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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31 22:31:54瀏覽4791|回應0|推薦13 | |
現在用這詞叫人大概會被原住民追打,或說會有一大票原住民或人權團體挺我,但這是我小時候的所謂「小名」。 據說我小時候既瘦小又愛哭,〝ㄚ婆〞帶大的我,白天幾乎都在她背上那條丈把長一尺多寬的花棉布,在背上臀上左盤右繞,在她胸前交叉,最後在腰際收尾打結的長背巾度過,而且要不停的走動,跟鄰居聊天我就會生氣的把〝ㄚ婆〞的臉推開。晚上則在下班後媽媽的臂彎裡度過,聽說半夜媽媽睡著,不小心讓我滑落床上,便嚎啕大哭,脾氣不甚好的爸爸,曾經料下狠話,要將我丟到門口的垃圾箱,可見得真是哭得他〝深惡痛絕〞。 如果沒記錯,早年住在台北市南區的我家門口,似乎真的有一口一米見方水泥做的的公用垃圾箱,裝那時的我真是〝綽綽有餘〞,現在想來有點怪,幹嘛設在我家門口。 為了改善我愛哭的毛病聽說家人用了許多招數,下面是〝ㄚ婆〞每每常提,及長仍拿來揶揄捉弄我,尚能記得的: 一是鄰人教了一招很有效〝能化解不好的東西附身〞,就是用紅紙寫下我的名字,然後到處貼在電線桿上,讓大家唸,最後當然沒效。 一是會法術的遠房老奶奶親臨,捧一碗生米,對著我唸唸有詞,然後請〝ㄚ婆〞煮成粥給我吃,想來沒解決問題。 一是家附近有一乩童〝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鄰人都說去〝收收驚〞,必定會好,想來也沒效,否則「小名」不會跟我那麼久。 及長始知那乩童供的是〝三太子〞,起乩時胸前披一件紅色小圍兜,手持令旗,窮凶惡極誇大指天指地,而且〝幹公賭嬤〞,一張木桌被搥得震耳欲聾,我想有些人一時會改善症狀,應該是被滿室香煙薰昏,要不就是被他嚇到了。 如果只有這招,應不至落此〝番吶!〞稱號,據稱有回後巷裡來了一擔賣吃的(至於賣什麼好吃,真的不復記憶),便奔回家向〝ㄚ婆〞伸手要錢,結果〝ㄚ婆〞不給,事後在我家露天中庭,對著〝ㄚ婆〞噓噓,當然(肯定)有段距離,但卻是當著在水井旁洗衣洗菜的眾多八姑六婆面前,這事兒才會街頭巷尾〝無人不曉〞,如今想來那刻著實向天借了膽。 是否還有更誇張的事兒,一時想不周全,無法敘述,或說再挖就難做人了。 〝番吶〞變好卻也非常神奇,據稱上小學第一天回來,就一個人背著書包走進房間一隅一顆算亮的燈泡下,一只木製衣物箱上埋頭寫功課,從此都得寫完功課才會出來吃飯,課業也一直都有好的表現,家人為此甚為欣喜,鄰居也嘖嘖稱奇。 幾次搬家後,幼時鄰居能再相遇者或者能認得如今樣貌與兒時大相逕庭的我幾稀,或偶有碰面的親戚也不以〝番吶!〞稱呼,或者早以忘了這檔事兒。 如今想來〝番吶!〞那是神給與的一段特殊恩賜,感恩養育我的父母和疼愛有加的〝ㄚ婆〞。兒時往事突然像早年黑白電影的膠捲,在歲末寒冬二輪老舊昏暗的電影院裡上映,有時模糊不清,有時還會跳格,更多的是像高鐵窗外的景色,在腦海裡還無法判別中快速飛逝。 寫於2018歲末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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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