大員島。頓時只見許心素,邊舔著口水,翻著帳冊,邊直客氣又說『賢姪啊~~且慢呀。這四百萬兩的白銀,既都已經來到月泉港外了,咱們總得想想辦法,讓他從船上卸下呀。否則,黑水溝凶險,就算不遇到海盜,萬一遇到颶風,讓船上的銀兩有些閃失。這樣的話,我可不好對我義兄交代啊。你說是不是?』。『四百萬兩白銀,這大概等同大明國一年的稅收啊。這麼大的巨款,咱們可不能讓它在海上冒險啊~』果然,一提及船隊上,自日本國帶來的巨額白銀,許心素,可就再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了。因為這四百萬,用來購買大明國貨物的白銀,許心素光是經手,少說便也能有幾十萬兩的抽頭;而這已經送到門口的巨款,豈能讓它又從眼皮下,飄洋過海到大員島去。 『好吧~賢姪。這件事我可以想辦法。這樣吧~我在廈門安排幾個港口,讓你們裝卸貨。不過若被舉發,這通番之罪,可是殺頭的罪啊。所以這工作,都得趁夜進行才行~』一談到巨款的銀兩,許心素,似幾可置死生於度外,就算原本沒辦法的事,此時可也都有了辦法。只聽許心素,略顯燥急的,又對楊天生說『賢姪啊。不過事情,我可也只能幫你到這裡哦。我所裡,雖有二千水師,十幾條船。不過要是我動用水師,去幫你們,這可就坐實通番之罪了。所以被海盜包圍的事,這事還是得靠你們自己去解決。另外,你們想招募災民當船員,這事我可也幫不上忙。因為大明國海禁的律令是很清楚的,"一人出海、處以杖刑;三人出海、斬首示眾;三人以上出海,則要抄滅三族"。而我身為朝廷命官,豈能知法犯法,還幫海寇招募船員出海。是吧,所以賢姪呀。你應該也能了解我的苦心吧。唉~~做人難呀,做官更難呀。事事難兩全呀~』。猶豫了下,忽見許心素,賊眼一動,似想起什麼的,接口便又說『嗯~~不過嘛。這賑濟災民之事,或許我也可以幫得上一點忙。不如你們卸貨的時候,就把船上的載運的米糧,也一併卸到我兄弟商號的倉庫裡。或許嘛~~我也可以託我的兄弟,在他們的商號舖子裡,為你們給災民發放米糧。不知賢姪意下如何?』。楊天生聽得許心素的話,說得倒也誠懇,且也通情合理,正要答應。不過此時,忽而卻見鄭一官,倉皇突然插嘴說『許前輩。安排港口卸貨之事,咱們就這麼定了。不過賑濟災民的米糧,要如何發放賑災,咱們無法作主,還得回去跟我們統領商議才行~』。原來,這廈門島與同安縣,僅一水之隔,同屬泉州府管轄,而鄭一官,家居同安縣,且父親亦為官。因此,對這許心素的貪名在外,鄭一官又怎會沒有耳聞。況且,剛剛許心素,一付賊頭賊腦的又說─要船隊將賑濟米糧,卸貨到他兄弟商號的倉庫,卻又不幫忙船隊招募災民當船員。如此一來,誰又知道許心素,是否會將這些賑災米糧給私吞。再說大明國官員,私吞朝廷的賑災物資,原是家常便飯之事;而連朝廷的賑災物資都敢私吞,更別說是來自海外"海寇"的賑災米糧。鄭一官,正是擔心楊天生,久居日本國,不明大明國的官場腐敗及貪污橫行,怕他冒然的答應許心素。於此鄭一官,這才唐突的出言,以免楊天生,落入許心素的陷井。只不過鄭一官,這突如其來得插話,說是要回去稟報,再做打算;而這明顯懷疑許心素,甚且是擋了許心素的話,自是大大的引起了許心素的不快。 許心素,聽得鄭一官插嘴,又見鄭一官不過就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頓時冷眼猛得橫了鄭一官一眼;而其眼神中,更大有「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要插嘴」的鄙視。至於楊天生,聽了鄭一官的提醒後,一時也覺得,此事或得先回去稟報顏思齊,再做決定。於是便聽,楊天生,回說『許前輩。我的這位小兄弟,說得是。賑濟災民的米糧,如何發放,這事我還得先回去找我們統領商量才行。不過晚輩,一定會將前輩的好意,轉達給我們統領知道。另外,待事情有了著落,我們顏統領,也必會登門來拜訪許前輩。以向許前輩的慨然相助,親自致謝~』。許心素,剛提說要船隊把賑災米糧,卸貨存放於他幾個兄弟的商號倉庫中,而他心下打的主意,確實也有不軌之意。畢竟這幾年,福建多災,米糧欠收,糧價高昂,而倘或將船隊的賑災米糧,私吞,販賣牟利;搞不好這沒本錢的生意,也能淨賺,謀得個幾十萬兩的白銀。再說,這賑濟災民之事,其實也容易上下其手,只要十裡拿一出來賑災,做做樣子,也就能掩人耳目;而且官府的賑災,向來官員間心知肚明,也一向都是如此。許心素,正是如此盤算,可眼見一塊到口的肥肉,卻被鄭一官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年,給插嘴,而壞了好事。一時許心素,轉眼,便又換了張酷吏的臉色,直橫眼望向鄭一官,冷言冷語的說『呵~這少年家,可真是會拿主意啊。算了~~既然我好意想讓我兄弟的商號,幫你們發放米糧賑災,你們卻這麼多心,那就算是我熱臉貼冷屁股好了~~』。講至此,忽見許心素,兩眼直盯鄭一官,忽說『咦~~這少年家。我怎覺得你~好面熟啊。咱們是不是在那裡見過面啊?』。鄭一官,趕緊回說『許前輩,見得人多,恐怕是誤認了吧。況且世間人,長得相像的,也不少。何況晚輩,不過是個庸碌百姓,那有這個福份,能讓許前輩識得!!』。許心素,直盯著鄭一官,搔著稀疏的白髮,卻認真的又說『喔~~不~~不。我確實覺得你很面熟。我見過你。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原本家住那?』。聽起許心素問起名字,鄭一官,面帶難色,因為私自出海原本就是重罪。可許心素,既問起姓名,鄭一官不回答也不行,便有點為難的,報上他的小名,說『晚輩~~叫鄭~~一官。原本家住泉州府南安縣~』。『南安縣?姓鄭啊!!~~』許心素,搔著頭,狀似苦思。忽而,卻見許心素,猛得抬起頭,似恍然大悟的,指著鄭一官說『對~~鄭紹祖。小兄弟,你跟鄭紹祖,是什麼關係?你長得~簡直跟他,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我不會認錯!!』。 三、鄭一官被許心素當面羞辱之恨 「鄭紹祖」正是鄭一官的父親,就在泉州府的府衙,當一個守庫房的小吏。許心素,一語道出了鄭一官的父親,這讓鄭一官,臉上的神色,頓顯驚惶。畢竟鄭一官私自出海,倘若要論罪的話,恐怕還會禍及父親。一時鄭一官,要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而看在許心素的眼裡,自等同是默認。於此,許心素,抓到了鄭一官的這個把柄,卻豈肯放過,便聽他語帶嘲諷的笑說『呵呵呵~~鄭紹祖。有你這樣的一個兒子,真是了不起啊。你父親是在泉州府衙,當個守庫房的小吏吧。呵呵~鄭紹祖,沒錯。你們父子長得可還真像呢。可鄭紹祖啊~~看見我就腿軟,每次看見我就跟我下跪磕頭。呵呵呵~~可是我沒想到啊,一個守庫房的小吏,居然能生出這麼有出息的兒子。居然年紀輕輕的,現在就跟我平起平坐呢!!』。許心素,大把的抓起茶几的瓜果,往嘴塞,一張扭曲的肥臉,邊滿嘴大嚼,邊還不斷的開口,指桑罵槐的直嘲諷鄭一官。只見許心素,邊哈哈大笑的,噴著滿嘴嚼食的碎屑,邊又不住開口,對鄭一官說『呵呵呵~~我說鄭紹祖的兒子啊。你還真是大膽,也不想說你父親在我大明國~~當"守庫房的小吏"。可你居然敢私自出海,還跑到日本國去,當"通番奸民"。難道你就不知道,這事要是被舉發出來,不止是你,我看連你父親的頭,連著烏紗帽都要被砍下來啦。呵呵呵~而且你還真是大氣啊,要"賑濟災民",也不想想你父親當個小吏,三餐圖個溫飽都難。呵呵呵~~不如這樣吧,我替你拿個主意,那些賑災的米糧,不如就直接拿去你父親的府衙庫房存放吧。這樣讓你父親,在那裡守著,你可也放心了。呵呵~還是說,那些米糧,乾脆就拿去賑濟鄭紹祖算了。是不是呀?呵呵呵~~老弟呀~~我跟你開開玩笑,你可不要生氣啊。因為要我說,鄭紹祖也不是那麼大氣,會想到要賑濟災民的人啊~』。廳內眾人,任誰也聽得出來,許心素,是藉著鄭紹祖,故意在挖苦鄭一官。因此,眾人附和不是,跟著笑更不是,皆是面面相覷。且見鄭一官,此時被許心素,當面羞辱,更是面色如土。只不過正如許心素所言,鄭一官私自出海到日本國,此"通番奸民"的重罪,正也被許心素給攢在手裡;而要是許心素,將這事給報上去,則鄭一官的父親鄭紹祖,恐亦難逃連坐的懲處。於此鄭一官,縱是滿懷忿恨,卻也不敢發作,除了滿臉的尷尬神色外,亦只能任得許心素;在眾人面前,耍其官威,口無遮攔的任其當面羞辱。 『呵呵呵~~不過,要是我是鄭紹祖的話,那我還真是會罵你~是個不孝子。私自出海,不管父親的死活,就算了。但你現在回來,竟還想招災民出海,這是誅滅三族的罪啊。再說小兄弟啊,咱們都官家之人,不如就開門見山,明人不說暗話吧。咱們幹嘛要拿自己的銀兩賑災,那些死老百姓的生死,又關我們什麼事呢?呵~~要說咱們不如趁著糧價高,把那些米糧,拿去賣了,這樣大夥兒,少說,也都可以分個幾萬兩銀子吧。這樣豈不好。呵~~別說伯父我跟你套關係,但若你家裡有困難,伯父在沿海一帶,也還有點勢力,說不定伯父也能幫得上一點忙。倘或咱們有點海上的財路,搞不好,我還可以把這些銀子,幫你帶去給你父親鄭紹祖,好讓他知道你這個兒子,也懂得盡盡孝道呢。呵呵呵~~』又是嘲諷,又是恐嚇,又是倚老賣老的漫罵,而後又是軟硬兼施,說著,說著,許心素,倒也說出了他的真心話。原來許心素的心裡,仍是在打著船隊上,那些賑災米糧的主意。此時鄭一官,自聽出了端倪,然而礙於許心素識得自己的父親之故,卻也不敢再開口違拗。至於楊天生,自也聽得懂許心素話中的意思,一時心下不禁尋思─「這許心素,身為李頭領的結拜兄弟,想不到卻是這樣貪得無厭的人,居然連船隊賑濟災民的米量,他也想侵吞。不過鄭一官,既有把柄被許心素抓在手裡,倘或不順許心素的意,恐怕他真還做出什麼對鄭一官不利的事。然而再想想,許心素是這樣貪得無厭的人,卻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我也可以投其所好,拉攏與他的關係。畢竟這許心素,是李旦商號的最主要貨物來源,而倘或我能許心素建立良好的關係,將來~這自對我也有好處。於此鄭一官上下不得之時,不如我就做個兩面好人吧~」。楊天生,心下既做如此想,可自己身為船隊的財務副統,卻也不好自己開口說。正巧,被楊天生收為心腹,且安排上船隊的楊六楊七兄弟,此行亦隨楊天生登岸,以保護楊天生的安全。於是楊天生,便側身,乍露狡詐眼神,向一旁的楊六楊七,點頭示意。楊六楊七兄弟,乍見楊天生的眼神,便也心領神會。一時這楊六,也是個油滑的老江湖,便開口對許心素說『許將軍~~你的話,說的也有理。而且大夥既然都是舊識。人家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不如大夥就交個朋友吧。嗯~~朋友就該有通財之義,有錢大家賺,這才是朋友。嗯~許將軍的話,倒也讓我們兄弟頗有同感。只要在坐的人,不把話說出去,船隊少了多少米糧,又有誰會知道呢?大家說不是嗎?』。只見楊七,接口便也附和,說『是啊~我大哥說的對。賑災米糧,發多發少,對我們原本也無所謂。況且那些災民,跟我們非親非故的,咱們又何必為那些災民,傷了咱們船隊兄弟的感情~』。 楊六楊七兄弟,一搭一唱,如唱雙簧的說了段話後,便又望向楊天生;卻見楊天生,微微點頭,表示正合他的意。於是,楊六,便大著膽,又說『許將軍。不如這樣吧,咱們船隊卸貨之時,就順便卸幾船賑災米糧,到許將軍兄弟的商號貨倉裡。這樣大家豈不皆大歡喜嗎?不過,我兄弟在船隊,人微言輕。恐怕也只能卸個一、二條船的米糧,到許將軍的貨倉。還望許將軍不嫌棄~~』。楊六楊七兄弟,敢說這樣的話,自是心中有譜。因為這是楊天生,示意他兄弟兩,做的決定;而楊天生,又是掌管船隊財務貨物的財務副統領。因此,只要楊天生,睜隻眼閉隻眼,則楊六楊七兄弟,要在船隊的貨物中上下其手,事實上也並非難事。至於許心素,聽了楊六楊七的話後,果然一付龍心大悅之狀,直開懷問說『嗯~~你兩人,叫啥名字啊?你兩人,果真是懂得做生意,懂得做人,懂得交朋友呀。呵~~難得難得,真是深得老夫的心啊~』。見許心素誇讚,楊六,亦滿臉帶笑,戰戰兢兢的,回說『稟許將軍。草民~名叫楊碌,他是我弟弟~叫楊策。不過人們,都慣叫我們楊六楊七。嗯~草民兩兄弟,能得許將軍賞識,感到無上光榮。所以許將軍,也只需叫我們楊六楊七即可。嗯~草民兩兄弟,將來還望許將軍多照顧呢~』。『呵呵~~好好。楊六楊七,你倆兄弟,將來有前途。假如願意,不如就跟著老夫吧。老夫會好好提拔你兄弟~~~啊~~啊~~呵~』講至此,許心素,恍若精神不濟的,突然打了個大呵欠。畢竟,此時天已大亮,似也到了許心素,該入寢的時候。原來這許心素,並非是勤於政務,所以三更便起床,而是由於其所做之事,多半是一些見不光的事;因此這才養成了夜裡清醒,而一到天亮,便入睡的習慣。乃至,許心素身邊繞著的一些親信,為了配合許心素的作息,這也才都慣於三更半夜通火通明;而到白日,這才入睡的習慣。此時,既已睏倦,許心素,便也再顧不得他人,只慵懶的起身,對廳內眾人說『好吧。事情就這樣定了。各位賢姪們,徹夜前來,應該也累了。不如就先在我這裡休息吧。我會命總管,給各位安排吃住。至於安排港口卸貨,點交,對帳的事嘛。嗯~那就今晚,等我通知我的兄弟們來了,咱們再好好的商議吧~~』。『啊~~啊~~呵。我睏了,我先走了。啊~呵~~』邊說著,卻見許心素,哈欠連連,已拖著他臃腫的身軀,自顧自顧的,往外走。而楊天生,及楊六楊七兄弟,則一路恭敬的,直送到廳門口。 許心素,前腳才剛走。眾人回頭看廳裡,卻見鄭一官,滿臉怒容,大手一掃,將茶几的茶盅,掃到了地上,摔個粉碎。隨後,便見鄭一官,怒氣沖沖的,起身便往廳外走。楊天生見狀,快步趕上前,拉住鄭一官,說『一官。你要去那?許前輩,既然留咱們在他的院裡歇息,咱們就照他的意吧。況且安排港口卸貨、對帳、點貨,今晚也還有的忙。萬不可意氣用事~』。鄭一官,受盡許心素面羞辱,可說一肚子鳥氣。但鄭一官心下卻也明白,楊天生,之所以接受許心素的條件,正也是許心素,拿著他的把柄作要脅。因此鄭一官,縱是心中憤怒,可也知輕重,便委婉的說『楊哥。放心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所以什麼事該回報,什麼事不該回報,我心裡也明白。只不過,我是再無法待在這裡了~』。聽得鄭一官這麼說,楊天生,自也知道鄭一官所受的屈辱,所以也不為難他,便說『好吧。一官,那你就帶幾個人,先回船隊去稟報統領。就說許心素,他已答應暗中安排港口,給我們卸貨裝貨。但賑災及招募船員,及海盜之事,我們還得自己想辦法~』。不料,鄭一官,似並非想回船隊,而是另有任務在身,便回說『楊哥。回去船隊通報之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因為顏統領,尚交代我其他的事,託我帶封家書,回去給他的父母。而我想先離開,正也是想去辦這事!!』。原來廈門中左所,離海澄月泉港已近在咫尺,而顏思齊的老家,正就在月泉港附近的鐵店村。於是此次登岸,顏思齊便也託了鄭一官,順道帶封家書,及這幾年他攢下的一些銀兩;替他攜回老家,去探望他的年邁父母,及一雙年幼子女。鄭一官,既是另有要務在身,楊天生自也不便再留人。"干仔轄‧阿蘇拉米"因曾在顏思齊的老家,做客居住過,因此此次登岸,亦隨眾人而來;正是要帶鄭一官,前去顏思齊的老家。於是鄭一官,既不願在許心素的宅院久留,隨即便也與阿蘇拉米,及又帶了洪陞當護衛,三人便一道離開。至於楊天生,除了派兩名同行登岸的兄弟,立即也動身,返回船隊稟報外;而他則與楊六楊七兄弟,同待在許心素的宅院,以等這晚與許心素的兄弟,進一步的商確,船隊的裝卸貨之事。 事情已畢,卻見一旁的許師爺,邊召來總管,以安排楊天生等人的食宿,還邊得意洋洋的,滿嘴直誇說『各位客人,能交得上許老爺這個朋友,也算是各位的福氣啊。賑災作啥啊,有銀子,誰不撈點放在自己的口袋裡。現下的大明國,本來就是這樣,從皇帝老子以下,無官不貪啊。而且像我們許老爺這樣,可以把生意做得這麼大,讓大家可都稱羨的很哪呢。包括他的弟弟許心蘭、還有他的堂弟許心旭,還有許老爺的伯父的叔姪的兒子的妻舅,在許老爺的庇下;現下個個,可也都是月泉港一帶,名號響叮噹的大富大貴人家。所以說,像許老爺這樣的人,自己發達了,還懂得照顧自己親族,才真算是能人啊。自古以來,人們爭著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為的~不就是這樣嗎?....』。...X X X 四、1986~民主選舉的選賢與能或選貪官 西元1986年一月隆冬,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時間約晚上七點多,電視新聞正報導著。『動員堪亂時期自由地區增額立法委員選舉,即將舉行,政府宣導民眾,應該反賄選。尊守"候選人不買票,選舉人不賣票"的原則。屆時希望民眾要湧躍前往投票所,投下你神聖的一票...』。客廳的電視機前,顏程泉正端著碗飯,邊吃飯,邊看電視新聞。台灣每隔二、三年,便會有選舉,電視新聞上的女主播,正報導到立法委員選舉。身為學生,每天上學、讀書、考試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顏程泉,向來對選舉的事,也不是很注意。只不過這晚,乍聽電視上報導的,即將開辦的增額立法委員選舉,顏程泉倒是邊扒著飯,邊兩眼直盯電視看。因為顏程泉,身份証上,國曆的生日,是一月十二日,而今天正是一月十二日。換句話說,也就是說這日,正是顏程泉,身份証上滿十八歲的生日。「十八歲」,正是法定年齡的成年,亦即從今天開始,顏程泉已算「從小孩轉大人」,不但正式成為中華民國的公民;而且也有了選舉的投票權。因此,對於電視報導的立法委員選舉,顏程泉這才會特別的注意。因為對於自己,第一次有了選舉的投票權,顏程泉可也是躍躍欲試的,想展現一下,自己已經「轉大人」的樣子。 台灣的民主選舉,雖說顏程泉,也是從小看到大。不過小的時候,顏程泉對於選舉的印象,大多止於每當選舉時,似便會常會看到,車廂貼有候選人的小貨車,插著候選旗幟,一路在村裡的巷子裡穿梭,並且用麥克風大聲廣播、以拜票拉票。至於從小到大,對顏程泉而言,印象最深的,當然就是還有買票。通常都是距離投票前,剩一個星期左右,一些庄裡人面比較廣的人,平常也不常來家裡走動的;可此時,這些人往往便會在晚上,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敲門。『ㄟ囝仔~你老爸,你老母。有沒有在家?』通常這些人在紗門外,叫了門後,神色便會有點鬼祟的往門裡望。而有的時候,爸媽正好不在家,只幾個小孩在家,於是小孩便去應門。因為庄裡都是熟人,就算是選舉買票賄選,卻似也沒什麼好忌諱;反倒像是一種公開的秘密。因此就算大人不在家,通常這些庄裡人面廣,替候選人買票跑腿的人,也會把買票的錢出來,交代給小孩。畢竟整個庄有近千戶人家,幫忙跑腿買票的人,可也沒時間,一戶人家便要來二、三趟。『這三百元~~是這個二號的啦。這五百元,是個五號的啦。啊~這六百元,買最多的,是這個一號的。要記得哦。對啦~這是二號的縣長的,這個五號是選議員的。啊~~這個一號是選~~選~~。啊我也不太記得。這裡有宣傳單啦。啊~~這錢要記得拿給你老爸老母。告訴你老爸老母,要選對人哦~』印象中,這些幫忙買票的人,通常一個人,都替很多個候選人買票。而且一個庄裡有近千戶的人家,每戶人家的家裡,又有好幾個人有投票權。所以這些買票的人,往往都隨身帶著個,農家常用一種尼龍編的手提帶,用來裝那一大袋買票的錢,以到家家戶戶去發放。而有的時候,這些幫忙買票的人,或識字不多,或是替太多人買票,所以還會忘了是替那個候選人買票;因此,自得拿錢的時候,也得隨手夾帶上一張,有候選人的大頭照及選票號碼的宣傳單。正因從小大到大,每當選舉到來,而顏程泉也曾不少次,接手拿過這樣的錢;因此自也深刻的形成了,對台灣民主選舉的印象。 「鄉鎮長選舉,縣市長、縣市議員選舉,增額立法委員選舉...」。小時候,顏程泉,總搞太不懂這些選舉的大人政治遊戲,及年歲漸長;於今終也已略能釐清,這些選舉的不同。『ㄟ有人在嗎?~厝裡有大人在嗎?』正當顏程泉,邊看著電視,邊吃飯,此時忽而聽見外面,有人叫門;回頭一看,站在紗門外探頭的,正是庄裡開雜貨店的老闆。媽媽正在廚房,而門外有人找,於是顏程泉,便趕緊起身,往廚房叫媽媽。媽媽油膩著一雙手,邊手邊擦,這才走到客廳,卻見雜貨店的老闆,也已走進紗門,並開口問說『ㄟ嫂啊。啊~這次選舉,你家有幾票?』。原來這個雜貨店的老闆,正是每次選舉,總會幫候選人跑腿拉票的樁腳之一。此時顏程泉,又回到了電視機前,由於電視機聲音大,又跟門口隔了段距離;所以並未聽清楚媽媽、跟那雜貨店老闆的對話。『喔~這個你的第二兒子,今年嘛可以投票囉。這樣不就要再多算你們一票~』正專心的看電視,忽而顏程泉,只聽得那雜貨店的老闆,冒出這句話。於是顏程泉,自然的轉頭看向門口,卻見那雜貨店老闆,正拿著筆,像是買賣記帳似的,低頭在寫著什麼。當然自不用說,顏程泉心下倒也清楚,必是那雜貨老闆,正在為此次的增額立法委員選舉,計算可以去向候選人,拿多少買票的錢。而且據說,每次選舉,這些庄裡的樁腳,去向候選人拿錢,都得拿那種裝稻米的大麻布袋去裝錢;還得幾個大男人,才扛得回來。事實上,顏程泉的心裡,自唸小學開始,便對這種選舉賄選的事,頗感不屑。因為學校裡,每當選舉到來,或升旗典禮之時,或上課之時,老師或校長,總會殷殷告誡學生,說─民主選舉是要選與能,而且賄選是違法的事,所以要回去告訴父母,選舉不能賣票。而且每次選舉,學校也總會發下一些,國民黨候選人的宣傳單給學生;當然,意思大概就是,這些國民黨的候選人,就是該把票投給他們的選賢與能。『買票的候選人,他們花那麼多的錢選舉。所以選上了以後,他們當然會貪污黑錢,這樣才能把他們的選舉時花的錢,補回來。所以回去後,你們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絕對不能把票,投給那些買票賄選的人。要選賢與能,要選給學校發給你們的這些宣傳單的候選人....』小學生,是最聽老師的話的,而學校老師既如此殷殷告誡。於是放學回家,當時年幼的顏程泉,自也總會把老師所說話,義憤填膺的,轉而告訴父母;甚至,更拿著學校老師發的候選人宣傳單,強烈的要求阿公阿嬷,一定要把票投給這些國民黨的候選人,這樣才是選賢與能。 『...國泰十信風暴,案情繼續延燒。身兼國民黨中常委,增額立法委員,而且也是國泰十信董事長的蔡辰洲,違法以人頭套取十信資金,涉嫌掏空銀行。...尤其在其當選立法委員後,更變本加厲,掏空十信七百億...。消息傳出,造成民眾恐慌,擠滿十信銀行前,提領自己的存款...』電視新聞上,正播報著近來,讓整個台灣社會沸沸嚷嚷,甚至聽說是會"動搖國本"的一則大新聞。原來,正是一個國民黨的高官,且也是台灣第一富豪的兒子,其倚仗權勢,貪污無度,乃至掏空銀行民眾血汗錢;最後捅的漏子太大,終於紙包不住火,而爆發出來的醜聞。而且據報紙說,這叫蔡辰洲的富豪兼大官,還真有辦法;因為他在立法院裡,還跟什麼劉松潘、王金平,廖福本的十三個立法委員,結拜成了十三兄弟。「立法院十三兄弟」這聽起來,感覺就像是黑道電影「上海灘十三太保」差不多,讓人聽了總覺一種毛骨悚然;而且似乎這些大官,他們大權在握的目地,果真也就是要包山包海,包銀行,內線炒股票,勾結黑道圍標工程,權大勢大無貪不作。還有,更讓人生氣的是,這些國民黨的高官,正都是當初學校,發給學生的選舉候選人宣傳單上,說是要選賢與能的對像。事實上,唸小學的時候,顏程泉也曾因此,而感到心中矛盾異常。因為後來,學校發的那些,說要學生父母投票給他們,才算"選賢與能"的國民黨候選人,後來顏程泉才知道─原來這些國民黨的候選人,也是買票的、而且還是買票,買最多錢的候選人。「老師明明說,買票的人,他花三百塊前買你的票。可將來當大官後,他會撈回三十億,甚至貪污三百億。可是為什麼,學校又要學生叫父母,把票投給這些買票的人。而且還說這是選賢與能?!」種種司維的矛頓與不合邏輯,也曾讓唸國小的顏程泉,感到惶然,理不出頭緒。 「選賢與能,為什麼是要把票投給那些賄選買票,而且也知道他將來必定會貪污的人,而這才叫選賢與能?可是學校跟老師,不會對學生說謊。所以賢與能,難道就是那些貪官污吏?還是只要有錢賄選,能當上大官的人,就是賢能?」小學的時候,這些問題也曾讓顏程泉,小小的腦袋瓜子,始終想不通。不過,現在顏程泉,已經年滿十八歲了,而對這些小時候,始終無法理解的問題,此時也總算已裡出了頭緒。「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嘛。成功的人,就是有錢有權有勢,所以可彼此吆喝,到酒店舞聽裡花天酒地,縱情淫慾,或是包養幾個女人金屋藏嬌,當小老婆。反正,就是只要能讓自己的慾望得到滿足,就是實現理想。所以大家都在瘋"大家樂"遷賭,大家都在炒股票,大家都在炒地皮房屋;或是更有辦法的,就勾結黑道,圍標工程,侵吞別人的公司。人活在這個社會上,大家爭來爭去,騙來騙去,不就是為了錢嗎?~~當大官,掌握權勢,是最能賺大錢的。而且在台灣,誰不知道,那個官沒貪污,所以大家都想當大官...」台灣現在的整個社會風氣,說白了就是官民皆貪,而且這貪婪的慾望與拜金主義,似也是整個社會的共識;於今顏程泉,已滿十八歲,也已算是成人了,自得學習著"轉大人",學習如何加入這個社會。總言之,顏程泉,再不能像小時候那麼的單純,而且他也正不斷的提醒自己,得學習著如何能讓自己在社會上出類拔萃,成為一個傑出的成功人物;而這一切,自得以社會上成功的人,做為自己的學習楷模。至於,現下台灣社會成功的人物,天天上電視,天天上報紙,讓人仰望的,則無非就是以追求慾望來取代理想,並以金錢來計算生命價值;而所謂身價上百億,上千億的股市大戶,或是那些什麼善於官商勾結的政商紅人。 『下面這則新聞是:某些黨外人士,上書蔣總統經國先生,要求開放黨禁,報禁,解除動員堪亂時期"戒嚴令",並全面改選"萬年國會",以符合台灣現實環境的需要。黨外人士認為,現在台灣社會,財閥與國民黨官員相互勾結,社會風氣之敗壞已極。所以唯有開放黨禁,讓黨外勢力怎組成新的政黨,才能發揮國會的監督功能,以防範官商勾結的十信事件歷史重演....』。黨外人士,爭取組織新政黨,早已不是新聞,而且在最近幾年的選舉當中,黨外人士的聲勢還越來越大;甚至有時候,據說國民黨在選舉做票舞弊,所以黨外勢力,還經常跟警察爆發嚴重的衝突。此時客廳裡,那雜貨店的老闆已離去,於是趁著媽媽走回廚房之時,而顏程泉,便問媽媽說『阿伊呀~~那個是來替國民黨買票的喔?』。媽媽神色詭譎的,回說『是啦。小孩子不要亂說。買票的,也不是只有國民黨,無黨的,也有在買!』。是啊~~為了爭奪權力,不止國民黨買票,連無黨籍的候選人,也一樣在買票。畢竟這就是台灣民主選舉,「選賢與能」的共識─即以錢來換取權力,而有了權力後,自又能撈回更多的錢。至於老百姓,整個庄裡,左鄰又舍,人人都在拿買票的錢;所以又真有誰,真敢故作清高不拿錢,除非是想與整個庄裡的人為敵。當然顏程泉,於今已滿十八歲了,算也已略懂人事,更知台灣社會風氣就是這樣,所以當然也要拿一份買票的錢。只不過「官字兩張口,說一套做一套」,而且連學校老師也是如此,而如此的大人謊言世界,卻讓顏程泉,自小藏於心中的矛盾,因為已經十八歲,卻更難免憤世嫉俗。「哼~口號講的天花亂墜。中國歷史幾千年,爭來爭去,殺來殺去,還不就是為了爭著,自己想要有權力嗎?社會風氣就是如此嘛,這些黨外人,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有理想,不計個人利益的?」心下既做如此想,看著電視上,近來吵的沸沸揚揚的黨外新聞,而顏程泉的心裡,便也對這些所謂的黨外人士,頗感不屑。況且「三民主義」課本上,寫得很清楚,這些黨外人士,就是一小撮的台獨份子,而「台獨份子,就是中共的同路人」。於此顏程泉的心裡,又怎可能會對這些黨外、一小撮的野心份子,有什麼好感。既不想看這則黨外人士的新聞,只見顏程泉,隨手拿起電視遙控器,便將電視轉台。 電視轉台後,卻見另一台,也正在播政治新聞,只見電視螢幕上的女主播,正唸著稿說─『....台北市議員陳水扁,因其所辦的蓬萊島雜誌,雜誌中刊登一篇文章,涉嫌毀謗東海大學教授馮滬祥論文抄襲,被判刑八個月定讞。...陳水扁聲稱自己是遭政治迫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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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