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穎

 在這個時代超級進步的21世紀，許多小女孩們，還是會因為「自己無法決定」的性別而得不到父母親的真心關愛。

懷孕後，理所當然地開始對孩子們產生更多的注意。

這兩天，親眼目睹三宗小女孩受虐事件，施虐者都是親生母親，使我不禁對東方女性地位的低落感到心寒，原來，身為女性，我們是從小就遭受到這麼樣的歧視啊！

第一位小女孩，是我做例行產檢時，在醫院洗手間門口遇到的。當我走進洗手間，看見她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害怕又瑟縮地站在女廁門口一角，而她的母親則眼露兇光，恨不得殺了她似的，惡狠狠地盯著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值得受到這般的精神虐待？我對她鼓勵性地笑笑，意思是要她別理會大人，自己開心最重要；但很顯然，她不會明白我的意思。

當我離開醫院時，看見她快樂地坐在候診室外的白色塑膠椅上，開開心心地與父親玩拍手掌遊戲，她實在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清秀的五官，過肩的長長黑髮，穿著Ｔ恤與陸軍圖案的綠色長褲，搭配白色布鞋，縮起雙腳窩在椅子上，與父親愉快玩樂，顯然已將方才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而施虐者－母親，坐在一旁還在生悶氣。

第二位小女孩，是在醫院外的馬路上見到的，當時我正等著過紅綠燈，瞥見身旁一對母女的戲劇化表現，母親兇惡地罵著：「叫妳聽話，為什麼那麼不乖……」

該位母親總共責罵了約三十秒左右的言不及義話語，可我始終聽不到重點──到底小女孩做了什麼錯事，值得遭受這樣的精神虐待？就連哈利波特那對尖酸刻薄的姨父母，態度都沒有這麼惡劣吧？

而穿著一身白衣洋裝，原本應該像個美麗小天使的小女孩，在大馬路邊哭得好慘烈，她抬手不停地以手臂抺淚，淚又如爆泉洶湧而出，她再以手臂抺去，楚楚可憐又無助的模樣，令人好生心疼。

望向對面馬路上等待紅綠燈的行人們，大家也都眼睜睜看著這對母女，但都感到無可奈何，畢竟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於是我們就這麼任由那位施虐者在車水馬龍間撒潑，而對於救援小女孩感到無能為力。

我多麼想告訴那位氣到快發瘋的母親，請靜心想想，妳已經有個亭亭玉立的小女兒了，請好好珍惜，因為世間多少人正為了生不出孩子、或孩子養不大而感到心碎神傷啊！請一定要珍惜目前所擁有的。

第三位小女孩，是在餐廳見到的。原本她與母親好好的在吃午餐，後來不知怎地，當我再度注意到她們時，母親不見了，只剩下小女孩一臉擔憂地離座尋找著什麼，她害怕未吃完的米飯及果汁被服務人員收走而急急回座，吃一口，又起身以焦急的目光四處尋找母親的身影，她臉上那種不安的表情，看了很令人心碎。

我也開始雞婆地以眼睛幫她搜尋，因為見過，所以記得那位母親的長相。

　　過了大約五分鐘吧，那位母親的臉出現了，但卻只是在玻璃窗外晃了一下，惡狠狠地瞪了未吃完午餐的女孩一眼，就又走開了，小女孩又重新回到找媽媽、吃飯、找媽媽的惡性循環中，直到將碗裏的飯菜全部吃完，果汁全部喝完，方才敢步出餐廳去與到處逛商場的母親會合。

小女孩穿著一件洗到褪色的粉紅色舊洋裝，頭上隨便紮著一條粉紅色的髮圈，瘦瘦小小的身子、削瘦凹陷的臉龐，明顯沒有得到足夠的營養與關懷。

後來在洗手間又遇到這對母女，那位母親還是以一種很兇惡的態度在幫小女孩清洗雙手，然後一臉怨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著她離開。 

這是在本週末發生的事情，這兩天來，我一直不解，為什麼受虐者都是小女孩？

也許是我刻意的觀察心態所導致，放眼所及，見到的小男孩都是快樂的，不是在捷運上玩玩具小車車，就是拿著一支小雨傘開開關關亂玩著，再不然就是滿地亂跑，快樂得像剛找到滿倉庫起司的老鼠。

為什麼？為什麼受虐者都是小女孩？

我只能猜測，她們的母親因為生了女兒（而非兒子），一直以來長期遭受種種歧視的目光或不禮貌的對待，所以將滿腔的怨氣都發洩在女兒身上，要她償還自身因為生了「不值錢」的女兒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

如果當年她們生養的是兒子，今天，她們還會以如此態度對待自己辛苦懷胎十月、忍受生產痛苦而生下的孩子嗎？

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性別，身為小女孩，為什麼要遭受這種粗暴無禮的對待？這些女孩，是多麼無辜啊！

每一個生命，都是一份尊貴的禮物，我們永遠無法得知任何人長大後會有多麼驚人的成就，但無論如何，她們都應該受到父母親們最起碼的尊重。

【小女孩．受虐】／方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