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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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4/11 21:31:59瀏覽1856｜回應4｜推薦19 | |
|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從茶杯旁的掌下推來一幀照片。 好久不見，卻相見在天涯海角的第三地。廿多年的交情，全刻在彼此笑著的眼尾裡。 「那天午後我突然抬頭，就看見這麼美的一瞬間！天、海、山、雲、岸，所有大自然最美的元素，似乎都在我的眼前，同時安靜下來了！」 隔著眸子，他此刻眼底裡依然投映著當時他觀景窗裡的驚嘆。業餘攝影數十載的他，臉上竟然同時流露出一種交錯的滿足與遺憾。 「我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剎時有個覺醒！我知道我這一生，再也無法看到，大自然這麼和諧而寂靜的一瞬間了！而那竟然是在你們花蓮！」 拍照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鏡頭裡所圈制而出的，是另一個世界。 往往愈是容易拍的，愈難拍。熟悉的家人難拍，周遭的生活難拍。 就像拍大自然的景物在身邊，無論怎麼按，其實洗出來的照片總還是能說得過去，怎麼看也都可以很順。 但若想要拍出大自然的那種，寂然透出一種「觸動人心情感深處，微微一悸」的深刻模樣，那可就全沒有任何攝影的章法可運用了。 一切靠運氣，看能不能「遇得到」那奇妙難喻的美的瞬間！ 國際間一些專拍大自然的知名攝影師，幾乎都是拎著相機、天南地北的跋涉旅行。他們長時間的在某一處觀察等待，恍若是在高原、白雪、深谷、沙漠邊際的一名時空中的流浪漢（vagabond among the spaces）。 他們窮極畢生，往往只為了等待和大自然的某個剎那姿態，瞬時交手。 與大自然交手的複雜情緒，一如面對人生。 有時候刻意捕捉，有時候無奈等待；曾經真正撫觸過歲月痕跡的人都會明白，屬於「機緣」的那一著關鍵的棋子，始終是在對方的手裡！ 人生的「時」與大自然的「空」之如此浩瀚，這讓當中每一個環環相扣的環節，只有在事後能推敲出脈絡。 這使得事情任何企圖想打破規則的請託、求取，強迫、刻意，甚至卑微、哀求的動作，最終只如陽光下的細沙飛塵，全然無用。 就算是遍讀再多人定勝天的鼓勵，事實的真相卻是「人，是如此微渺」。 但所幸從攝影中讓人體悟，人還是有一個絕對的座標，可以讓微渺的生命在廣闊的時空瀑流中昂然安立。 那就是「凝視」！讓人在時空當下寂靜不動，卻又同時瞬間跳脫一切繫縛。 那是瞬間一凜的覺悟狀態，如同快門一般的凝視所得，這是任何一個人，唯一能與人生，乃至大自然旗鼓相當的狀態！ 面對穹蒼無際的風雲移變，耳聽大地無量的起伏鳴響，就這麼徹盡思維凝視著。 直到望穿一切動靜細末，從眼底或從相機中凝結出這麼一幀照片，所有天地山林、人海物岸，全都如此寂然在一整片無常的流動之中，卻又均勻無誤地鋪陳出一場豐富的生命場景。 凝視著眼前他的照片，構圖比例均衡讓人驚異，也讓人無從說起，難以置信。 「美吧！」朋友笑笑的問說。 「嗯，」我鼻端哼了一聲，然後放下照片，再深深地吸了口氣。 推開他的照片，我斜瞄著桌上英文報紙上有關義大利的地震災情。一片原本應該美麗的家園，同樣在一幀遠眺的照片中，卻呈現出令人心碎的苦難。 地球上有多少美麗的大自然角落，仍然因為無常遷移而持續被殘酷割裂著呢？而此間有多少人願意面對苦難，且深深凝視著？ 「你覺得，這世界上的任何官員所說的承諾支票，有任何一張會兌現嗎？」我喃喃的問著朋友。 「喂！你不要在看我的照片時，還在政治評論好嗎？」朋友無奈的抗議著，「我不相信阿扁最後會坐牢啦！我也不相信馬英九肅貪能搞好啦！我更不相信國防部會查出一朵花啦！」 在異國街頭側身同坐，這位漂泊到國際各地攝影的好友，是親友眼中的流浪漢。 聽著他嚷嚷抗議，我想起自己此刻的身心位置，以及我所處媒體工作的座標。 他的這張照片，是我東海岸花蓮故鄉的海岸線。中年的我忍不住想起在那年少青春悠然如風的週末午後，我當時都是用什麼樣的觀景心境，去捕捉屬於自己的人生一景呢？ 我在當時流動著成長氣味的時空之中，在等待著那個遠方的召喚呢？ 我在此刻漂浮著咖啡香味的異國街頭，在期待著和哪一個瞬間，剎那交手呢？ 我聳聳肩笑了笑，對著朋友揚揚眉毛，露出一派勢在必得的模樣：「你這張照片送我吧！讓我把自己用photoshop key上去，我就等於回過花蓮老家了！」 朋友驚惶失措，差點打翻咖啡，摔下椅子。看他的模樣，我忍不住失聲狂笑。 可惜我來不及搶過他的相機，為他拍下屬於他自己在天地之間的這般動作！ 古來文人墨客，所留下最動人的詞句，無不都是感念著生命長流的覺然之詞。 其實，天地間那種無以形容的遷移之姿，套用任何人間悲喜的形容詞也都適用。 愁者，念天地悠悠而意自悵然。 快者，望晴川歷歷而心自旋宵。 觸景生情或觸景傷情都無妨，畢竟那些都是貫穿於所有古今中外的時空裡，曾經和大自然一念交錯的身影呢！ 而在如天、如海、如山、如雲的流動時空中，我們緊貼著生命眼前所有的人事物境，重逢也離散，微笑也傷感。 但這就是個無常遷移的天地之間，無論生命來去的真相如何，無論流轉於諾言與謊言的人間如何，無論最終放下眼淚或笑容的神情如何，終究只適合一個凝視天地的動作吧！ 川流不息（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知らず知らず 歩いてきた 細く長い この道 shirazu shirazu aruite kita hosoku nagai kono michi 振り返れば 遥か遠く 故郷が見える furikaereba haruka tooku furusato ga mieru でこぼこ道や 曲がりくねった道 dekoboko michi ya magari kunetta michi 地図さえない それもまた人生 chizu sae nai sore mo mata jinsei ああ 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ゆるやかに aa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yuruyaka ni いくつも 時代は過ぎて ikutsu mo jidai wa sugite ああ 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とめどなく aa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tomedonaku 空が黄昏に 染まるだけ sora ga tasogare ni somaru dake 生きることは 旅すること 終わりのないこの道 ikiru koto wa tabi suru koto owari no nai kono michi 愛する人 そばに連れて 夢 探しながら ai suru hito soba ni tsurete yume sagashinagara 雨に降られて ぬかるんだ道でも ame ni furarete nugaru n' da michi demo いつかは また 晴れる日が来るから itsuka wa mata hareru hi ga kuru kara ああ 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おだやかに aa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odayaka ni この身を まかせていたい kono mi wo makasete itai ああ 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移りゆく aa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utsuri yuku 季節 雪どけを待ちながら kisetsu yukidoke wo machinagara ああ 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おだやかに aa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odayaka ni この身を まかせていたい kono mi wo makasete itai ああ 川の流れのように いつまでも aa kawa no nagare no you ni itsumademo 青いせせらぎを 聞きながら aoi seseragi wo kikinagar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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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