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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08 16:07:40瀏覽28635|回應18|推薦25 | |
昨天晚間,剛得知這個消息時,感覺難以形容。 北台灣「法鼓山」的聖嚴法師走了,南台灣「元亨寺」的菩妙長老也走了,如今中台灣南投水里「蓮因寺」的懺雲老法師在三月七日週末又走了! 像是望著最後幾艘可以搭乘的渡船遠走,自己手上緊握船票,卻突然發覺,連在岸邊的渡船口,都已經不復痕跡了。 一般若非熟悉「整個台灣佛教界」的人,應該無法瞭解懺雲老法師具備「無比重要」的地位。 對於台灣近代史上最重要的高僧「廣欽老和尚」之後,我始終認為,台灣真正堪稱「秉持戒律、出世修行」狀態的聖僧與道場,只有懺公與他建立蓮因寺的道風,能真正符合佛教經典上,佛陀對於出家修行的各種教述與要求。 懺公在整個台灣佛教道場中,可說是極其少數,且甚至是以「不通人情」的方式,以求更嚴謹的保持著「佛教嚴格戒律」以及「佛法出世價值」的法師。 道場內及其傳承出家的弟子,多年來保持「過午不食」「每餐施食、每晚放蒙山」「每日拜八十八佛懺悔文」「每月誦戒懺悔」「比丘與女性信徒保持距離、女眾不得擅入道場」....。對於依照佛教經典中「出家眾」的戒律修行與懺悔清淨要求,完全比照辦理。 蓮因寺只有男眾法師,絕無比丘、比丘尼混住。除了保有「中國佛教會」的會籍之外,歷來幾乎不參加所外界任何的「佛教界活動」,也不常態以各種名義舉辦任何「消災祈福法會」。 在我看來,蓮因寺是極少數的台灣道場中能夠「不刻意討好信眾」,而且以最大可能「從「社會『資源鍊』中跳脫」的真正「出世道場」。 另一方面,懺公則也是台灣創辦「齋戒學會」,最早引領「大專學生入佛門學習,感受佛門戒律生活」的發起者之一。 台灣如今年齡約五、六十歲左右的佛教徒,特別是過去念大專並參加佛教社團的,幾乎都與懺公有機會接觸。 事實上,台灣最早透過佛教「藝術繪畫」與「咒語唸誦」來弘揚佛法,本身因為出身中國大陸東北且到日本留國過,有非常高繪畫水準的懺公,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目前華人社會的信佛家庭,倘若有供奉「西方三聖」畫像,早年九成以上都是懺公所畫的那組「西方三聖的範本」;而這也意味著,佛教徒對於「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大勢至菩薩」的視覺形象,受到美術造詣甚高的懺公影響甚鉅。 另外,蓮因寺也是最早將佛教經典中的「咒語」,還原以大藏經記載唐朝譯本當時的「悉曇古音」來唸誦。為此,懺公也是最早與藏傳佛教有接觸往來,並且邀請部分上師仁波切前來講課探討的人物。在當年資訊不比現在發達之時,這些對佛教開拓研究的深度眼光與廣度視野,都是非常獨到的貢獻。 懺公不走「大眾化、道場化、山頭化、學術化」,而始終往佛教「戒律、經典、拜佛、實踐」的方向,是近代佛教史上真正對「佛『法』傳承,而非佛『教』型態」,貢獻出最關鍵而希罕的部分!(有別於一般外界只瞭解佛光山、慈濟之類的弘法型態) 事實上,懺公與蓮因寺的道風,對我而言一直是很重要的,做為觀察佛教各種演變亂象、價值混淆的參考「對照組」。 許多高僧長老、法師居士頗有地位,對於各種佛法道理乃至神秘經驗,也是人人會講。特別是那些「行程非常忙碌」的人物,私底下是否同樣保持高密度的修行?或者都是以忙碌為名,自己早就遠離精進修行了呢? 佛教界當中,以「弘法度眾」之名,實際上自己連基本「早晚課」都不做的出家人與在家居士,如今十分之八、九皆是如此吧! 懺公在蓮因寺所開闢的嚴謹道風,提示出所謂的「度眾生」的本質,不是那些蓋道場、辦法會的活動事件,而是灌注到「修行與生活的本質」;讓眾生「真正將佛法修行,導入到生活時間內的安排與實踐」,完成到最基礎與最關鍵的「言行合一」之上。 曾經到蓮因寺有過「拜八十八佛」經驗的人都明白,那種與一般念佛靜坐、聽經講法的差異,完全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不是印象中那種在法會上捧著經典唸,偶爾才彎腰俯身拜。而是真正的隨引罄聲,一句名號、一句經典的拜,每次至少得拜個一個小時,而且每天拜、每週每月每年拜! 漢傳佛教一般被人視為「光說不練」,往往是在道理上自詡「大乘佛教」,道場與法師都布置打扮得光鮮亮麗的模樣,而與那些每天「大禮拜」拜得死去活來的藏傳佛教,也與那些南傳佛教真正去托缽乞食「過午不食」的精神,相去甚遠。 而在蓮因寺的道風中,除了本身基於「大藏經」非常豐沛的佛法思想體系與行為準則之外,訴諸真正每日的修行功夫,可說完全不輸藏傳佛教與南傳佛教的實踐精神。 至少蓮因寺的弟子中,絕對不會有現今經常可見「一群比丘與比丘尼,身上及手腕上穿戴著考究念珠,大家與居士們一起同桌在素食餐廳吃晚飯或下午茶」的場景的! 我自己不是懺公的弟子,或者蓮因寺的護持信眾。 但我多年來與懺公的幾位早期弟子法師往來密切,多年前蓮因寺難得的一次「皈依」法會,也是我唯一專程帶著過世父親的相片與意志,前往為往生的父親「求授皈依」的機緣。 蓮因寺平日山門不開,我曾經多次「溜進」大殿拜佛,有兩回意外與坐在輪椅上的懺公相遇,並向其頂禮。 我對於經典中佛陀非常強調的,後世所有發心學佛的眾生,即使是已經「修行有水平」的菩薩聲聞,仍然必須在戒律中經常「懺悔清靜」,(以免像髒瓶子怎麼裝清水都是髒的這般道理),只有在懺公的法門道風中,深深感受到「原來如此」。 懺公方面所代表的「正法」修行的意義,沒有模糊空間,尤其這讓那些只會搞玄異的牛鬼蛇神,以及那些在名利或媒體中迷失的出家法師,能夠因此當下立判! 尤其是那些道理經典講了一大堆,自己難守清貧本懷,還侈言吃肉是為了幫忙超渡、男女關係是為了協助修行的禪師、上師之類的「佛門詐騙集團份子」;看看懺公,再回頭看看他們,立刻瞬間照妖清晰。 而我特別感念的是,在我年輕時因為讀楞嚴經而自己摸索學佛之初,最早接觸的道場,就是包括「蓮因寺」在內的出世型態與實踐價值,成為我自己後來不致從原先「廣大人海的沈浮」中,而只是換成在「道場活動的沈浮」中,而能逐漸讀自己的經、找自己的藥,走自己的路。 在我近廿年來,因為媒體工作角色方便所往來接觸的佛教人物之中,真正秉持著佛陀的「出世精神」,在我心目中比此刻所熟知任何長老高僧、上人大師,都還更嚴謹實踐著「戒律」的懺雲老法師,如今以94歲高齡圓寂。 如今連懺公也走了,毫無疑問,這個人世間又一座連結佛菩薩的大基地台消失了!又一處能量清淨的修行入口消失了!又方一艘通往解脫出口的渡船消失了! 在下一位繼續發大願傳承,同時也有能力住持著「出世、戒律」精神,且還能「言行、實踐」合一的法師,接棒出現之前;我想,台灣佛教界乃至中國大陸佛教逐漸以「知名度」而非「真修行」的佛教界生態與信眾追求認知,將更加成為世俗價值的主流吧! 眺望因緣如幻的渡船,在不生不滅的自性海中遠去,其實無涉任何遺憾與哀傷。 只是這些年,我所熟悉與仰望的幾位「正法支柱」的佛門人物陸續遠離了,以及我自己交誼甚深比如研究悉最早曇咒語的賴世培教授等人,都讓我十分想念。 但沒有了這些包括聖嚴法師、菩妙長老、懺公在內的大菩薩或賢聖僧,我們自己若無法有足夠的信心與方法,真正努力的實踐與方向,難免終究要在人海中的無止盡的煩惱或輪迴中繼續沈浮,而這才是真正無從言說的感嘆! (這組即為懺公所繪,最常見也流傳最廣的西方三聖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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