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２）

因為謝鳴駒的關係，小雨辭了原本的工作。

一方面是不想讓她因為無事可做而多了胡思亂想的時間，一方面也是應李媽媽的請託，另一方面也算是私心作祟，和智仁打過招呼後，小雨正式進入公司工作。

「行政人員？哎，直接做你的個人助理不是更好？」蕾蕾聽到我和智仁在討論小雨的職務問題時飛來一筆，並且毫無反對的機會就這麼定案。

所以，小雨就成了我的個人助理。

「秘書室沒有空間了吧？」蕾蕾皺了皺眉頭，「不可以讓小雨跟外面那群饑渴的野狼們相處，太危險了！」

「野狼？」我微微挑眉，有些疑惑。印象中當初依照智仁的喜好，除了秘書們，能夠待在這一層辦公的，基本上都是經過他精挑細選的女孩子為主，當然也有男性，不過……

只有三個：我、智仁還有一個已經是三個大學畢業孩子的爸──葉叔。

如果有看過日劇庶務二課的人，應該就會知道。對，這萬紅叢中一點綠的，就是裡面那個課長。

那麼，哪來的野狼？

智仁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咳！蕾蕾指的就是外面那群對你感到饑渴已久的『母狼』。」

唔……一想到平時從電梯走到辦公室的那段艱辛路程，我真的可以理解蕾蕾話裡的意思。

「啊！乾脆就待在風的辦公室吧！反正夠大，把那礙事的盆栽移走就可以了。」

「可以耶！哇，親親老公，你好聰明喔！」

「就是說嘛！反正是個人助理嘛，一起辦公不是更貼切，更符合這項職務的要求嗎？」

「我說晨風，你可千萬別辜負了我們的苦心吶！哦呵呵呵呵……」

所以智仁就在我的辦公室裡，加置了一套辦公設備供小雨使用。

我曉得智仁夫婦的用意，是想讓我和她能有更長的相處時間。

「這邊這邊，麻煩擺在這個位置！」蕾蕾吆喝的聲音，讓我回頭看了不禁有些傻眼。

「魚缸？」我看著搬運工人將一組五呎大的魚缸安放在本來該是樣本櫃的位置，後頭來了三個該是水族館的工作人員，跟著手忙腳亂地開始佈置魚缸，我頓時困惑地回頭看向蕾蕾，再度傻眼。「沙……沙發床？」

原本那套沙發組，轉眼已經換成加大舒適的沙發床，還外加了涼被與枕頭……

這對夫妻到底在想什麼？「這邊是辦公室。」

「我當然知道。」蕾蕾開心地指揮著搬運工人，「我訂的家庭劇院組呢？怎麼還沒到！」

從中劫過蕾蕾方拿起的手機，我再度提醒著：「這邊是辦公室。」

「我當然知道。」蕾蕾搶不到手機，不滿地嘟著一張嘴。「我想讓小雨可以很舒服地在這邊工作──喂！我警告你喔余晨風，不可以讓我的小雨妹妹太累，不然我鐵定找你算帳！」

「小雨說過，她希望公私分明。」能夠讓蕾蕾這麼疼愛又喜歡的女孩子很少，我雖然很開心智仁夫婦這麼照顧小雨，但是……「她說，如果太過有特權，那麼她就要另謀他職。」

「可是……小雨很喜歡魚……」蕾蕾委屈地窩在智仁懷裡，小小聲地說。

「魚缸可以留。」反正可以當作裝飾品。

「基本上沙發床跟原本那組沙發沒有什麼差別，我是想說，午休時間可以讓她稍微休息，她前陣子不是才住院過嗎？」蕾蕾微微放大音量，瞅住她特地買的趴趴熊抱枕及涼被。

「……沙發床跟趴趴熊可以留。」我無奈的嘆口氣，看著蕾蕾露出勝利的表情。「不過，家庭劇院不可以進來！」

「電視總可以吧？」

「不行。」

「那麼音響？」

「……」

所以我的辦公室裡，多了一套辦公設備，位置還特地放在我的左邊；一組魚缸；一組沙發床和趴趴熊床具組；一台DVD音響並且連接了投影機。

「嗯，要不是晨風這麼囉嗦，還可以更豪華點！」

「真的很棒耶！連我都想要在這邊工作了。」智仁十分滿意地拍拍我的肩膀，「風，明天就可以找小雨過來正式上班囉！」

「為了讓你答謝我們，今天晚餐就請我們吃頓法國料理吧！」蕾蕾挽著我的手，開心地開始討論起晚上的菜單。

我無言地看著整個就像是重新裝潢過的辦公室，還有坐在左邊正努力Key in的小雨。

「怎麼了？」小雨抬頭看了我一眼。「晨風哥哥……啊，不對，是副總裁有其他事情要我協助處理的嗎？」

聽著小雨極不自然地稱呼，我不禁失笑。「不用刻意改稱呼，用妳習慣的方式工作就好。」

「那在熟人面前我還是一樣叫晨風哥哥為哥哥，在其他人面前，我就跟他們一樣稱呼哥哥副總裁好了。」小雨笑了笑，將輸入完畢的資料列印出來給我。「報告副總裁，您要的資料已經做好囉，請問還有什麼事情要小女子為您效勞呢？」

見小雨調皮的朝我吐舌頭，我也跟著笑了起來。「肚子餓了嗎？」

「有點。」小雨倒了杯溫牛奶，順道遞了杯茶給我。

「想吃什麼？」我看了看時間，正在思考要不要順便找智仁一起用餐。

「可以外帶回來這邊吃嗎？」小雨方開口，內線響了起來。「副總裁辦公室，您好。」

「小雨，風那小子不在嗎？」智仁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了出來。「他去哪兒摸魚了？」

「我不是你。」我沒好氣地回著，「有事？」

「今天下午兩點，ＸＸＸ公司的楊經理要過來談液晶國內銷售代理事宜，我跟許副理要去台北開會，你帶小雨和他一起洽談吧，清清會在一點半前把相關文件資料送過去給你！」

「嗯，我知道了。」

「智仁哥哥要不要一起吃中餐？」

「還是小雨貼心，知道我忙到現在還沒吃飯，不像某個沒心沒淚沒血沒肺的傢伙喔──」

「講重點。」我淡然地吐出三個字。

「小雨累不累啊？那個傢伙有沒有虐待妳？」

「重點。」

「小雨啊，他如果欺負妳，不要怕，儘管告訴智仁哥哥。」

「孫智仁。」

「喲喲喲，跟你的小雨講個幾句話是會少你塊肉是不是？好啦，我才不想要當那個礙眼又礙事的電燈泡啦！你們倆個去吃就好。」智仁哀怨的聲音透過內線傳來隔外刺耳，待聽完重點後，我就把內線切掉了。

「原來智仁哥哥跟晨風哥哥平時工作的相處方式就是這個樣子啊？」小雨在一旁笑到連眼睛都瞇了，「你們的感情真好。」

「生死之交。」我笑了笑，「想到要吃什麼了沒有？」

「簡單點就好。」小雨抱著趴趴熊枕頭，坐在沙發床上。「現在是休息時間嗎？」

「基本上這邊工作沒有太多的硬性規定，上班準時打卡、交代工作準時完成就好……」

「這麼輕鬆又舒適的工作環境，怎麼會沒有人來應徵啊？」小雨疑惑地問道。

因為這個職缺是為妳量身訂做的……「原本做的那個助理，因為想要繼續進修，所以離職了。」我按下秘書室的內線，「王秘書，麻煩幫我叫兩份義式餐點外送到辦公室。」

「我都不知道晨風哥哥也喜歡趴趴熊耶！」小雨開心地抱著枕頭，拉了張椅子坐到魚缸前。「晨風哥哥也喜歡養魚？哇，這水草缸真的好漂亮喔！可惜魚好少喔……晨風哥哥，我明天可以多帶幾隻魚放進去嗎？」

「妳開心就好。」看著小雨可愛的笑容不停在眼前綻放著，我忍不住感謝起蕾蕾的細心。

「晨風哥哥，聽智仁哥哥說過，你很少待在辦公室工作耶！」

「那傢伙還有跟妳聊過什麼？」我也搬了張椅子和小雨一塊兒坐在魚缸前面。

「智仁哥哥說你不喜歡人家談你的私事，所以我也沒有多問。」小雨敲著魚缸逗著魚，「晨風哥哥，你後來真的都沒有遇到心動的女孩子了嗎？」

我透過魚缸玻璃的反射專心看著映在上面的小雨的臉，沉默。

「你還是很喜歡……宣彤姊姊嗎？」小雨轉頭看向我。

伸手撫上小雨的臉頰，我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小雨張著不解的眼，似乎在等著我的回答，又像是在研究我的表情；我被她那天真的雙眼吸引住，只想湊近些，好看透她的心。

漸漸貼近的臉，連彼此輕微的呼吸氣息都能感受到，她輕啟著不算紅潤的嘴唇誘人的讓我不住地想品嚐。來不及思考，撫著臉頰的手已自動轉移到她的後腦杓，輕輕托住……

「副總裁，您要的義式餐點已經送到，總裁交待的資料也一併附上──」隨著兩下敲門聲，王秘書提了袋餐點和一疊資料走了進來，我像是觸電似地，跳離小雨，擋在她的身前，迅速整理好險些失控的情緒，公事化地朝王秘書點點頭，讓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離開。

該死的，忘了鎖門……呃，不對，我剛剛竟然差點吻了小雨！

小雨一定發現了，她會不會……偷覷了眼小雨，發現她還呆坐在原地。

「我臉上的髒東西用掉了嗎？」小雨先是揉揉眼睛，又抽了張面紙擦拭著臉，最後一臉疑惑地走到我面前，抬頭看著我。「晨風哥哥不是發現我臉上有髒東西，所以要幫我用掉嗎？現在還有嗎？」

臉上有髒東西……？我哭笑不得地呆看著她，突然感謝起她的遲鈍。

「不過晨風哥哥，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突然就把臉靠近好嗎？我剛差點忘記要呼吸耶！」小雨不滿地咕噥了幾聲，隨即被桌上的餐點吸引。「哇，看起來好好吃喔！晨風哥哥，你在發什麼呆，別忘了兩點要和客戶談生意。」

「真是敗給妳了！」我無奈地笑著摸摸她的頭，也跟著加入用餐。

小雨，妳知道嗎？可以像現在這樣每天和妳相處，是我最大的幸福與快樂。

因為愛上妳，我才開始喜歡上自己。

小雨，我可以貪心的獨佔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