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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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2/11 12:48:11瀏覽3420｜回應7｜推薦17 | |
| 黎智英將進軍台灣電視界，始終是讓我難得會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的消息。 而如今傳出黎智英將聘請金溥聰擔任高層要職，如同一個「狗仔鏢局盟主」、一位「政治獨孤劍客」的奇妙組合，更令人再三好奇。 只可惜，從黎智英開始伸向電視媒體頻繁接觸的這半年多來，如此充滿內幕的超級事件，畢竟無法在轄下最會爆內幕的「壹週刊」中曝光；各方只有碎片訊息可供研判。 但黎智英的動作，從人事佈局到初步籌備傳出來的某些程序，顯然他已經胸有成竹了，也即將在台灣媒體圈湧動另一波驚人的媒體乾坤！ 除了過去的邱復生，這些年來在我心目中，黎智英應該是台灣唯一一位真正懂得「視覺思路」的媒體經營者。 這個視覺思路並非三言兩語的招數；相對於過去傳統以「文字為主、圖片為輔」的報紙雜誌而言，幾乎是一場顛覆式的突破。 「蘋果日報」從香港一路到台灣，黎智英「放大視覺、降低文字」；無論在版面比例或在書寫水平上，連同他最受爭議放大到極致的「狗仔文化」，確實將整個報紙的閱讀水平真正降低到「中學水準、小孩阿媽都可閱讀」的地步。 視覺水平的提升，閱讀門檻的降低，如今讓蘋果第一名，壹週刊也第一名了！接下來的電視，會帶來哪些有機會挑戰收視第一名的新突破？ 其實，無論外界對黎智英的批判如何，或者他對媒體傳統的「菁英思路」帶來何等衝擊，仍讓人不得不承認，他從「受眾的最底層需求，回推一個被需要的媒體型態」，是獨到的也是成功的。 而「狗仔」被數落批判之後，其背後真正的意義，其實是來自閱讀的人們對「故事的需求」「視覺的需求」「現場的需求」「窺視的需求」。 相形之下，過去所謂「新聞專業與道德」訴諸的「型態與尺度」，即使在我念政大新聞系被師長耳提面命至今，概念仍然是模糊不清的。 特別是這道防線與準則，究竟是握在新聞從業人員「守門員」的手中？或者其實「內幕真相」的挖掘展現，本該由讀者自行決定道德的尺度呢？ 黎智英顯然毫不遲疑選了後者。「低劣的行徑、高尚的貢獻」，是我對他狗仔文化的結論。 但令人覺得對比或諷刺的是，黎智英自己本身的文字專欄，比很多知識份子的言論，更顯出一股「哲思與菁英」的風格角度。 這意味著，他對於自己的價值信仰，確實依然處在某種「尊貴必孤」的自我要求，如同饒河夜市的媽祖廟兀自矗立；但在媒體核心價值之外的所有一切運作，則是隨俗由眾任其紛擾多樣，如同媽祖廟旁喧嘩繁雜的夜市了。 這樣的黎智英，接下來會怎麼做電視（新聞）？ 這應該是各方最最最好奇的「最高機密」了！ 看看台灣現在，從第五十幾的有線新聞頻道一路轉下來，當台灣所有電視新聞的「鏡面」，都是偌大的標題、背後的動態畫面、底下的跑馬燈，還有所有主播們的用詞、態度全都相差無幾，而每一條新聞平均一分半鐘之際；黎智英依然會作同樣的電視新聞嗎？ 或者，新聞學術圈獨鍾BBC、NHK這種公共電視類的乾淨風格？ 這迥異的兩端，黎智英肯定都不會做！他必有他的第三類極端。 這得要從黎智英的骨子裡，以及手中的傢伙們，仔細算算並略作推估。 可以想見，黎智英現有的「蘋果日報」與「壹週刊」，平日就已經積累了大量的影像資料。狗仔攝影的許多偷拍，甚至都是以高解析度的DV拍攝，再從中擷取圖像使用。 因此首先，直接從現有報紙雜誌記者素材的「獨家新聞」，予以影像立體化，特別是凸顯電視上過去難得一見的許多接近禁忌邊緣的獨家新聞，必然是黎智英電視頻道的首要賣點。 事實上，這些原始素材(rough material)只要經過剪輯，配合突出的電腦繪圖設計，就是具有高度收視價值的新聞或專題。甚至一些沒有現場畫面的新聞，透過電腦繪圖的還原，仍然可以掌握個四五分。 對此，我認為黎智英當初在蘋果日報及壹週刊引進的視覺設計優勢（如今早已經被各大媒體襲用），他今後在電視的「視覺設計與動畫效果」方面，一定會投入比一般電視台百倍千倍的投資，達到石破天驚的效果！ 這也是一般電視台的經營者從上到下最不懂、也最不擅長的部分。所有視覺創意的突破與審美，倘若沒有來自經營者的品味決斷與支持，是根本不可能「由下向上」蛻變進化的。 台灣電視節目的視覺設計，之所以相差國際上千萬里之遠，真正的原因在此。這也是我作為一個電視媒體人，多年來非常期待看見的轉變。 再來，我也相信，黎智英也必然會打破長度「一分半鐘」的電視新聞通例，讓「好看的新聞，一直好看下去」！這也將充分顯現在今後他的電視新聞中，無論是一般新聞時段的「例行新聞」，以及「新聞評論」節目方面。 針對這一點，倒是有一個特別的市場背景必須瞭解與強調。 台灣電視的總體收視，「新聞頻道」已經是最大宗的收視人口區塊。對於新聞節目型態的可接受度，堪稱非常多元。這讓任何新型態的新聞性節目，非但比綜藝節目更不必擔心觀眾適應的問題，甚至還因為推陳出新，更具新鮮感。 毫無疑問，黎智英必然會網羅所有台灣「性格最鮮明」的新聞主播與主持人。這也是他歷來廣求人才的魄力之處。這些年我心目中認為，無論平面或影像媒體中少數深具革新夢想的媒體好手們，算算幾乎他都有接觸過！我的幾位死黨好友，也在其旗下任職多年。這種識人之明，還頗令我欽佩呢！ 最後一點，也是我最大膽的推測，我認為黎智英一定會想辦法搞一場「全民跑新聞」的運動！ 事實上，目前包括CNN的「i Report」計畫，以及歐美日本許多網路媒體，發展出一種逐步透過「網路」傳輸，進行「全民記者」的節目實驗，都非常成功。 例如上回印度孟買爆炸事件，CNN第一時間的來源完全是由民眾所主導的一手報導，無論報導內容與新鮮感都非常精彩。 這些年來，台灣具備非常獨特的「民眾新聞素養高超」的市場特性。 對於在新聞媒體與民眾收視都特別發達的台灣，我們在電視圈子裡的笑話是：即使是一般民眾作電話連線，也都懂得在最後說聲，「現在把現場交給棚內的主播」了呢！ 因此，黎智英的作法很簡單： 1. 只要先把新聞的「規格型態」律定好， 2. 先找到一些各地方的「素人菁英」給予器材與適度報酬， 3. 搞好並簡化整個文字影像製作與傳輸，以及編輯台處理排序的作業流程， 4 .配合豐富奪目的動畫輔助， 5. 再來，鼓勵民眾參與新聞製作投稿，甚至提供評論角度， 6. 最後，讓民眾自己投票選出「最優獨家新聞」「最佳民眾記者」； 如此一來，即可整個旋動台灣民眾從「熱烈看新聞」一舉到「熱烈拍新聞」的地步！ 而這當中，最簡單且最吸引人的門檻，應該是直接找到某些「素人政治評論員」，遠比call-in或那些看膩的名嘴，一定更為有趣！ 天哪！若有個檳榔西施的「兩性專家」，以及卡車司機的「警政評論員」，而政論節目中不時與萬華龍山寺榕樹下如同「茂伯」形象的老阿伯連線講評，將會是多麼精彩呢！ 訴諸民眾的最大值，這是一個全球媒體，都在推進的趨勢。 這也是電子媒體如何從傳統「電視」，橫跨入「網路」的一種合併或反擊之作。 未來的多媒體時代，「內容管理」（content management）是一項核心顯學與高度管理技巧的內功。 透過「同樣的內容，以不同的型態，在不同的時間，對應著不同的觀眾需要」，才是媒體經營掌握「複製與擴散」的新時代的真功夫。 黎智英必然已經洞見於此，並且開始展開全面性且高難度的內部整合與擴張。 至此當然，另一方面，民眾對新聞的全面投入參與，也將代表著所有「媒體從業人員」這份工作的存在價值與優勢，將面臨的最後顛覆。 但在如今娛樂影響力的「明星」「創作」無一不是素人選拔的時代，代表著知性影響力的「新聞」何以能夠專免於此趨勢之外呢？ 因此，黎智英必然是以兩個層次來推進。 首先，透過「電視」整合報紙與雜誌的內容，進行最佳化的分層應用；這也是當今全世界的媒體在內容投資方面，不得不進行的一種超越成本架構及財務靈活管理的媒體經營思路。 而接下來，則是透過以「影像」為核心的整合，繼續把聲音、文字的內容信息，推送進入下一步的「網路入口」與「手機應用」的整合。而這項整合的價值，主要是透過全面席捲的內容服務，進行最大時間空間的散佈與捕捉，以開拓對廣告市場真正動輒觀瞻的影響力。 這是一項非常高難度的整合！目前國際間還尚未有絕對的「成功模式」出現。 但台灣較為封閉且可操作的市場特性，確實可以一試！ 事實上，媒體的投資經營，從過去的邱復生，到此刻的黎智英，若非真正「最高經營者」自身擁有清晰的媒體視野(Vision)的人，到最後非但搞不出一朵花來，而且必然只會陷在「廣告收視率 V.S.節目投資成本」的掙扎，或者「傳統媒體 V.S.網路媒體」孰輕孰重的迷思裡。 如果辦媒體，只是「投資多少錢」的問題，那媒體也不是一個高難度的產業了！ 而目前整體看來，在台灣確實只有黎智英的個人思路，及其旗下的眾多好手們，能有這樣挑戰時代突破的機會點呢！ 非凡的黃松很能省錢，富邦的蔡明忠也只是有錢，自由的林榮三不懂影像，至於旺旺的蔡衍明，我認為還是他雖然看見了兩岸的市場且有獨特的切入利基，但思想上還是處在傳統媒體的經營認知，以及作為集團財務購併的初級層次，至今並沒有具體且突破的「mindset」可以期待。 當然，黎智英的媒體乾坤也並非沒有弱點。 首先，大陸及華人市場本身，無法進行全面擴張，是他的一大缺憾。 這方面也已經註定他某種程度媒體經營的「孤獨之路」。當政治與社會的主流，一旦在兩岸媒體成為風雲，他的媒體將最多是「在朝」與「邊緣」的巨人。 而這當中最大的意義，並非只是「政治意識」的型態，而真正的意義是作為媒體經營來說，兩岸媒體的「廣告市場」極大值，是無論黎智英再怎麼從影響力的最底層做開來，也仍然會因為他與北京的惡劣關係而有所侷限。 另外，黎智英對於打破媒體的「菁英價值」之後，並未整理出平衡策略。 這些年，黎智英在以創意打破了媒體傳統的菁英窠臼之後，雖然導入了大眾品味，卻並沒有足夠的區塊，去容攝「大眾品味中對於菁英的需求」。 即使在「傳統實體媒體」的報紙雜誌中，或許看不出來；但若未來體現到了「網路」與「行動」的應用層面，在「有限時間或付費環節」的前提下，「菁英論述」將非常重要！ 任何文化的推演，即使媒體本身，必然還是有一個深沈次的洋流般的無形脈絡。 中國文化底層的「菁英價值」一如中央集權意識，必然無法被取代。 只要是因為，在大片土地與無數人民的意識萃取與積澱中，「菁英」必然還是一個「文化與歷史」的「記錄與敘述」的主調。 這既是古今中外文化史的必然演變，也是資訊過度的演變之下，多數紛雜資訊終將被淘汰的一種文化符號「化約」的必然。 特別是「菁英敘述」仍然是在意見傳播的領域中，有別於其他領域的獨特精神；尤其也完全符合人性中的「英雄主義」與群體意識的跟隨習性。 黎智英的媒體內容，如果沒有足夠的菁英意志，最後是否會變成每天「咬過即丟」且毫不吞嚥的垃圾新聞呢？ 媒體的「影響力」，究竟是在「媒體」的這個LOGO？或者最終是體現在幾個特定的「名嘴臉孔」身上呢？這一直是眾多的媒體經營者苦思與兩難的問題之一。 這也是一個媒體「影響力」的剖析與塑造，深層次的問題。 但在台灣幾個報紙媒體網站中，蘋果日報網站目前的閱讀停留時間、回應篇幅、廣告點選，與中時、聯合、自由的網站相比，反倒不盡理想；由此隱約可見一斑。 而在所有以華文為敘述的媒體文化中，這「大陸政權與華人市場」「菁英文化價值」「網路行動應用」三者，到了一個層面，將會彼此息息相關。 而黎智英不能忘記的是，畢竟任何媒體的真正對手不是彼此，而是「人們有限的時間、市場上有限的廣告預算，以及現實中動輒觸動與干擾的政治意識」這三大媒體生存的本質呢！ 或許出身社會底層的黎智英對此，也已經有「招」吧！ 一如我個人在網路上訂了好幾年的壹週刊，除了最主要為了必讀的「瑪法達星座分析」之外，許多針對社會邊緣或不為人知底層的「小人物」的刻畫描述，才是最吸引我願意花錢訂閱的內容（反正那些政治影劇內幕，其他媒體都會摘錄轉載）。 這讓我想起中國大陸發行量最大的「讀者」雜誌，內容全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們，所串起最平凡動人的故事。而這也受到最多讀者、最長久的支持。 在資訊無比破碎的時代，在小人物也可以放大光明的時代，在「受眾」決定一切傳播行為與價值的年代；倘若可以率領著「碎片」「小人物」「受眾」等邊緣卻呼應本質的集體價值，去進攻所有傳統的主流結構意志----如果這是黎智英深邃思路中的一條路徑，那他可真的是在進行一場，直接訴諸意識型態最深處的「寧靜革命」了。 如此推演下來，黎智英的電視進軍之路，除了眼前他將如何購併「取得電視新聞頻道」的基本門檻之外，黎智英接下來會如何進行撼動媒體乾坤的作為，包括了「電視視覺創作」與「新聞節目結構」的改動，特別是，他是否已經掌握到大幅躍進到「全民記者（狗仔）時代」的趨勢，將讓我由衷期待，一見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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