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夜晚,捷運站裡的來往乘客,有如禿頭上的虱子:數得出來,或許是天雨的關係,乘客總是悠哉漫步,少了些熱鍋螞蟻般的行走匆忙,一位中年叔叔拄著傘、一派輕鬆地搭著手扶梯到月台,就在閒得靈魂要出竅之際,眼角餘光赫然發現右下的列車已進站,頓時將左腳一挪,準備從左邊的快速通路飛奔。
雖然電扶梯的左邊是讓人快速通的,只是扶梯就快降到月台,站在右邊的行人,也正準備邁開步伐,就在此時,發車的鈴聲響起,搞得這位中年叔叔有些手足無措,這感覺就像一股尿意上身,卻要排著長隊,眼看就輪到你時,在你前一位正巧是一位攝護腺缺保養的阿伯,像沙漏般地滴滴答答的速度,讓你在等與不等間,充滿著矛盾與驚恐。
這位中年叔叔準備來個大超車,從快車道綠燈右轉硬切,只是右方的行人若無其事地拄著傘漫步,頓時的超車突然變成美式足球,好不容易閃過行人,準備達陣時,竟發現沒對準球門,就在此時,車門正緩緩關起,中年叔叔想都沒想的以四十五度角橫向切入,終於,達陣了!
這「達陣」還真的是單腳跪地達陣!原來天雨路滑,中年叔叔縱身切向車門,怎知鞋底摩擦力不夠,一踩在導盲磚上就滑倒,所幸,叔叔平時有練過,當下沒摔個狗吃屎,以如同前陣子新聞報導一票越南人偷殺狗被捕,以單腳祭狗的認錯姿勢著地。叔叔心想:好險,萬一摔倒就丟臉丟大了!
那位中年叔叔正佯裝沒事準備站起,沒想到左方竟閃出一人,讓中年叔叔內心糗了一下:馬的,原來剛才迅雷不及掩耳的糗事還是被人發現了。但讓那位叔叔更緊張的是,閃出來的人是捷運保全,在叔叔還沒回神之際要將叔叔帶走。
那叔叔心想自己既不是車臣的百姓,也沒染金髮帶行李箱,更沒有臥軌的企圖,保全怎麼會突然出現且要把自己帶走呢?現在,把鏡頭調遠一點,以全景的方式看看後續的狀況。
左邊的保全,欲拉著中年叔叔的左手,試圖將叔叔帶走,這叔叔本能地將身子向右後移,避開保全的手,保全眼見中年叔叔不肯就範,兀自地拿起對講機向中心呼叫;不過單機作業已非潮流,腹黑小白兔唱個歌也要搞幾十個攝影機,所以,這裡當然要再架個一百八十度的攝影機,從軌道牆面的角度,瞧瞧這兩人正面的表情與動作。
怪怪,兩人的表情怎是如此的和顏悅色,尤其當保全呼叫時,那位中年叔叔的眼神,訝異中卻帶著些許虛榮的欣喜!靠腰,怎麼與後方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場景。有圖怎會沒真相勒!現在,就看看現場收音的內容。
「先生,您有沒有怎麼樣?」保全在中年叔叔跌倒的剎那,從五公尺外飛奔而來,當中年叔叔若無其事地站起時,剛好走到中年叔叔的面前。
「蛤?」叔叔本以為沒人看到跌倒的糗事,沒想到人在做保全有在看,只是突如其來的關心,把叔叔嚇了一跳。
「先生,要不要帶你去看一下,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受傷?」保全看到有點傻到失神的中年叔叔,邊繼續詢問邊過來想攙扶中年叔叔。
「沒事沒事,真的不需要!」中年叔叔慌張的說。之所以慌張不是剛才摔到靈魂出竅,而是中年叔叔腦袋閃出一個憂鬱男子臥軌不成、保全安撫的畫面,心想後面的行人看到這般拉扯,豈不以為自己要臥軌,趕忙地說不要,好撇清關係。
這時,只見保全拿起對講機報告:「這位剛才跌倒的先生,表示一切無恙沒有受傷。」說完後還不忘再次詢問中年叔叔。
這時,中年叔叔才搞清楚,原來保全怕他是澳客!因為保全說若沒處理,很擔心事後被投訴,於是中年叔叔笑嘻嘻地問保全:「那乾脆錄音不就好了。」
至此,保全發現這位頭髮很少的叔叔不是澳客,剛好最近一個新聞話題說清潔工遲到一分鐘扣兩百,叔叔拿來說了一下,表示同情,保全才略略講了一下工作心酸。
原來這麼多人會投訴喔!中年叔叔以為只有網路的鍵盤手才會沒事靠北靠木,而且不光是台中剝皮店會玩遲到要付「懲罰性賠款」,中年叔叔看到保全仍是一臉樂觀地說,心中不自覺地佩服,因為隨遇而安知易行難!
未幾,列車又將進站,中年叔叔想到保全迅雷不及掩耳的服務水準,便問保全說如果讚揚服務態度有沒發獎金的獎勵,保全笑嘻嘻地說沒有,不過中年叔叔上車前,是有感覺到保全受到乘客由衷感謝的開心。
才上車、坐好位子,想到保全的殷殷問候,也忍不住捲起褲管瞧瞧隱隱作痛的膝蓋,好險,原來褲子上略有微微濕意,是雨水造成不是流血,這時,中年男子傻傻地笑了,傻笑得有點像癡漢:明明很痛,在保全面前耍什麼氣魄!面子一斤值多少?突然,中年男子警覺地看了一下周圍,好在沒有女高中生站在旁邊,不然這傻笑引來的就不是保全而是戴帽子的。
那位中年叔叔就是小丌---台北捷運的保全真好!這是小丌在捷運車上的內心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