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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夢魘魔域罪魁禍首的海盜頭子 浯嶼海戰前夕高貫擒黃昭
2011/02/02 23:28:22瀏覽436|回應0|推薦6
「大度山國巴布拉族的神祇傳說:象徵光明的中晝神、與象徵黑暗的暗瞑神,日夜相博鬥;而白天黑地的天地,以及靈魂輪迴的世界,於是誕生。天地萬物皆有靈魂,而人與萬物的靈魂,就在六個世界不斷輪迴。天界、魔域界、人界、畜牲界、餓鬼界、地獄界,這六個輪迴的世界中,有八個神族,在守護巴布拉族人。鹿角蛇身的龍族,能帶來雨水讓萬物生長。天界的天神族,制定了輪迴世界的規則。金翅大鵬鳥神族,有充滿正義的力量,能剷除輪迴世界的邪惡。藝神族,能教導人們各種技藝,創造一個多采多姿的世界。半身人神族,有人的上半身,下半身則是魚鳥走獸的身軀,善於歌舞娛樂。至於,魔域界的梟神族,往往因執拗於執念,而孤獨的活於痛苦之中,但其擁有不亞於天神的力量。因此梟神族,往往也以其強大武力、與天神族衝突交戰,想取而代之。夜叉族,因仇恨而生的魔神,專吃飄蕩於輪迴軌道外的游魂及小鬼。正如部落族中,若有人為惡,又不聽勸,則族人可請女巫尪姨,召喚夜叉,攫取其靈魂。獸首族,上身為獸頭,下身為人身,智慧雖不高,卻孔武有力。因此多為餓鬼界,地獄界的執法,如牛頭馬面,為地獄的獄卒。天神族、金翅大鵬鳥族,藝神族,半身人神族,梟神族,夜叉族,獸首族及龍族,此八個神族,共同守護著巴布拉族人,以及其大度山王國。另有,阿立祖,是巴布拉族人,同的祖先,亦是守護巴布拉族人的祖靈。不過,據說阿立祖,非正亦非邪,且祂的靈魂,就寄居是刀或匕首之中。所以巴布拉族人,隨身都會帶著一把刀或匕首,以最護身之用。因此,當手持刀之人,存心為善,則阿立祖即為善神;但當持刀之人,存心為惡,則阿立祖,即成一個,會將人靈魂拖入地獄之中的魔鬼。....大度山王國,巴布拉族的古老傳說:相傳無論四海,凡來到大度山王國之人,當其死後,靈魂都必將歸於大度山的幽冥國度輪迴,以贖其罪。....」


一、1986~夢魘中的魔域~~罪魁禍首的海盜頭子
西元1986年一月隆冬,台灣台中海線,鎮平庄的深夜。窗外北風呼嘯的房間裡,顏程泉寤寐間,魂魄又入夢魘之中。「一艘巨大的古代帆船,殘破有如鬼船,桅桿垂掛著如破布般的船帆,襤縷的字跡,寫著一個"顏"。而我正站在斑駁的甲板,望向四周,卻見四面八方,盡是烏雲滾滾的雲海。忽然我想起了,這艘巨大的古代帆船,應是航在半空之中,因為我先前曾經夢見過。而且這巨船的船身,還寫有"東海浮槎"四個字,應便是這艘船以前的船名。沉重的黑暗直如水銀滲入我的骨髓,讓我每走一步路都覺步履蹣跚,但船尾高聳的尾樓船艙,黑洞洞的門口,卻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喚我走進;於是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與心情,走向尾樓船艙。船艙黑洞洞的門口,門裡隱約有盞燭光,而當我走進船艙,頓時只覺陰森與寒冷就像黑色的海水般,從四面八方將我包圍。於是我知道,這艘古代帆船,應是數百年前,便已沉葬在深海底下,只剩殘骸被黑色的海水包圍;而飄在半空中航行的,是它不朽的靈魂。船艙內的一張大桌上,我看見微弱的燭光下,似有一本書本。艙房內東倒西歪的木櫃,看得出,當初雕鏤花紋的木材,而今已纏滿藤蔓般的海草。牆上掛著一幅的大海圖,隱約可見這艘船,昔日航過大海的輝煌,而今卻只剩牡蠣與貝殼長滿了海圖,隱隱更透著幾許壯志未酬的悲傷。殘破的艙房內,當我繞過滿地的殘骸碎屑,走到桌邊,卻見微弱燭光下,桌上的那本書;封面上寫著─"航海日誌"。"航海日誌?這是誰的航海日誌?"心下想著,我的手微微顫抖的伸出,碰觸到桌面上的那本書。霎時我覺得,我忽然變得很蒼老。我更看見我伸出的手指,因常年辛勞的航海,而長出了牡蠣殼般粗糙的厚繭。於是我以長滿厚繭且粗糙的手指,翻開了書桌上的"航海日誌"。.....」。詭異的夢境,似正是顏程泉,先前來過的,那個漆黑且令人感到痛苦的魔域。初時,進入船艙之中,只一種沉重的壓迫感,讓人有如置身深海之中,乃至讓顏程泉因無法呼吸,而感到恐慌。不過後來,當顏程泉猛然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縱然置身深黑的海底,卻依然可以呼吸,這下才總算放心。於是顏程泉,便也伸他頓時似長滿厚繭的手,去翻開桌上的那本"航海日誌"。藉著桌上的燭火微光,顏程泉翻開航海日誌後,卻見紙張泛黃的書本內頁,以蠅頭小字的毛筆,寫的密密麻麻;而且所寫的文句,似都是中國古代所使用的文言文,既沒標點,亦沒分段,著實令人難以閱讀。因此顏程泉,便隨意的翻過,直翻到最後一頁。「這艘船究竟發生什麼事?應該會寫在這航海日誌」的最後一頁吧?」心下既作如此想,顏程泉耐下心來,秉燭細看"航海日誌"的最後一頁。且將這"航海日誌"最後一頁,內容略翻成白話,寫於下:

「航海日誌:滄冥萬里,浩浩無涯,我去國離鄉二十餘載,身在風浪崔嵬的海上,卻無不心繫鄉里家國。海洋之波濤溟漾,紅夷人仗其船堅砲利而來,而我則常想,欲揚我中華之名於海上。遍東西洋諸國,紅夷或佔其國,或奴其民,率海之濱,皆難逃被其銃砲荼毒。而我華夏上國,則仍醉生夢死於,片板不準下海的海禁,對海外一無所知,更不知大難之將至。萬曆末年,皇朝腐敗到幾欲崩頹,東南沿海省份,更兼天災人禍,民之苦若倒懸於地獄,而我亦常想,欲救我苦難同胞離開地獄。星月之光映於帆檣,而我則雲帆高張,數度往大明國沿海,招募苦難同胞,欲往海外的台灣,開墾世外桃花園。天啟二年,至天啟五年,以"三金一牛",招募難民近萬渡海,並在台灣建立十村寨屯墾。....未料,我自地獄渡我苦難同胞,至黑水溝對岸,然以人性之貪婪,我苦難同胞,卻以己之不欲,而將苦難加之於台灣之當地人。土地的爭奪,錢財的詐騙,與台灣島上,大度山國,受盡苦難與哀嚎。卻不想,我欲渡我苦難同胞,往世外桃園天堂,可來自地獄的苦難同胞,後來,卻竟在台灣島,造了另一個貪婪的地獄。哀哉,我的耳畔,猶聽見台灣當地人的痛苦哀嚎,而我也因之罪大惡極。台灣島上,大度山國,有多少因我而死的苦難亡魂,痛恨於我,我幾不敢想。日夜難安愧疚,讓我更難閤眼,因之我知道,我死後必下地獄。留此一書,僅告後世,願有來者,能為我贖罪,以渡台灣苦難亡魂,脫離仇恨地獄。.....顏思齊筆」。

詭異的夢境,意識略模糊的顏程泉,終看完"航海日誌"的最後一頁,且見日誌最後的署名,寫的是「顏思齊」。一時,顏程泉忽而聯想到─「咦!歷史課本上,我好像有看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在某一章最後面的註解,有一小行的字;寫著:"明朝末年,海盜顏思齊,在台灣建立十寨,是漢人墾台之始"~」。「原來這艘古代的帆船,就是明朝末年,曾經載運漢人,到台灣開墾的海船。而且這就是歷史課本裡,寫的"海盜顏思齊"的船!!」想及此,顏程泉,頓時恍然大悟,心想,原來自己竟是在一艘海盜船上。只不過,從海盜頭子顏思齊,所寫的"航海日誌"來看,而顏程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這海盜,似與他腦海中所認為的海盜,出入頗大。因為,從這"航海日誌"的內容來看,怎可能是出於一個海盜之手,而細讀再三後,顏程泉倒覺得,此人似乎更像是個憂國憂民,且心懷大志,欲救民於苦難的仁人志士。「可是歷史課本上寫的,又怎會錯?」想及此,顏程泉的腦海,頓時又陷入一片渾噩矛盾。正當顏程泉,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此時卻忽而聽得艙房外,似有講話聲。一時顏程泉心生好奇,便側身躲於艙門後,探頭往外望。殘破若廢墟的甲板上,卻見似出現兩個影子,一個像是身穿道袍的老道,而老道的身邊,則有條鹿。卻見這老道,生得頗仙風道骨,手裡還拿一支筆,正邊埋首寫字,嘴裡還兀自,邊說『唉~這個人啊,非記他一筆不可。說來,還真是個罪魁禍首呢!!』。此時卻見老道,身邊的那頭鹿,竟回嘴說『藝文氏~~你所說,是何人呀?』。「鹿居然會說話?」要不是夢境,這眼前景像還真讓人,感到不可思議。此時,顏程泉側身躲於艙門後,乍見此景更覺詭異,且見那頭或說話的鹿,說他是鹿,卻又三分像人。因為那頭鹿,下身及四條腿,雖像是鹿,可他的上身,卻又竟是個人模樣;亦即竟是半人半鹿,卻又不為何物。且見那半人半鹿的怪物,懷裡似還抱著個竹編的圓鼓,一時興起,更見它,便邊敲起了懷中的鼓;而四條腿,也跟著節奏踢踢踏踏的,跳起了舞。

鹿在廢墟的甲板,獨自跳起了舞。此時,卻見得仙風道骨的老道,仍一手執筆,一手拿著個本子,埋首書寫;且邊寫,嘴滿還喃喃自語的,說『剛剛我說的罪魁禍首,不正就是船上這人嗎。瞧他身在人間之時,一心想濟世助人,做翻大事業。結果,卻是自海上帶來一窩子的豺狼虎豹,洪水猛獸般的淹上了咱們的土地,幾將大度山國,滅於其手呢。喝~~所以現下,也不知有多少大度山國的亡魂,尚正痛恨於他。因此之故,他死也不得安心,便四百年來,始終飄蕩在冥界的這魔域中,航著這艘破船。還一心妄想渡苦難的亡魂,救贖自己的罪過呢。執念如此,真個一錯再錯~~錯錯錯,而往後還不知要有多少生靈,命喪其手,而更痛恨於他呢~~』。聽得老道的話,似船上還有人,可顏程泉環顧了一下整個廢墟的甲板,除了鹿與老道外,卻未見有第三人。正不知其意為何,而此時,卻見得那鹿,邊自拍著鼓,手舞足蹈,邊則唱詩般的,回說『是也,是也,這人間事嘛,我也曾聽說,不正是如此也。是也,是也,說是~人性原本貪婪如獸也。又說是,有一方土地,名叫大明國,其國舉國因貪婪,而腐敗發臭也。是也,是也,掌權貪官更以其權勢,荼毒百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也,是生之苦~苦若地獄也。海之滔滔呀~~黑水滔滔,於是這人,說是~為了替苦難百姓尋者生路,便以海船,將之載送到海之對岸的大度山國也。黑山白水呀~~白水黑山,怎料,這些在大明國受權勢荼毒的百姓,一到大度山國,竟個個成了豺狼虎豹也;換其擁有了權勢,便荼毒起了大度山國的百姓也。是也,是也,你看這世間呀,無論人的時代再怎麼變,可人性卻也依舊總是貪婪如獸也,未曾有絲毫改變也。是也,是也,一旦弱者成了強者,便能宰制他人生死也,所以江山不斷改朝換代也。是也,是也,一旦弱勢成了強勢,便能換其屠殺異己也,所以人人勇於爭權也。是也,是也,一旦少數成了多數,則姦淫擄掠也,殺人放火也,戰火獠原也,卻也會被歌頌為偉大的歷史史詩也。是也,是也,更別說,當貪慾的庸俗成了舉國百姓的價值,則貪婪拜金也,縱情慾望也,追逐聲色也,亦都被歌頌為努力上進的美德也。是也,是也,君不見,現下人世間的民主制度,可說日日人們爭得死去活來,更是將人性的貪婪,發揮到了淋漓盡致也。是也,是也~我說是,它就是也~』。

『是也~~是也,我說是,它就是也~~』踢踢踏踏,手舞足蹈,只見那鹿,越唱越興高采烈,渾似一付忘我之狀。可除了「是也,是也~」顏程泉,卻也聽不懂那頭鹿,究在唱些個什麼。「這老道、跟這像人的鹿,他們所談的話,雖說聽不太懂,可隱約卻是與這船的來歷有關。雖說這艘船,似乎是歷史課本上,寫的那個海盜頭子顏思齊的船。不過,看來這兩人,卻也不像是窮凶極惡的人。不如我就藉機,上前去問個究竟吧~」既做如此盤算,顏程泉便也不再藏頭縮尾的,躲於船艙門後,舉步便欲步出船艙,以向那兩個怪人走去。不過,黑色的夢境猶入置身深海底,致使顏程泉抬手舉步,更猶如深陷泥沼般,無法隨心所欲。『喂~~請~~問~~兩~~位~~』一句話說出口,聲音猶如走音的錄音帶,語調低沉拉長如鬼哭,聽在顏程泉耳裡,連自己都不禁感到恐怖。加之舉步維艱,猶如影片中的慢動作。因此正當顏程泉,這才步出艙房門口,可此時,卻見原本在甲板的老道及那鹿,兩個影子自顧自的笑談,轉眼已走到船舷邊。『喂~~兩~~位~~等~~我~~一~~下~~』鬼魅般低沉拉長的語調,一語未畢,可顏程泉卻見那老道與鹿,轉眼,更已頭也不回的,消失於船邊茫茫的黑霧雲海之中。破落的船身覆滿藤壺的甲殼與海草,桅桿鬼魅般的飄著破帆,當老道與鹿乍然消失,頓時廢墟的甲板上,又是一片空蕩蕩。說是船上空蕩蕩,可正當顏程泉,又停下腳步之時,陡然耳邊,卻竟似又聽見一聲,猶似有在船上喟然長嘆。『咳~~』此時無風,長嘆之聲,如此清晰也不像是風聲,頓時倒讓顏程泉,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船上明明無人,怎麼突然會有嘆息聲。別是鬼吧??!」惶恐的眼神,游目四顧,顏程泉的視線,由左至右,直仔細繞著船瞧了一圈,仍未看見船上有人。正當此時,可顏程泉的耳邊,忽而卻有聽見,似有許多條鐵鍊拉動的鏗鏘之聲;頓時,桅桿的船帆,竟亦動了起來。

"鏗鏗鏗鏗~鏗鏗鏗鏗~"船上鐵鍊拉動的聲響,越來越多,陡然顏程泉,更見自己的腳邊,竟也有幾條鐵鍊;宛如大黑蛇,盤過桅桿扭動一般,不斷的滑動。不止於此,原本滿船繫於船帆的纜繩,不知何時亦都變成了鐵鍊,且隨著鐵鍊滑動的鏗鏗聲大作;此時,顏程泉更見,船帆的絞鏈亦開始滑動,捆著錨繩的輪盤,亦開始捲動。原本死氣沉沉的一條鬼船,居然生生的活了過來,且隨著滿船的鐵鍊滑動;而顏程泉更驚見,這早已成廢墟的巨船,竟猶似準備揚帆起航的模樣。『呦荷~呦荷~~拉起絞鏈。起錨~~呦荷~呦荷~』船上果然有人,且還努力吆喝著,準備起錨開船;於是顏程泉,睜眼往滿船鐵鍊滑行的方向望去。周遭滾滾黑霧的雲海中,此時顏程泉,果見,乍見,近船首的舵輪處,似有一人影;而且這滿船的大小鐵鍊,竟都是朝向那人影而去。"鏗鏗鏗鏗~鏗鏗鏗鏗~"眼前的怪異景象,一時讓顏程泉的腳步,亦不禁隨著腳邊滑動的鐵鍊向前行;繞過三根大桅桿後,悄然無聲的,便漸已靠近船首的人影。船首的舵輪處,果然有人,但不看還罷,看了那人,一時更讓顏程泉,頓感心驚肉跳。因為滿船大小數不盡的鐵鍊,原來竟都捆在這人的身上,而且但見這人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說他三分像人,七分倒像鬼。再說,顏程泉更不知眼前這人,究竟到底犯了何等重罪,怎需用這千百條的鐵鍊將他捆綁。『呦荷~~呦荷~~拉起主帆,固定主桅。呦荷~』這披頭散髮且滿身纏滿鐵鍊之人,似未察覺顏程泉在身後,只是氣喘噓噓的吆喝,似正努力的要揚帆出航。『呦荷~~呦荷~~啊~~~』或因不剩負荷身上捆綁的鐵鍊,陡然一聲慘叫,卻見那人頓時跌跤,倒趴於地。一時顏程泉見了,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心想「唉~~這個人這樣未免太可憐了。一個人就算犯了死罪,頂多也就是手繚腳銬加身而已。究竟是誰這麼殘忍,竟以這千百條的鐵鍊捆綁他,將他折磨的不形呢?」。「這樣未免也太不人道,不如看我能不能幫幫他~」一念之仁,於是顏程泉,便又走近那人,心想或許可以幫他解開,綁在他身上的鐵鍊。不料,當顏程泉走近那人身邊,正要幫他解開身鐵鍊。可此時,當顏程泉拉起一條鐵鍊後,這卻才驚訝的發現,原來這些鐵鍊,並非是捆綁在他的身上;而是這千百條的鐵鍊,一條條竟都是直紮進了他的骨肉之內。

「居然將千百條的鐵鍊,直紮進人身體的骨肉之內,甚至承受五臟六腑撕心裂肺之苦。這種酷刑,這種痛苦,未免也太駭人!!」乍見眼前景象,正自驚駭的說不出話,不過顏程泉的腦海,頓時卻又浮現,恍若之前的一場夢魘。「銅鏡地獄!!~」頓時顏程泉想起,似乎先前當他遊地獄的夢魘之時,似也曾被無數銅鏡中,投射出的鐵鍊刺穿入身體。當時,顏程泉尚記得,陪同他遊地獄的曾祖,還對他說─「這些銅鏡中所投射出的鐵鍊,其實都是你累世的孽業所造成,亦即每條鐵鍊都是來自他人心中,對你的仇恨。所以,正也是這些來自他人心中仇恨的鐵鍊,會將你拉入地獄,不得超生....」。「原來紮在這人身上的千百條鐵鍊,應就是來自他人心中,對他充滿的仇恨,所生成!!」看著倒趴於地的披頭散髮之人,一時顏程泉想起來了,於是心中的憐憫之心,便也煙消雲散,不再對眼前這人感到同情。畢竟一個人的身上,竟會有來自那麼多人對他的仇恨,顯見這人,生在世上之時,必定就是個罪大惡極之人;必是個非偷即盜之徒。加之,剛剛又在船艙裡,看見了署名顏思齊的航海日誌。於此,顏程泉自是心想─「難道眼前,這被千百條鐵練刺穿身體,罪大惡極之人,竟就是歷史課本上,所寫的─海盜頭子顏思齊」。....X X X

二、1613~浯嶼島海戰前夕
「1613年月日顏思齊航海日誌:浯嶼島外海,戰雲密佈,一入夜海上起霧,情勢更形凶險。南北兩股盜夥,似已合而為一,左右合圍船隊,彼方更無不趁海上起霧,輪番派遣小船掠陣。煙霧迷濛之際,盜夥之船常潛於迷霧之中,待靠近後,或以哨船放火,或以龜船衝犁,防不勝防。猶其南邊的盜夥,似頗嫻熟於海戰,大小海船佈陣,陣勢有攻有守,縱然出兵追擊,彼卻潰而不亂;陣散後又合,實非烏合之眾。中左許心素,雖願安排港口,以讓船隊裝卸貨,卻不願派兵相助。浯嶼黃合興,更閉門謝客,不得其門而入。眼下若欲以小船,將貨物接駁上岸,則必突破盜夥重圍,不可謂不險;稍有閃失,則人貨盡落於盜夥之手矣。當此之時,我也只有乞求媽祖天后,讓海上霧散,保船隊平安。否則雙方需以武力相對,則人員死傷在所難免也,亦非是我所願。....」

西元1613年春,明朝萬曆四十一年,福建漳洲月泉港外,浯嶼島外海。『轟隆~轟隆~~』滄溟汪洋海上,但見兩軍對陣,隆隆砲聲時起。砲彈落海水花四濺,數十里濤浪間,但見遍佈大小海船,一方是武力強大的海上商隊;而另一方,則是欲劫船掠貨,要錢不要命的盜夥集團。白日及至黑夜,欲劫船貨的盜夥,輪翻的以小船挑釁,零星炮火聲不斷,而如此無日無夜的騷擾;自更讓顏思齊所率領,遠道而來的武裝商隊,因兵疲馬困,以致人心浮動。「春天後母臉」海上氣候不定,已讓船隊疲於應付,更兼之海盜騷擾,緊繃的情勢,怎能不讓人因此心浮氣躁。猶其每到夜晚,海上時起迷霧,波濤迷漾,咫尺之間,難辨敵我之船。致使,偶有盜夥的竹筏舢板,便藏於霧中,待得靠近船隊,便以火箭及火筒攻船;而難免,造成船隊的人員損傷。正因如此,所以船隊中,亦有些船主已耐不性子,開始紛紛請戰。只是,身為武裝船隊統領的顏思齊,一則考慮到,武裝船隊的第一要務,乃是得維護船貨的安全。因此若與盜夥全面開火交戰,則船上的貨物難免受損,如此就算是戰勝盜夥,於已卻亦算是敗事。二則,海象不穩,波濤之上盡是濃霧,倘若以武裝船隊的大船,入濃霧中去追擊盜夥的竹筏小船;如此,更可能更陷入盜夥的陷井。畢竟,於濃霧中,要以火砲打中竹筏或小船,並不容易,但若反被盜夥的小船,以火器圍攻,則大船又更落居下風。況且,將武裝船隊的力量分散,以個個擊破,或正是盜夥打的如意算盤。考慮到這種種,於是顏思齊,自多方忍耐盜夥的挑釁,並嚴令船主,不得擅自離開船隊去追擊盜夥。「東海浮槎」帥船上,此時,只見尾樓艙房外,正擺放著一供奉海神媽祖的神案,神案兩旁掛著燈籠。正是,為了安定浮動的軍心,所以顏思齊,便命各船皆在尾樓艙外,設神案;以將原本供奉在艙中的媽祖天后,請出到甲板上。如此一來,縱是盜夥日夜輪翻騷擾,而船隊,亦能日夜,借媽祖的烜赫神威,守護船員;或至少,當船員在甲板上,面對盜夥的威脅之時,無時不刻,卻也能見到天后媽祖的保佑。正如永樂朝,鄭和七下西洋,每次出海前,也總得往湄洲天后宮參拜,以祈求海上平安。畢竟這行船汪洋,涉滄溟,海洋之狀變態無時,而人力所及渺小如滄海一粟;因此所能仰仗的,似也只有神明的保佑,才能讓人感到心安。

媽祖神案前,正當顏思齊,手持三柱香,焚香默禱之際,此時忽聽得船舷邊,傳來一陣喧鬧騷動之聲。海上濃霧中,似有一小船漸靠近,守衛之人,忙問『來者何人?快報上名來,不然就開火了~』。片刻間,只見槍手、砲手,已都聚往船舷邊一列排開,隨時準備開火。卻聽得小船上,回話說『放下繩梯。林福、何錦兄弟,回來了~』。原來,這日,顏思齊,為了對盜夥知此之彼,所以派了林福及何錦等人,登岸去打探有關盜夥底細。而此時,白日裡,派往岸上去打探盜夥底細的兄弟,似也已平安返回。於是顏思齊,趕緊將三柱香插於香爐上,便也親往船舷邊,去迎林福等人上船。『林福,何錦兄弟,辛苦你們了。這海上霧濃,天氣又冷,快先到船艙裡喝碗熱湯,暖暖身~』待得林福等人,自繩梯爬上帥船後,顏思齊先是噓寒問暖一翻。隨即,便又吩咐旁人說『快~~傳我命令。召集船隊的各船主,到帥船的艙房來。也該咱們得好好的計議,該如何突破這些些盜夥的包圍了~』。海上霧濃,儘管海船間相距不遠,可除了能偶見桅桿外,彼此間卻也無法以旗號呼應。於此召集各船主,到帥船之前,顏思齊便也先召了帥船上,幾個船隊的頭人,先到艙房之中;以聽取林福及何錦等人,對於盜夥打探的結果。

尾樓艙房中,顏思齊坐於上席,左右之席,則分別坐著兩個軍務副統領,石田重吉及陳衷紀;而其餘人,則不分席位分坐於艙中兩側座椅。由於海船已下錨海上,因此艙房中雖仍有點搖晃,不過倒也還算平穩。只不過偶而傳來的隆隆砲聲,卻仍讓平靜的艙房中,帶點煙硝味的緊張。卻見眾人入艙坐定後,便見林福,起身回報說『稟報統領,這次我們登岸,四處向鄉民,打探關於這些盜夥的來歷。只聽說,這些盜夥,主要有兩股,一股是浙閩外海,袁八島的盜夥。另一股,則是來自南邊虎嶼島的虎嶼幫盜夥。其中的袁八島盜夥,其首領叫袁八,不過袁八,據說只是個目不識丁的老粗。因此其盜夥之所以能坐大,據說都是靠二頭目,名叫李新之人,所一手主持籌劃。而且據說這李新,還曾是東林黨的門下,因此被朝廷的錦衣衛追殺。這才逼得他不得不下海為寇。又說這李新足智都謀。因此這次海上的盜夥之所以合流,或許正也是李新,從中斡旋之故。所以咱們千萬不能小看李新這個人~』。林福說罷,這便見何錦,亦已起身,回報說『稟報統領~我往南登岸,去打探盜夥的底細。倒也打聽到了有關虎嶼幫盜夥的一些事。據說這虎嶼幫盜夥的頭目,名叫林翼。而且這林翼的來頭,可不小。據說他曾是大明的水師教頭,後來不知何故,或有冤屈,便下海為寇。正因林翼曾是水師教頭,所以他的虎嶼幫,便也吸收了許多同樣來自水師的官兵,下海為寇。虎嶼幫,結義的五兄弟,據說,便都是來自大明水師的同僚。至於這虎嶼幫五兄弟,便是林翼為首、又有叫黃碧、張煇、王平、黃昭等人。因此這虎嶼幫五兄弟,可說個個嫻熟海戰,據說連大明國的水師,也都怕他們三分呢~』。聽及何錦的回報,此時只見顏思齊,若恍然有悟的,順口便回說『嗯~~這就是了。難怪我看南邊海上的盜夥,大小海船佈陣頗為嚴謹,而且進退亦號令嚴明,竟不似一般烏合之眾的盜夥。原來竟是大明的水師教頭,下海為寇啊~』。低頭沉吟了下,卻見顏思齊,嘆了口氣,又說『唉~~可惜啊。要是這等人材,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

石田重吉,聽了林福、何錦的回報後,此時已對海上盜夥,略了然於胸。於是即刻,便對顏思齊,提建言說『統領,現下眾大小股盜夥,合成一氣,大小海船不下百只,竹筏舢板更多到無法計數。因此屬下認為,擒賊需擒王,咱們只將帶領盜夥的最大股夥擊潰,如此其餘的烏合之眾,自將散去。否則,若只是攻打其小股盜夥,那也只是捨本逐末,虛耗火力。根本撼動不了這些盜夥,再次集結~』。顏思齊,亦頗讚同石田重吉所言,便回說『石田兄,說的極是。只是眼下兩股主要的盜夥,北方的袁八島盜夥、及南方海上的虎嶼幫盜夥,卻不知咱們應該先攻那股盜夥;方能一箭中鵠,以讓整個盜夥聞風瓦解。正想再聽聽各位兄弟的看法?』。講及此,顏思齊,便轉頭,問坐於旁邊的陳衷紀,說『衷紀兄,不如請你說說看吧~』。陳衷紀,心中早有腹案,當即便也回說『稟報統領~~依這幾日難來,袁八島的盜夥,攻守較為鬆散,不過以小船蠻打爛纏,陣勢凌亂。因此若先取袁八島盜夥,應是較容易之事。如此一來,若袁八島盜夥潰散,其聯合盜夥的主事者李新,焉有不逃之理。這麼一來,眾盜必然群龍無首,自也將散去。因此屬下主張,先攻打袁八島的盜夥。然而還是必須先阻斷,南北盜夥的互相支援呼應。所以仍得派兵力,拖住虎嶼幫的盜夥,而後再以主力,攻打袁八島盜夥。這麼一來咱們,便可將其個個擊破。卻不知統領,意下如何?』。

顏思齊,聽陳衷紀說的有理,正欲讚同。不過此時,卻聽林福,忽然又起身,回報說『對了~統領。屬下尚有一事,未稟明。即是,我登岸打探盜夥底細之時,另又得到一個消息。根據當地的居民說,日前,有一群海盜,在月泉港附近的一家客棧,發生械鬥。除了有人被當場打死,更有人被擄走。因屬下覺得,這事有蹊蹺,所以特此稟明統領~』。乍聽林福的回報,只見顏思齊,忽而神色一驚,趕忙便問說『喔~~真有這事。發生在月泉港的客棧嗎?可有聽說是何盜夥的械鬥?死傷者,又是誰?』。林福,回說『屬下也有這樣問鄉民。可鄉民卻也不知道,是何處來的盜夥。只說盜夥中,似有人提到虎嶼幫。不過卻也不知死傷的,是何方人馬!』。聽了林福這樣講,頓時顏思齊,臉上更見憂色。只見顏思齊,憂心忡忡的說『日前,我派楊天生,鄭一官,登岸求之時。另外,交託鄭一官及幾個兄弟,捎封家書回海澄給我的家人。可至今,已過數日,卻仍未有鄭一官的消息~』。『唉~~這月泉港,正是往海澄必經之路。但願一官兄弟,他們不要發生意外才好!!』聽了顏思齊這麼講,一時眾人亦都不禁臉色凝重;整個艙房內,頓陷愁雲慘霧。正當此時,卻聽得艙房外,又是一陣喧鬧。忽而有人來報,說『啟稟統領~~鄭通譯,遣人捎來一封信。說是要親手交給你~』。鄭一官,遣人來信,這不正代表鄭一官等人,應該平安無事;可既平安無事,為何鄭一官卻又不親自回船隊,反要遣人送信。『快~~快讓送信之人進來~』一時忐忑的心,疑懼參半,顏思齊便趕緊命人,將送信的人帶進。卻見送信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向與鄭一官交好的洪陞。不過同行,尚有一氣宇豪邁的彪形大漢,卻是眾人所不認識。

艙房中的顏思齊等人,正為鄭一官的安危憂心,卻見與鄭一官同行登岸的洪陞,獨自返回;這下可又更讓眾人忐忒,不知其,是報喜或報憂。卻見洪陞,將一封信遞與顏思齊後,便自開口說『啟稟統領。鄭一官兄弟,現下安然無事,請各位放心。不過這次登岸,被盜夥尾隨,確也凶險。所幸是有這位高兄弟,出手相助。這才讓我們都安然渡過此劫~』。講及此,洪陞,便望向身邊,與他同來,氣宇豪邁的彪形大漢,又說『統領~~這位高兄弟。便是黃合興商號的教頭高貫~』。乍聽洪陞引薦,高貫,立時,便也拱手作揖,豪爽的說『顏統領,各位海上英雄,在下高貫,見過各位~』。原來,與洪陞同行上船之人,竟是黃合興商號的教頭。一時顏思齊,又驚又喜,因為先前登岸求助之時,回報之人只說「黃合興閉門謝客」。因此,顏思齊,本以為已得不到黃合興的相助;不料此時,黃合興的人,卻自上船來。於此顏思齊,怎能不驚喜,趕緊起身迎上,便說『高兄~~快請上坐。貴客來到,我真是有失遠迎~』。隨即有人,便在上席之位,又擺了張椅子。雖然高貫再三推拒,不敢坐於上席,然而顏思齊,卻仍親迎高貫入坐。高貫既就坐,而此時顏思齊,倒也喜形於色,便問洪陞說『洪陞兄弟,先前林福登岸打探,正回報說,有盜夥在月泉港附近的客棧打鬥,還有死傷。因此我們大夥,正擔心你和一官的安危呢。還有你說這位高兄弟,出手相助。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怎不說來聽聽?』。因顏思齊既問起,與高貫相遇之事,於是洪陞,便也娓娓道來,又說起數日前,登岸求助;而後又與鄭一官同行,一道往海澄月泉港後,所發之事。只聽得洪陞,說『啟稟統領,這事說來話長。日前,我們登岸求助,一路似便有盜夥尾隨....』....xxx

三、合興五虎將對上虎嶼幫五兄弟
數日前,海澄月泉港附近的客棧。原來,那夜,鄭一官與楊天生等人,登岸廈門,去求助許心素。後來,鄭一官卻被許心素當面羞辱,因此鄭一官,便也不想在許心素的宅中久留。於是當日,楊天生等人,尚在許心素府中,而鄭一官便藉口另有要務。乃至,當下便帶著洪陞、及大員島人阿蘇拉米,自廈門渡海往海澄,去為顏思齊送家書。三人,由廈門渡海至海澄月泉港,時已近中午。由於路上人多,鄭一官怕被認出身份,會招來官府緝捕,況且一夜未眠,三人亦都感到疲憊不堪。因此鄭一官,便在離月泉港較遠僻之處,尋了間客棧,打算三人就先入住客棧休息;而後待到晚上,再趁夜,趕往顏思齊的老家。不料,其實早在眾人,登岸求助之時,而其後也早有盜夥,一路跟蹤尾隨。先是在浯嶼島的黃合興宅第,後又到廈門中左所的許心素府上,眾跟蹤的盜夥,始終等不到下手的時候。及至鄭一官,又渡海到海澄月泉港,此時同行,僅落單成三人,且又入住偏僻的客棧。於是跟蹤的盜夥,自認為機不可失。眼見鄭一官等人,進住客棧,而盜夥,此時已早已分散,只得剩四、五人;並無下手,絕對取勝的把握。於是這跟蹤的盜夥,便留人在客棧外把守,卻又遣人回去,以調更多人來,好準備來個甕中捉虌;以擒住鄭一官等人,做為人質。

當夜,時間已入二更,路上行人已稀,可客棧裡,卻見仍有二、三桌的客人在喝酒。春雨剛過,入夜頗有寒意,卻見這些客人,個個皮膚黝黑,袒胸露脯,腳下或穿草鞋,或赤腳;而眼尖的人,一見,約略也知道,這些人當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雖是已過店家打佯,收拾桌椅的時間,不過,由於這幾桌客人,個個橫眉豎眼,似非善類;且酒酣耳熱之際,更是大聲喧嘩,粗話漫天。因此店家,倒也不敢說要打佯,就怕萬一得罪這些人,難免要一翻打砸。正當此時,住店的鄭一官等人,亦已下樓,準備隨便填飽個肚子,便欲趁夜,往顏思齊鐵店村的老家去。『店家~~隨便來點吃的飽的,再來壺酒~』剛下樓,找了個僻靜座位,鄭一官,正喚店家上酒菜。卻不知,當三人,剛下樓之時,客棧裡那幾桌喝酒喧嘩的客人,早已橫眼盯上了三人。『客官~你們的酒菜來了,請慢用啊~』正當店小二,將鄭一官等人的酒菜,端了上桌。可此時,忽然卻聽得那酒客當中,有人開口,便朝著店家,冷言冷語的罵說『老闆啊~~怎麼剛剛,爺們要三壺酒,你就說只剩兩壺。可現在他們要酒,怎麼你就又有酒了呢?呵呵~~難道店老闆,你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粗人的窮酸樣,吃不起酒,所以不給我們酒。反倒,看到他們公子哥們似的,所以你就又有酒啦~』。店家聽了,心中惶恐,趕忙趨前,直哈腰屈膝,回說『幾位爺~~不是這樣的。因為那幾個客人是住店的,所以那壺酒,是特地給他們留下的。小的,我有幾個膽,怎敢騙各位大爺呢~』。怎料店家話未講完,卻見酒客中,早已飛出一只碗。店家閃避不及,便讓那飛來的碗,直砸到了頭臉上,砸得鼻血直流。此時鄭一官,以為酒客要酒不成,所以砸店家出氣;於是便起,打個圓場說『各位大哥~~何必為難店家呢。假如各位大哥要喝酒,那盡可將我這壺酒拿去便是!』。這才說著,果見鄭一官,拿起桌上的酒,便將遞與酒客。不料,卻見幾個酒客,彼此互使了使眼色後。此時,只見一個高頭大馬、渾身筋肉結實的酒客便起身;且還將手中一把大刀,扛在肩膀上,直大喇喇的,便衝著鄭一官說『呵~這位小兄弟,你倒也懂事。正想跟各位親熱親熱,交個朋友呢!!~不過嘛~』。卻見那高頭大馬的酒客,講至此,臉上頓露猙獰笑容,接口便不客氣的說『不過嘛~~小兄弟,剛剛你也看明白了。那店老闆,是因看我們窮酸,所以不賣酒給我們。不如這樣吧。小兄弟,假如你真有誠意,我看你們桌上那包袱沉甸甸的,似乎帶了不少銀子。不如你就把那包銀子給了我們,算是咱們交個朋友吧~』。說罷,幾桌酒客,頓時一起哈哈大笑,直說『哈哈哈哈~~是啊~~是啊,把那包銀子給我們吧~』。

鄭一官,尚不知這客棧中的酒客,其實,正是針對他們而來的盜夥;還以為只是一群喝醉酒的渾人尋釁。於是鄭一官,便回說『各位大哥~~若論義氣。各位大哥沒錢,我有錢,自當仗義疏財,把銀兩給各位朋友。只不過,那包銀兩卻不是我的,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的保管而已。自不能給各位~』。『不過~倘若各位大哥,不嫌棄的話,那我身上尚有些碎銀,不如各位大哥,就先拿去用吧~』說著,果見鄭一官,從懷中掏出了一包碎銀,連著壺酒,便將遞與高頭大馬的酒客。眾酒客見鄭一官如此慷慨,又是互使眼色,哈哈大笑,忽而便見一個青年模樣的酒客,開口說『呵呵~小兄弟啊。見你為人這麼慷慨,我們倒真想跟你交個朋友。不過正如你所說,你是受人所託,得忠人之事。可我們卻也是受人所託,要來請幾位朋友,到我們那裡去坐坐呢!!』。青年模樣的酒客,話才講完,手中一只碗,往地下一砸。"鏗~"的一聲,磁碗摔地乍破,卻見兩桌的酒客,翻桌摔椅,頓時皆跳起身;且手持刀劍,竟是一群盜夥。洪陞,原本經驗老道,而當鄭一官與酒客對話之時,便也已察覺不對勁。於是當盜夥,摔碗為號,頓持刀劍相向之時,而洪陞,便也立時一手拔劍,一手持起隨身的籐牌,護到了鄭一官的身前。縱是一、二十名盜夥持刀相向,可鄭一官,似也並不懼怕;或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卻見鄭一官,站在洪陞身後,卻是處變不驚,又對盜夥說『各位大哥,大家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劍呢。各位大哥,說是要受人所託,要請我們到你們那裡坐坐。可卻不知各位大哥,又是受何人所託?又為什麼要對我們刀劍相向,既是朋友,怎不說個清楚呢?』。眾盜夥,個個臉露殺氣,邊踢開桌椅,邊早已四下將鄭一官三人,團團圍住。眼見被一、二十個盜夥圍住,鄭一官這邊僅三人,卻怎敵得過盜夥。然而眾盜夥,見鄭一官,看來不過就是個少年,可他臉上卻竟毫無懼色,且還鎮定如常的侃侃而談。一時這些盜夥,似也對鄭一官的鎮定,頗感佩服。於是,只見那青年模樣的盜夥,便有開口說『呵~小兄弟,你倒有膽識。我還頗佩服你呢。所以就老實,跟你說吧。我是虎嶼幫五兄弟的老五~黃昭。呵~其實,我們也不想傷你們的性命。只是想請各位到我們寨裡坐坐,好讓你們的船隊,拿錢來贖你們回去。所以說,只要你們好好配合,大家也就不用刀來劍往,撕破臉啊。呵~~小兄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黃昭,這自稱虎嶼幫五兄弟的人,似乎便是這些盜夥的帶頭之人,只見他頭大臉方,兩眼兇猛如虎;且一身厚實矯建,渾似一頭隨時都欲撲人的猛虎。而此時,黃昭,既已開口講明,原來是要擄人取贖,於此鄭一官,卻又怎肯輕易屈服。只是鄭一官,見我方僅三人,又怎敵得過一、二十個盜夥。於是,鄭一官,便只虛以委蛇,暫行緩兵之計,便又說『呵~~原來各位大哥,竟是想擄人取贖啊。倘或各位大哥只是要錢的話,這也不難。只不過現下我受人所託,得去完事。假如各位大哥願意的話,可以在此等我,待我去完成交託的事後。自便再回來,帶各位大哥,往我的船隊去取錢。要不然~~~』。講只此,忽見鄭一官,回身往桌上取劍,一時便也拔劍在手,鏗鏘有力的又說『要不然~~咱們大不了,大夥就在這裡拼一死命。反正打從我出海以來,便把這一條命也都不放在心上了。只不過,各位大哥,取了我的小命,又拿不到贖款,對各位又有何益?況且~~相信各位大哥,也已經在海上,看見我們的船隊武力有多大。所以各位大哥,想在此,取了我們幾個人的小命,或是件容易的事。可倘或,你等真取我性命,那我們船隊的顏統領,也必然會為我們報仇~』。『各位大哥~~到時候,就怕有十個虎嶼幫,恐怕也不夠滅吧。這點各位大哥,倒得想仔細了。我們是寧願拼死,也不會讓你生擒的~』乍聽鄭一官講及此,眾盜夥,頓時面面相覷,果真似心有顧忌。不料,霎時卻忽聽得,客棧一處隱僻的角落裡,傳來一陣拍掌聲。『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講得好,講得好啊。啪啪啪啪~~』拍掌聲中夾雜著笑聲,眾人往那角落望去,卻見有一人,背對眾人,正獨坐在客棧的角落裡,自飲自酌的喝酒。當此客棧內,正劍拔弩張之際,卻竟有人在一旁講風涼話,未免也太大膽了點。但見這人,引得眾盜注一後,卻連頭也不回,兀自拿著壺酒,邊自飲自酌,邊卻又滿嘴嘲諷的說『唉~~一、二十個大漢,拿刀圍著人家一個小兄弟,還說什麼虎嶼幫五兄弟,別讓人看笑話了。而且人家一個小兄弟,不但不怕你們一、二十個大漢,話可還講得理直氣壯呢!!呵呵呵~~倒是,瞧你們這些什麼"虎魚幫"的,一、二十人,講理也講不過人家一個小兄弟。個個只會耍刀弄槍,愣頭愣腦的。呵呵~~我看你們~還不趁早夾著尾巴‧逃回去你們的"虎魚島",免得在此丟人現眼呢!』。

虎嶼幫五兄弟,這盜夥的名號,在福建沿海一帶,可說是會讓人聞之喪膽的。然而此時,黃昭,卻見眼見這人,聽其言語,似竟完全不把虎嶼幫,給放在眼裡;且還滿嘴的戲謔,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一時,黃昭如何能忍,立時喝問說『閣下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在我虎嶼幫面前,如此放肆。難不成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活得不耐煩了~』。正說如虎吼般喝問,卻見黃昭,陡然脫下上身衣物,赤裸半身,露出其身上所刺的一頭"吊睛青額下山虎";竟是一付咬牙切齒,欲與人一博死生之狀。怎料,這獨酌的酒客,卻仍是頭也不回,只漫不經心的說『呵~我那是什麼神聖啊。我不過就是個在合興商號裡,負責打雜,幫忙"清清垃圾"的雜工而已。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許",名"媽"。"您祖媽",正是我也。呵~~現在你們這幫龜孫子,見到了"您祖媽",也不來磕頭請安,倒跟我大呼小叫的。難不成你們下海為盜,竟連這點長幼的倫理,都天良喪盡了。哈哈哈哈~~』。合興五虎將之一的「許媽」,這名號在福建沿海一帶的海上,於盜夥間,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乃至黃合興商號,正也是有這,會讓盜夥聞之膽寒的合興五虎,這才能立足於浯嶼島,做海上生意。因此,一聽"許媽"之名,客棧的裡的眾盜夥,頓時果然頗感震驚,轉眼個個刀劍,更齊轉向許媽。"咻~"的一聲,一柄飛刀,頓向許媽射去;原來是黃昭,吞不下,被許媽羞辱的這口氣,便先下手暗算。鄭一官見狀,忙得高呼『許大哥~~小心暗器~』。一語未畢,飛刀早已射到許媽後背,可卻見這許媽,仍然不閃避;只猛運一口氣,頓時後背鼓起;霎時飛刀射到了許媽的背上,竟有如碰到一面軟牆般,鏗然一聲落地。原來,這許媽,因自幼頑劣異常,難法管教,所以便被父母送往,福建浦田少林寺裡習藝;希望藉助佛法的薰陶,能讓其移情轉性。縱然許媽,自幼頑劣,可卻是個習武的奇才,而其在蒲田少林,雖說不喜佛法,可卻頗喜武術。於此,許媽,便在少林寺,一住十年,亦習了十多年的功夫;而其所習一身"金鐘罩鐵布衫",更早已練到爐火純青,刀槍不入。因此黃昭的飛刀,射到他身上,自是有蚊叮一樣,連一點皮肉也傷不了。

黃昭,眼見自己的飛刀,射到許媽的身上,居然被其一聲不響的彈開,此時已凜然心驚;此時眾盜,無不個個臉上駭異。卻見許媽,仍是頭也不回,又斟了杯酒,笑說『呵~~"您祖媽"喝酒,正喝在興頭上,是那個孫子如此不孝。居然在背後拿小石頭扔我。要是"您祖媽"火了,小心我拿條繩子,把你個龜孫子,吊在屋簷上,毒打一頓~』。『小兄弟,多謝你的提醒。來~我敬你一杯~』說罷,卻見許媽,背對眾人,將手中的酒杯一拋,便執往鄭一官身前的一張桌子。卻見這酒杯,飛過半個客棧,落到鄭一官身前的桌子,竟是一滴酒水也沒灑出。由此更可見許媽,功夫之深厚,力道之平穩。至於鄭一官,此時知許媽是合興商號之人,且見其功夫高強,此時心下亦已大安,便拿起桌上的杯酒,一飲而盡,謝說『謝許大哥的酒。在下鄭一官,更多謝許大哥~仗義相助~』。聽見鄭一官,出言相謝,此時卻見許媽,這才自椅上起身,轉過身來,哈哈大笑的說『哈哈哈~~原來小兄弟,叫鄭一官啊。好~~少年出英雄。我許媽,就喜歡像你這樣有膽識的人。所以今天的事,算我管定了~』。許媽,這一起身之間,眾盜夥,竟似撞鬼一樣,猛得全都又退後一步。因為這許媽,身長七尺,高大異常,且生得腰圓背厚,光一站起身,頭頂更幾頂到屋樑。再看他那一頭散髮,雖是額頭綁了條髮帶,卻幾仍遮住半邊臉;而沒遮住的半邊臉,則露出了一道有如蜈蚣般的刀疤。如此駭人模樣,眾盜當然乍見之下,不禁望而生懼。至於黃昭,眼見原本即將到手的生意,半途卻殺出了合興五虎的許媽;且見許媽果然功夫不弱,又說「管定今天這事」。於此眾盜既不戰而怯,一時黃昭,亦不得不重新揣度眼前局勢,況且又想及,合興商號的武裝船隊,亦非虎嶼幫所能惹得起。於是黃昭,便也不想再與許媽為敵,退而求其次,便軟硬兼施的,對許媽說『許媽,你合興商號的船,我虎嶼幫也從未劫過。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今日,這是我們虎嶼幫的生意,而你若還懂得一點江湖規矩,就請你不要插手。如此一來,我們虎嶼幫也不會為難於你。否則,要是你硬要插手我們虎嶼幫的生意,破壞了規矩,那我們虎嶼幫也不是好惹的。要是大家撕破臉,將來在海上,也莫要怪我們虎嶼幫,劫你們合興商號的船~』。

四、高貫生擒虎嶼幫黃昭
許媽,這有如鬼魅般,且又凶狠的模樣,那像一個少林寺的出家人。大口喝酒吃肉且不說,光天白日下,光看見許媽這模樣,已讓人腿軟;要在半夜裡撞見,恐還會以為是撞鬼。然而偏偏,這許媽,卻又愛穿一身的灰袍,作沙彌的裝扮,且還喜歡隨身帶著一根禪杖,有如一行僧。這不,聽得黃昭,恐嚇他別管閒事,卻見這許媽,倒轉過身卻去,從桌上拿起他的禪杖;且頓將禪杖,砸向眼前的桌子。"嘩"的一聲,禪杖落處,但見一張桌子頓時粉碎,而許媽,則仰頭哈哈大笑,說『哈哈哈哈~~非也,非也。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沒聽說過嗎?』。這才狂笑罷,轉眼,卻見這許媽,又雙手合十,裝出十足一付出家人模樣,說『阿彌陀佛,"您祖媽"見你一、二十個大漢,拿刀欺負一個小兄弟。路見不平,這事,要我不管,那就枉費我一心向佛了。再說,這三位朋友,可是我合興商號的客人。而你虎魚幫,居然想劫我合興商號的客人,這又怎說是井水不犯河水~』。講及此,許媽,乍時面露凶光,又對眾盜夥說『不瞞你們這龜孫子。"您祖媽"今日在此,正是奉命,要暗中保護幾個客人的安全呢。哼~可你們這些龜孫子,卻竟想劫走他們,這豈不是要讓我許媽,臉上無光嗎?這如何還能說,是井水不犯河水呢?』。原來,自鄭一官、楊天生等人,到浯嶼島求助黃合興後,雖說黃合興,佯稱不在,而未接見眾人。不過私下,這黃合興,倒囑咐了其麾下的合興五虎將,要暗中保護鄭一官、楊天生等人。雖說,在廈門島的許心素宅第,高貫因不喜許心素,便與楊天生等人,分道揚鑣。可事實上,高貫,卻仍暗中派人,保護其一行人的安全。因此,鄭一官渡海到月泉港,住店後,仍是有合興商號的人,暗中跟隨。自此。乃至這許媽,之所以會出現在客棧,自也不是偶然,而是他原本就是受託,暗中在保護鄭一官一伙人。此時許媽,既對盜夥,把話講開,而雙方自也再無法轉寰,彼此劍拔弩張,對峙之勢,似便一觸即發。黃昭,手持長劍,眼見合興五虎,僅到許媽一人,而己方有一、二十人,倒也還居上風。

『哼~~許媽。既然你定要插手我們虎嶼幫的生意。那我黃昭,今日倒也想會會你合興五虎!』既無法轉寰,便是先下手為強;一時只見黃昭,左右吆喝,說『兄弟們~~這許媽交給我對付。你們給我抓住那三人。給我上~~』。眾盜夥,正要上前抓人,卻聽許媽,大喝說『住手。阿彌陀佛,我不是說過了嗎上天有號生之德。所以"您祖媽"這才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現在你們走還來得及,再晚,就一個也走不了啦~』。黃昭,以為許媽,死到臨頭還說大話,便諷說『哼~許媽。任你一個人,你還以為能敵得過我這些兄弟嗎?』。卻聽許媽,回說『非也,非也。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盜賊,也不看看,現在你們是在誰的地盤上,居然還不知死活。哼~在這月泉港,我合興商號,可是一呼百應的。難道剛剛混亂之時,你就沒看見有人離開客棧嗎?呵呵~~恐怕我合興商號的人手,現在也就在路上了呢!!』。眾盜夥,一聽許媽所言,果然個個又縮手,神色遲疑起來。正當此時,亦果如許媽所言,客棧門外,似真也有喧嘩聲,由遠而近。原來,當初眾盜,在客棧裡掀桌踢椅之時,欲將鄭一官等人四下圍住。而趁亂之際,當時許媽,便也早遣人,往月泉港的合興商號,去糾集人馬。所以,倒也並非是這許媽,膽大,想一人,單挑虎嶼幫的一、二十幫眾;而是他早已成竹在胸。乃至許媽,與黃昭,彼此放話,虛以委蛇,其實他主要也只是想拖拖時間,以等待幫手的到來。卻說黃昭,不知落入陷井,此時猛然驚覺,卻已遲。只聽得客棧外,此時早已有人,大喊說『高教頭~~那些海盜,就在這間客棧~~』。『哼~~不知死活的海盜。居然跑到我月泉港來生事。兄弟們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乍聽門外高喊聲,卻見一彪形大漢,已率領二、三十人,個個手拿棍棒刀槍,衝到客棧門口。

眾盜夥,眼見這突如其來之變,早已嚇得個個驚惶失措,一時也再顧不得,想抓鄭一官等人。因為,帶領一大群壯丁,衝入客棧,賭在門口,為首的那彪形大漢,正是合興五虎之首的高貫。原來,這合興商號的本店,就在月泉港,而這高貫,這晚也正在本店之中。因此,一時,聽得有人自客棧回報,說海盜想擄商號的客人;而高貫,自立刻招呼商號中的夥計,手持刀棍,趕來客棧相助。一個合興五虎的許媽,已讓人膽寒,現下有來了一個高貫,於此黃昭,早已無取勝之計;但求全身而退。於是便聽黃昭,喝令說『兄弟們~殺將出去。咱們先撤再說~』。眾盜被圍在客棧內,有如驚弓之鳥,乍聽黃昭之令,便也個個往門口衝,只盼能殺出條生路。不料,這高貫一夫當關,守在門口,手持一柄扁擔,那怕眾盜持刀衝來,來一個打一個;竟無一盜夥,能殺出客棧門口。加之,模樣如鬼魅的許媽,手持禪杖,以橫掃千軍之勢,與黃昭在客棧裡打鬥。而眾盜夥,要一不小心,讓自己的頭,給碰到了許媽的禪杖,當即便也頭破血流,倒地不起。見得高貫前來,許媽,舞著禪杖,邊邊打,邊又喊說『大哥~~黃昭這毛賊,就交給我吧。你們快把這些龜孫子毛賊,都給綁了~』。高貫,賭在門口,倒一派輕鬆的,笑答『呵呵~~原來是四弟在這裡啊。要知是四弟在這裡,那我就不來啦。免得掃了四弟,收拾這些毛賊的興頭~』。果然,高貫便也不進客棧,只是賭在門口,但有盜夥衝來,來一個便打倒一個,再命人綁了。不消一盞茶的時間,客棧內的一、二十個盜夥,竟不被綁,就是倒地不起。唯獨這黃昭,武勇過人,仍是手中一把長劍,耍得銀蛇飛舞似的,與許媽手中的禪杖,鬥個不相上下。這時,高貫,一旁觀鬥,亦已看出這黃昭的武功,並不在許媽之下。於是高貫,便說『四弟,不是老哥想搶你的風采。只是我看這黃昭的功夫確實不弱。所以老哥一時也技癢。倒想也與他會會。不如四弟,就把這機會讓給老哥吧!』。

許媽,乍聽高貫的話,先來一記橫掃,便收杖跳開,笑說『大哥。既然你技癢,那這毛賊,就交給你吧。我倒有些口渴,想到旁邊喝口茶呢!』。果然,許媽,話說著,便收杖,不再與黃昭鬥,隨興的走到一旁,自去倒茶喝。至於高貫,此時這也才登堂入室,走入客棧。不過卻見高貫,走入客棧後,便把手中的扁擔扔到一旁,說『黃昭~~我向來也聽說你虎嶼幫的五兄弟,武勇猛悍。今日我也不是刻意與你為敵。只是你今日來到月泉港,還想擄我合興商號的客人,我是絕對不允的。倘或你識時務,現在就帶著你的那幫兄弟離去,我也不與你計較。但假如你非得我為敵,那我合興五虎,自也奉陪倒底~』。黃昭長劍在手,眼望客棧中,自己的死傷兄弟,怎吞得下這口氣,夾著尾巴離去;便回說『哼~~高貫,別假仁假義。今日我兄弟,敗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便你。老子~就命一條,要有本事,就來拿吧!』。由於黃昭,此時眼見自己的弟兄,或死、或傷,或被綁,未免方寸已失。且又剛與許媽,苦鬥一陣,手腳難面勞累不靈活。因此,但見黃昭,一記突刺,死命,便向高貫衝去。卻怎料,高貫身形一閃,空手入白刃,一招一式間,居然便將黃昭的長劍,打落在地。接著又是一記擒拿手,高貫,便將黃昭給擒住,壓制於地;繼之又是一掌,便將其打昏。許媽與一干眾人,頓時大聲叫好,紛紛便有人說『高教頭~~你武功真是高啊。這些盜夥,全給你擒住了。不如咱們都把他們送官,讓官府將他們斬首示眾吧~』。『算了吧~咱們還是將他們亂棒把死,看這些盜夥,以後還敢不敢,到我們月泉港囂張~』眾人,正議論喧嘩著。不過,卻聽高貫說『呵~~將這些盜夥,送官斬首,未免太便宜他們了。我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往常照例,要海盜登岸被得逮,若不送官斬首,便是當場亂棒打死。不過此時,高貫,卻力排眾議,又說『來呀~~把這些盜夥都綁了。派條小船,把他們都押送到浯嶼島,商號地牢去。且別讓官府知道這件事~』。原來,這高貫,亦是個講江湖情義之人,且對黃昭的武勇,亦頗英雄惜雄。因此,高貫大也不願,黃昭這夥人,就這麼被官府斬首,或在月泉港死於亂棒之下。於此,高貫佯稱,要將這些盜夥,綁到浯嶼島的合興商號地牢;而其目地,卻竟是想救這些盜夥一命。眾人,並不知高貫之意,還真以為高貫,是打算將盜夥,押往海外地牢,以好好用苦刑整治。於是,一夥人,便也即衝入客棧中,將所有的盜夥,盡皆五花大綁,以準備押上船,送往海外浯嶼島。

客棧裡的眾盜夥,既已盡皆被擺平,此時只見鄭一官,亦趕緊趨前;並對高貫及許媽,拱手致謝,說『高大哥,許大哥。多謝你們的即時出手相助。否則,恐怕我們幾個,現下,早已落入盜賊之手呢!』。高貫,在許心素的宅第前,與鄭官等人分開後,只是命人暗中保護其一行;可卻不知鄭一官等人,為何來到了月泉港。於是高貫,便問起這事。此行,鄭一官等人,往海澄顏思齊的家中,送家書,雖是該隱匿行蹤之事;不過鄭一官,並不想隱瞞高貫。由於客棧裡,正人都口雜,於是便將高貫,請到一邊;雖後,並將往海澄送家書之事,亦告知高貫。卻見高貫,得知其情後,便說『嗯~原來如此。原來你船隊顏統領的家,居然就在海澄縣。如此,這倒有點讓人擔憂。萬一尚有盜夥,躲在暗處,又在路上,尾隨跟蹤到你顏統領的家。如此一來,恐怕對你顏統領的家人不利~』。只見高貫,面帶憂色,低頭沉思,突然似想到什麼的,便又說『鄭兄弟,不如這樣吧。我帶幾個人,護送你們到你顏統領的家。然後,你且將這事態,告訴顏統領的家人。就說,這些海盜恐危即到他們的身家安全。所以,我想接他們到浯嶼島,往黃老闆的宅第,暫住一段日子。這樣的話,一來,不但顏統領的家人,可得到保護。二來,你顏統領,更可到浯嶼島與他的家人相會一場。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鄭一官,聽了高貫的主意後,面露喜色,便回說『如此甚好~一切就聽高大哥的安排~』。於此,高貫帶了幾個弟兄,趁夜,便護送鄭一官上路,往鐵店村顏思齊的老家去。.....xxx


浯嶼島外海,戰雲密佈的群集海船之間,"東海浮槎"帥船的尾樓艙房內。此時顏思齊,聽了洪陞,一翻眾人如何在月泉港的驚險,卻又如何獲得高貫相助的事後,頓時心裡直是又驚又喜。顏思齊,驚的是,自己派去送家書的鄭一官等人,乃至自己的家人,竟都險些都落入海盜之手;而喜的卻是,想不到高貫想得如此週到,竟將他的家人,接到了浯嶼島的黃合興宅第。如此一來,原本顏思齊,因自己有罪在身,不能登岸,即使回到大明國門外,也無法見到家人。可現下家人,既都在海外浯嶼島,如此顏思齊心想,待得退敵後,他也必將親往浯嶼島,拜見黃合興;屆時,自己便能與睽違多年的家人相見。『高兄弟~~真是多謝你的仗義相助,及設想周到。大恩不言謝,但我顏思齊,必將銘記在心,終身不忘~』只見顏思齊,再次拱手為禮,再次的謝過高貫。而此時高貫,亦自懷中,掏出了一封黃合興的親筆信,轉交給顏思齊,並說『顏統領,這是我黃老闆,要我親手轉給你的信。黃老闆,對我說,他對於顏統領的賑災義舉,感佩萬分。且初時,無法親自接見統領派去的人,深感愧疚。因此特要我,當面向你致意。嗯~我們黃老闆說,對於顏統領所求助之事,他必將竭力以付。還有,並在海上風險過後,我們黃老闆,也必將親自登船拜訪顏統領~』。黃合興的心腹大將高貫,既上船來,自也是表明黃合興,必將相助;而此時,又聽得高貫這翻話,頓時船艙內眾人,更無不面露喜色。船艙內,正當,眾人因得黃合興之助,而喜形於色之際,怎料卻忽得海上砲聲大作。"轟隆~轟隆~~轟隆~"砲聲不絕於耳,繼之又是吶喊聲不斷,竟似盜夥,趁著海上霧濃,想全面進犯。正當眾人駭異,果然,只見得一人,慌張奔進艙來,直報說─南邊海上的盜夥,已傾巢而出,藉迷霧掩護,攻向船隊。.....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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