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係2002年舊作,摘錄刊載於印刻文學生活誌2008十二月小說,全文收錄於短篇小說集《薑路》(山海文化,2009.8)
鎮守北方女巫比令下完咒語,補充法力加強防護罩的強度後,才抬頭,就看見阿鄔補強而來的巫力,越過眼前牆似的黑霧團,擊向後面的獸精團,黃光一落地,又分出枝椏分岔,回擊牆面上的黑影,只見防護罩上的黑霧團被瓦解了一大部,原本看似要溢過牆的黑霧團,經咒語、巫力的前後夾擊,只剩下半個高度。
北方的黑霧團是由部落族人的祖靈,另外還有其他族以及包括白浪和外省人的祖先,數量遠比部落這一兩百年的祖靈的總合還要多的更多。所以咒語及施巫的力量,特別要拿捏精準,不能傷到祖先之靈,同時要瓦解聚集的幽魂,這就是阿鄔要比令這種巫力高強的二號女巫鎮守北方的原因。
「你打個電話給阿鄔,報告我們這裡的情形吧。」比令看了看,交代助手,自己喝了口水後,由袋子裏取出銅缽,準備搗檳榔來吃。
12
阿鄔陸續掛完電話以後,喝了口水,動作停了一會兒,隨即又唸起咒語,分別向幾個方向拋出陶珠,然後取了細繩結,放置在四個部落外圍的法術閘口前約一個手掌寬的位置。
「怎麼啦?阿鄔伊娜?現在什麼情形?」部落祭司好奇的問阿鄔。
從剛才阿鄔接幾通電話的對話與表情,部落祭司有些不明瞭。阿鄔也慢慢的將目前的狀況解釋給部落祭司聽。說完,卻見部落祭司陷入苦思,久久不語。
「阿鄔依姆(註:祖、孫輩稱謂)、拉汗(註:部落祭司),你們還在忙啊?」村長的問候打破了沉默,拉汗看看腕表已經三點五十分了。
「怎麼樣啦,你們送去醫院的人?」拉汗問。
「都是些外傷,有石頭敲破的,棍子打的,大部分是猴子指甲抓傷的,打了破傷風預防針,打了兩罐點滴,我交代兩個年輕人留在醫院觀察室看顧,我先回來了。真是怪啊,哪來那麼多猴子?」村長把處置狀況報告了一遍。
「依姆啊,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一些問題想問你。」阿鄔問。
「什麼事啊?阿鄔依姆。」
「前些天我到我的小旱地鋤草活動,我看到山頂靠近稜線的位置,開出了一大塊地,那是誰的地啊?要幹什麼?」
「一個平地人的地,最近剛退休,說要種檳榔跟茶。」
「檳榔?這整座山都種了一半的檳榔樹,還不夠啊?不是說政府有規定不能再開墾了嗎?」
「規定是有規定,可是他們就是有辦法鑽法律漏洞,他們真厲害啊!」村長的語氣有幾分欽佩。
「那邊的樹呢?」
「砍啦,還能怎麼留?山地開墾不就是這樣嗎?」
「砍了?呵呵……那下了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法律就是這樣啊,誰有辦法誰就贏,他們賺夠了,倒楣的還不都是沒有能力的人,不都是這樣子嗎?」村長說的是事實,但語氣多了無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