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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8/23 03:10:45瀏覽3722|回應2|推薦30 | |
或許,我應該去參加任何一場法會的。 身為一位多年早晚課練習的念經選手,也往來參與像是許多親朋好友們的生死偵探,不怕遺體不怕鬼的我,是不是該盡一些「特殊的付出」呢? 已經是颱風災情罹難之後的「二七」了!亡靈每過七天,基本上殘餘的神識,便又更加於天地之間淡滅一些。 再加上農曆七月所謂「鬼門關」大開,這般人鬼之間早已約定成俗的陰陽時節,不幸的靈魂們還在掙扎轉化,卻也被迫要與那些「過來人」更彼此靠近,也更擁擠一些。 著名的「西藏度亡經」敘述亡者如何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意識凝結成所謂的「投胎」。在此期間,法事是一場外力或助力的介入。 對於陰陽彼岸的摯愛親人們,我們怎麼可能不竭盡全力,希望他們到達任何「幸福之地」?我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只是一廂情願,他們便能遠離不幸? 只是,如今的民間超薦法事,幾乎都只剩下「聚集哀傷」的形式。 會場的布置都是給活著的人看的;而那些透過擴音器的念經過程,甚至背景聲之中,還有電子合成器的編曲彈奏。生死雙方的複雜度,與時俱進。 而法師們透過麥克風大聲的唱誦著,家屬親友們則不知所措的捧著陌生的經書,在哀傷中還要分神張望著。 這些過程沒有人膽敢質疑,彷彿只要再怎麼凌亂細碎的唸完一卷「阿彌陀經」,仍能像燃燒一整疊紙錢般,以為可以為亡者換得一張往生極樂的門票。 只是,活著的人對這些法事儀軌乃至經典內容都不懂了,那些瞬間被掩埋甚至碎裂的親人,何以他們就能懂呢? 事實上,若要舉例形容,對亡者的超薦法會,應該如同台電的「變電所」! 選擇一處時空交合的位置,轉換所有人的心力與祝福,並且和宇宙間的力量「裡應外合」,打開一處美好的空間境界,創造一個「被亡者抉擇」的奇妙機會! 所以我想,我還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吧!那是一個人棉薄之力的法會。 我並不認識颱風當中的罹難者們,那就讓我選一個更高、更合適的幫手吧! 找到一個像是手機訊號最強,且毫無其他干擾的清淨所在,將自己一份渺小的祝禱與迴向,透過調整心量的頻寬,推開到最大。 多年來,我都是這麼做的: 首先,先呼叫「名號」,選擇最適合自己的頻道。 其次,是調整心念定力,試著準確傳達這般「緣起」的檔案封包。 再來,必須鬆開「大悲心」,溶解物質空間阻礙,增添上傳下載的強度。 最終,啟動這如幻流動的能量,並如實的將其調化,引往苦難起伏匯集的所在。 於是,我在遙遠的日本京都的「三十三間堂」,這裡有觀音菩薩和一千尊分身菩薩,我將一根即將點在幾百年來千萬人曾經虔誠凝視「千手觀音」座前的蠟燭上,寫下我的祝禱: 「祈請觀音菩薩無量光明攝持台灣颱風罹難亡者生淨土」。 然後,我坐在大殿前的廳廊上,與炎夏午後的微風一起念經持咒。 觀音菩薩,是我佛教修行的「本尊」;也就是所謂學習的途徑、楷模與指導者。 我知道,已經有許多觀音菩薩分身化身成許多義工或團體的「救災機緣」,在南台灣災區為災民們,來回救助好長一段時間了。 但此刻我所要呼喊救助的對象,是那些罹難甚至下落不明的亡者! 死亡的彼岸,是一片透明隔絕的玻璃窗。亡者們再三哭喊,生者卻一片茫然。 呼喊所有在過去的誓願中,所有曾經說過,將要「救拔苦難」的佛菩薩們! 特別是請人生中屢屢療癒我所有傷口疼痛的觀音菩薩,為了止息靈魂的傷口,以及思念親人的疼痛,請先在那生命坍塌的悲傷中,落下一片清涼溫暖的甘露水吧! 緊接著,是重新賦予光芒,重新給予壽命! 一般佛教或民間道教的法會上,都會唸「阿彌陀經」。 「阿彌陀佛」的原始梵音,是Nama, Amitabha Buddha,以及Nama, Amitayus Buddha;是「皈敬,無量光佛」「皈敬,無量壽佛」的意思。 這其實意味著救贖力量的「意涵」,也就是:阿彌陀佛的「光芒」無盡無量,不受「空間」限制;阿彌陀佛的「存在」也是無量無盡,不受「時間」限制。 因此,在所有法會超薦的時刻,主法的法師們自己必須能夠明白這點。 理解了這機緣之中,一切「力量」的初始原點,才能真正進行一場需要龐大意志的「生死轉化」。 舉例來說,主法的人必須透過訓練過的觀想力,創造出比IMAX電影更廣大、立體的境界投影,強迫意識散落飄零的亡者,能夠集中注意力; 經典的唸誦之聲,特別是親人生者的唸誦導引,也是為了呼喚成為散沙一般的亡者意志;透過法會本身的緣起,得以連結那無比光芒與永恆存在的能量;閃電般的導引射向亡者的靈識所在,乃至穿入亡者混沌迷茫的狀態。 這麼做,才是進行「超渡」的基本過程。 我不是法師,我也並不知道,這次颱風罹難人們的確切位置在哪裡。 但我知道這並不重要,總有那些誓言救拔的菩薩或天使們,會知道。 宇宙間任何偉大力量,當然知道「需要被救助」的人們在哪裡! 因為,那些融入在天地之間豐富正面的能量,之所以存在,都是因為要向著「欠缺」之處流動,達成寂靜平衡。我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懷疑! 這麼說吧!如果台灣的「中華電信」如今都可以隨時偵測我的手機位置,甚至因此掌握我此刻在京都某個角落的動態;那麼全知的佛或菩薩,也一定可以的! 全能的上帝與天使們,也一定可以的! 於是,暫時離開台灣,也離開了身為媒體人,所必然沈浸思索的政治功過。 對於生者的哀傷與失去,我沒能再多做什麼!只能以我所熟悉往來的生死界限,在這個連人們的畏懼與無知,都份外擁擠的鬼月,披上我萬千祝福的衣袍。 在這京都的三十三間堂裡,燃起一根蠟燭的法會,專為那些如今蒼茫於土石深處的罹難者,祝福出一份超越而出的機緣。 沒有迎風蒼白飄動的旗幡,也沒有周遭喧嘩敲打的法器,甚至不需要人們以為總是身穿古裝的菩薩形象,或者刻意強調佛教的形式差異;我只祈求「甘露」、「光芒」與「能量」! 呼喚一片藥水般的「甘露」遍灑,然後是指引方向的「光芒」升起,最終為亡靈們注入清淨清醒的「能量」,啟動一個重新抉擇的機會。 我們都一樣,無論生者或亡者,萬千終極的祝福與最極致的可能,只是一個「繼續抉擇」的機會而已! 唯一的差別是,我們能否在當下,真正「清醒無失」的抉擇。 這才是佛教千萬年來,教導與傳授所謂「超渡法會」的純粹本懷呀! 在那子夜剛過,將點燃於那座清淨的殿堂之中,七個小時在菩薩的座前,有一根蠟燭的光明與能量。 但願有緣的亡者們,能有這麼一段清醒的機會,抉擇去放下一切痛苦與思念,邁向光明重生的淨土。 那是今夜我只有一根蠟燭的超渡法會,如此棉薄,卻是最虔誠的祝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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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雜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