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  從沒有養過貓, 還帶有幾分畏懼 。

或許短暫的養過, 印象不好吧。 曾經有過一隻黃斑貓, 後來不見了 。 問媽媽貓哪去了 ? 媽媽說 這隻貓跑到她的織毛線機上, 拉了一泡貓屎臭氣衝天, 怎麼擦洗都去不掉.,討厭死那隻貓, 不養了。  這隻貓大概是向天借了膽子, 居然這麼撒野 , 氣壞了媽媽大人, 自此我們家與貓咪無緣 。

好朋友家 養狗也養過貓, 也是喜歡狗 。給貓的評語 是忘恩負義 . 狗兒天生的對主人好, 熱情聽話又忠心耿耿。 他們養過一隻大肥貓,  給牠取名"奸臣"  。 奸臣來去 偷偷摸摸 靜悄悄的 , 總和人保持個距離, 不親近, 還遠遠打量人。 成日供牠吃好吃的主人, 想跟牠親近 拍拍頭摸摸牠甚麼的討好牠。奸臣不領情,  一個大爪子撓下來, 能抓得人皮破血流 吱吱叫 。

我們小家庭 住在地方小又封閉的都市公寓裡,   剛開始只敢養缸不占空間的魚, 不需要太費心照料, 只要定期換水洗缸 。

女兒小六時 , 合唱團朋友家裡養的隻 一喊名字就會飛過來的小文鳥, 太惹人喜歡了。 壯膽從鳥店裡挑了對兩頰丹紅的淺黃色玄鳳鸚鵡 ,給姐姐當生日禮物。(小六畢業的女兒與弟弟往八仙樂園的渡船上。)

紅咚咚沒羽毛的小小鳥 , 就住在盒蓋打孔通氣的的鞋盒子。每天取小灌食管,抽滿泡水的飼料,慢慢注入雛鳥嘴裡餵養, 就這麼手養餵食拉拔到羽毛完整長大。通過餵養, 小鳥 將我們視為親媽媽, 和主人信任親近 。

早年養的第一對小白 蜜兒 最聰明, 外型秀氣 小鳥依人,特別通人性 。 飛來站在肩頭時,  輕輕巧巧, 一點也不粗魯。 捧在手心愛撫時, 好似會控制排泄, 從沒見它在手上拉屎過 。

後來再養的鳥兒變成粗粗壯壯的,  再沒有這麼聰明, 這麼好規矩。 一隻叫大毛的, 一個眼睛不好, 飛落到人身上, 從不停肩頭, 把我的頭髮當鳥巢, 笨拙的亂七八糟 停降, 可憐又可氣。一隻愛唱歌的菲利浦, 飛得不多, 放飛時就愛踱著方步 山大王一樣神氣的鳴唱, 巡視宣示主權 。

養熟了溫馴黏人的玄鳳鸚鵡, 情有獨鍾, 養了又養。聰明的小白 和山大王菲利浦 都活到十二, 三歲以上 。  放風的時候, 屋內會清空。 小鳥兒被放風出來玩都很興奮, 一打開籠子門, 馬上高興得四處飛 。

長壽的老白飛不動了, 小小的牠 邁開小腳走啊走的, 走上近10米 的距離 , 到廚房裡來找我。 在我的腳邊依偎著 等著,讓我嚇一大跳。 不怕我忙起來 不小心就踩到牠喔。 讓人心疼得緊。老透了 走不動了,  就窩在地上, 等著我們抱它到手上摸牠。給牠順著冠頂和頸邊的毛時 , 只見牠小眼睛半瞇半閉, 一副很陶醉享受的樣子, 這樣的小東西 怎麼讓人不疼愛 ?

鳥兒養得成, 膽量大了, 女兒國高中時候 養狗。朋友送來新生的馬爾濟思小公狗, 狗籠子 狗毛巾 剪髮用具一併奉送, 還教我們怎麼讓牠在報紙上方便, 就不用天天遛狗了。也教我怎麼剪毛 梳毛 紮啾啾。小小狗身量小 聲音倒很大 , 自以為是隻有份量的狗吧吧, 朋友家為牠取名" Elephant", 我們覺得這麼名字有趣, 也跟著這麼叫牠 。

Elephant有個 好胃口, 很適應人類的食物, 除了狗飼料 肉塊之外, 小黃瓜 芹菜 等蔬菜也能嚼的嘎吱嘎吱 吃得很香。我們吃甚麼 Elephant就想吃甚麼 。蛋糕 巧克力 起士牠都愛, 我們吃冰冰的雪糕 冰淇淋, 這也沒嚇倒牠 。 津津有味的舔著恨不得整支吞下去, 只怕牠吃壞肚子沒敢多餵。 奇怪的是 牠這樣亂吃, 很少很少拉肚子。

Elephant 最喜歡我們和牠玩丟球遊戲, 在家裡跑來跑去追球, 高興的不得了, 是隻陽光開朗的活潑狗兒, 有點過動 最不喜歡靜下來。 家裡又來了新焦點。

大學畢業工作後的女兒正在補GMAT , 有一天帶回來一隻瘦巴巴的小母貓, 說是跟在她後面, 讓她不忍心 要養。 媽媽的影響, 我對貓咪沒甚麼好印象, 也怕貓屎貓尿臭 不想養 。女兒非常堅持, 說貓咪愛乾淨, 有貓沙盆可以使用,  她會自己照顧。 規定女兒只能養在自己房裡, 眼不見心不煩, 我就不管了 。

隔不多久女兒出國了, 沒辦法帶貓去, 我只好勉為其難的接手養。這可是我的生平第一遭與貓族這麼接近 。

為了照顧牠 , 去書店買本貓咪飼養書, 學習瞭解牠 與牠相處。培養感情還是要從餵食開始, 現代的飼料含有均衡的配方, 餵食方便 其實也不難。

撿回來的流浪貓瘦巴巴的, 胃口大  吃不停, 沒見牠長肉長胖, 可肚子特別大,很奇怪。懷疑是不是長了寄生蟲了 ? 帶去給獸醫院檢查, 獸醫說一切都正常。

有一天貓食沒吃,  貓咪不見了, 在家裡喊牠名子 都沒反應。 這麼愛吃飯的貓, 太奇怪了吧 ?

是趁我沒注意時偷跑了嗎 ? 又隔了三天, 瘦巴巴的牠出現了， 跟我咿咿啊啊 說了半天。  要討飯吃嗎?  牠狼吞虎嚥一番 又不見了 。 這更奇怪了, 怎麼就老不見啊 ?

一次牠吃完飯 我留心牠往哪走。 見牠鑽進一個好久不用的櫃子, 大半天也沒出來 。是不是生病啦 ? 蹲下去看祂 摸了牠一下, 嚇我一大跳 ! 怎麼會有一把像小老鼠一樣的東西在裡面 ? 天哪 , 原來牠不是貓小姐, 是隻貓媽媽啊 ? 這麼這麼瘦 竟然能生下一胎五隻像老鼠般的小小貓 。 切 ~ 那幫牠檢查的獸醫師, 也太憨慢了吧。

擔心貓媽媽營養不良 , 學著送狗給我的朋友( 她煮麻油雞給狗媽媽吃, 狗媽媽愛吃) 我就煮一些魚鮮貓給媽媽坐月子。如今肚皮乾癟的貓媽媽, 靜靜的躺著餵奶給六隻小小貓, 看來實在可憐,。貓口眾多,有的搶不到地方吃, 讓人直著急 , 餓死可怎麼辦 ?

想到嬰兒斷奶前 曾經慢慢加吃副食品 。 我就試這招  。 煮好稠稠的碎魚肉蛋花粥,拿根鳥兒的灌食管 , 灌到小小貓嘴裡, 咦 ~ 是不是太餓了, 居然沒有吐掉耶, 太好了 。 從一小管灌食開始, 也怕貓仔們消化不良,  就一點一點慢慢加 。 好像還不錯, 我就開始認真作, 除了魚肉絞肉蛋黃 連我們家吃的蝦仁 章魚都給切細了混合煮進去, 大小貓也都接受。

就這麼養大牠們 直到貓毛長齊, 小小貓成了小貓, 逐漸換成現成的貓飼料, 有貓媽媽一旁示範, 轉換貓食十分順利。

食物沒有問題 ,餵養也沒有問題,。 貓狗的個性天生有別吧, 在貓咪面前我可吃癟吃大了。 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貓咪, 貓媽媽竟然沒有領情和感激。 不像鳥兒 或狗兒一樣 樂於親人撒嬌 。想抱抱貓媽, 牠的貓爪子就伸出來抓,  完全沒感情。

還好小貓從小養大, 親人黏人, 成天跟前跟後的。,讓人抱 讓人剪指甲 讓人洗澡都不成問題。貓媽媽可不吃這一套, 嫌牠髒 想幫牠洗澡 帶手套都還不免受傷。

更糟的是, 將貓媽媽養得胖呼呼有肉了, 皮毛油滑乾淨討喜, 神情高傲的牠被稱讚漂亮,好多人喜歡。  

牠對我還是我們家很不滿意呢 , 時不時就帶著貓妹妹出走，牠討人喜歡, 四周圍 動物友善愛心的人多, 自動送食物給牠。剛開始還找得到, 有附近公司的小姐來說在牠們那裡 。後來完全不見了 。一家大大小小都動過結紮手術, 不會再亂亂生了 , 我也只好 隨在伊啦 。

最高記錄 除了一籠鳥一隻狗, 家裡住有六隻貓 , 不時要清理堆得像山似的貓砂盆。 有跟著貓媽媽離家出走的,有送人的, 最後只剩兩隻小公貓 。想說這兩隻貓將我當成媽媽, 人口簡單了,  日子應該清靜些吧, 結果不是 。

這對兄弟貓, 好的時候 甜蜜得 相互舔毛 深情款款 ; 可吵起架來 那比賽似的從低音轉高音的嚎勁,吵得人不安寧 。

公貓領域性強, 一山不容兩虎嗎 ?  這兩隻可以從地上 吵到天花板上,張牙舞爪 對峙怒罵。 最後體型大的, 竟然輸給體型小的,  出走了 。這隻僅存的醜醜貓,  看似溫馴 可精得很, 很會逗人開心。 見人就骨碌一聲, 翻個筋斗躺在地上臣服撒嬌。 那馴服的樣兒將所有人吃得死死的。而跟哥哥吵起架來 驚天動地, 瘋狂了似的 換了貓性, 像隻野獸。 總算是領教到貓咪的兩面人生了 。

說貓咪爭地盤領域 才出走, 家裡就剩醜醜了, 是有流浪貓媽媽的天性, 血液中流著野性 ? 跟我們好又親, 卻是叛逆的溜號大王 。 逮著機會就溜出去。一出了家門, 在後院髒髒的地上, 打個滾, 舒服的躺下來 , 頑皮慵懶的瞅著我。

貓狗的天性能差這麼多喔 ?  向朋友討教, 美國的好朋友說, 她們家有一個小門給貓咪自由出入, 不關的 。可台灣有跳蚤 . 地上也髒哪 。

醜醜人前曲意承歡, 野放玩耍過癮 才願意死心蹋地的回家。 朱天心的 "獵人們"  不也是把這些貓族當成在牆頭上行走的都市遊俠 ?  我試著不去想太多 , 心底還是有怨氣的。 牠也知道我生氣 , 不時喵喵示軟討好, 打個招呼又溜走; 會耍花招,抓老鼠來獻禮。 直到山窮水盡 天氣濕冷 肚子餓急了, 就乖乖躺在後院動也不動, 等著抓牠進屋洗澡剪指甲 。

回到家來的牠很會享福, 找個舒服的地方打盹, 有時如嬰兒一般的作夢, 一點也看不出愛流浪。 一條用來按摩腰部的長沙包, 被牠當成枕頭抱著倚著。

睡夢中的牠 , 或許心中暗暗打算著, 下一回的出走探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