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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07 04:33:46瀏覽1210|回應15|推薦53 | |
水秀 夜裡八點許,車子駛進賭城的市區。臨時起意,手機訂了十點的那場秀。第三排第一位的座次,雖說演員就在眼皮子底下進進出出,我歪了脖子瞪大眼,卻也只能瞧見半座舞臺的表演。 賭城 剛過了清晨的賭城,少了喧囂和霓虹燈,如同素顏的摩登女人。城裡的人們累了一夜,這個時辰不情不願的回屋裡都休息去了。城,終於也能歇口氣,養養精神。 哨所 離大壩老遠的荒涼地方,車子被阻攔下來。我們一搖下窗子,熱空氣毫不客氣的就硬闖進了車內,撲得我們一頭一臉。檢查站只在路他旁架有一座臨時帳蓬,另位檢查人員站蓬下觀望。 「荒漠裡,天氣如此惡熱,輪班休息免除脫水中暑。」肯定是這樣子的,我坐車後這麼忖度著。 安全人員探頭車裡隨意望了兩眼,即揮手讓我們走。堆滿箱籠的車廂,後窗幾乎全遮掩住了,我斜千著身體,僅用半個屁股歪坐。檢查員或許生有火眼金睛,兩三瞥下,瞧出了車裡並無藏有鎗彈炸藥。 車慢慢駛離了檢查站,望一眼四圍峻嶙的山石和毫無人跡的野地,又回首這樣一個簡陋的公路檢查站,車都走開了好遠,我憑空仍是無來由地擔上一份心思。 紅山 山應是綠的,光禿禿不長幾根草木的黃山,各處卻也不少見。遙遠不知名的地方應還有幾座黑山白山。紅山就稀罕了,因此成為勝地,勾引我巴巴的驅車前來望上三兩眼。 綠字 著名連鎖速食店前的大M字本應塗上鮮黃的色澤。意外的,這裡讓我發現的一個卻刷上綠不綠藍不藍的顏色。我站在它下方注視好一會,覺出這M似乎有些委屈,失去了原有的大辣辣神氣。 停車場上,恍恍惚惚的我有點出神,就讓來用餐的一輛車子對我按了聲喇叭。 雷雨 夜裡十一點。 車前儀表板上的幾點微微紅光映不明我的五指輪廓,窗外飛駛而過的幢幢黑影,辨不出是樹,是屋,是山,還是河。遠處天際有微光隨閃隨滅,車行了數里,這光改去了車的另邊閃閃滅滅。 「遠方有雷雨。」坐在駕駛座上的我這樣想。 果然,一小時後,微光成了銀色遊龍,順序一尾尾自天而降。 「奇怪,怎麼聽不到雷聲?」 等待的雷聲一直沒來,迫不及的,雨珠子卻是先到了。起先幾點打在車窗上,疏疏落落的,漸漸膽大起來,繁密的敲起窗玻璃,嘩啦嘩啦,好似朝木地板倒了一滿盆豆子。雨刷着忙的搖起頭,不停的說:「不要,不要!」 雨來得急,去得快,順手還將那滿天烏雲捎帶走了。天盤洗成靛青碧淨。頭頂前方,一勾殘月不知打從哪方冒了出來,沒事人兒似的,將先前添亂的雨一些不放心上。 尋帽 一路上找著草帽買。 過了許多城鎮,問上大店小攤擺放的各款帽子,不是因為色澤不合,即是樣式不適,倒底沒有買成一頂。這樣子都要離開新墨西哥州了,卻無意在荒僻的Tularosa鎮口加油站對街一所小小的帽店內中止了我的冒險探索。 小店僅賣手工製做的草帽子,不賣那些雜七雜八的工藝品、T恤、馬克杯、口香糖和風景明信片。店內一分兩室,外室陳列製成的帽子,都掛在幾座帽架子上,價格不菲,比一般店舖裡的貴上一倍有餘。有一位師傅坐內室正在製帽,向他問出訂製一頂的起價行情為300大圓後,我安靜的退出房間,離開了這間代客製帽的店子。 往後的旅途,我放棄了尋帽的企圖。 白沙 想不到內地高原上有這麼一大片白沙。 車子進了公園,不久就駛在從沙丘中硬闢出來的公路上。我望著兩旁如高牆般的沙丘,不禁暗嘆聲:「偉大!」 白沙本應與海洋作伴,然而就是與大洋作伴的白沙也沒有如此的壯觀。 我很快的離開了這偉大壯觀的白沙公園:熱、刺眼、光禿禿單調的景觀使我迅速失了興致。 白沙還是與大洋作伴的好。 天使 人們大概都上床睡了,公路上只有我這輛車子孤寂的往前走。依舊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昨夜的那彎殘月哪兒去了?──車前燈照出的道路中線是我唯一的前進指標。全神貫注,我絲毫不敢大意疏忽。偶爾有輛車從對面來,車頭燈照得我睜不開眼,這就使我有些心慌意亂。 前方道路正在整修,新舊路線劃得雜沓凌亂,分不明左右。我失了正確指引,不知何去何從。 「小心!」旁坐的人發出了大聲警告。 我急忙的搬動下方向盤,避開了可能撞中陸橋欄杆的危險。 道路愈來愈差,彎道愈來愈多。依著路旁標示的時速指示,我一絲不敢踰越。轉過好大的一個彎路,那曲點上立著偌大的一座十字架。十字架四周鑲著的小燈泡在暗夜裡閃閃爍爍的發光,我瞥了眼,心內一震,全身肌肉陡然緊張。 「前頭有輛車子領路該多好啊!」 不知何時,也不知打從哪頭轉出來的,車前真就出現了輛貨櫃車。她開得飛快──沒有85, 也有82──一定是輛空車;我一壁想,一壁盯著她那兩盞黃色車尾燈,跟地緊緊,活似小鴨隨著母鴨,一些也不想丟失她。 公路上,向來沒見過貨櫃車開得如此快,稍不注意就拉開了我們間距離老遠,那時就瞧不著車尾燈,只有車櫃後頭頂上的那盞安全紅燈仍然向我一閃閃的招著手,好似著急地說著:「快跟上,快跟上!」 預定歇息的小鎮就在前面,貨車突然左轉駛進了條橫路,一轉瞬消失了蹤跡。 旅舍 午夜兩點摸到了這家前不巴村後不巴店的小鎮旅館。 辦公室沒有人,燈倒是亮著的。按了老久的電鈴,一個南亞裔女人打著哈欠出來應門。 「有狗有貓嗎?」她在櫃台後問,「那樣的話,要加收十塊錢。」 原想要間不抽菸的房,聽了這話,就不作聲的略了這一問。 房裡地毯沒有貓狗味,毛巾卻有些泛灰。 第二天,大太陽下,發覺停車場邊的游泳池已被填平,上頭蓋上片塑膠布。臨離開上車時,還聞到了從辦公室那方傳來的濃濃加哩香味。 獨屋 寂寞的鄉村公路旁立了間孤單小屋。這屋猛一眼瞧去活脫脫就是間小商店,陳列了女人的名牌手提包和高跟鞋,卻沒有招呼客人的店員。傳說小店開張沒兩天,就讓偷雞摸狗的打破了門窗玻璃,順手牽走了那名貴的手提包和高跟鞋,餘興未盡的小賊在屋牆上畫了好大的塗鴨,仿佛告知寂寞的旅途過客:「此地無銀三百兩, 隔壁王二未曾偷」。 空館 Austin市區,意外地我闖進了位於湖畔的一座雕塑公園。園裡有幾件作品,黑皮膚的白雪公主、鐵石鑄就的逝水流年,還有所小小的室內展覽館。走進館內,當門坐一老婦,管收費加看門。我繳好錢,轉身要入內參觀。老婦不讓人走,抓著天上地下淨扯沒完。四五分鐘後終於提到重點:館內即將重新裝修,展覽品全移空了。 我樓上樓下一氣跑畢,果然發現一件雕塑藝術品也無。 鄉音 到處都是槍店,堂而皇之的在購物中心敞開了大門朝過往人群招手。從加州遠道來的我,不禁就有些驚怪。 揹了個傻瓜照相機的我,同個鄉下佬般,好奇的進了間這樣的店面。 「你隨意看,有問題我就在這兒!」身材顯得有些發福的老闆客掏的和我說。 「哇!來德州好幾天,你是我頭一個碰到有德州腔的人。」我答非所問的回覆他。 摯友 旅程裡竟然空出一天,我們決定前去休士頓,殺掉這多出來的時間。 城裡住了位我的摯友,這一路上就忖量著要不要去見他一面,卻直到夜裡中國城飯館吃魚排麵時,還在想正坐著的這張椅子,友人是不是也曾坐上過一回。基於時間、體力和其它的客觀因素,我們終究沒會上一面。訪友過門不入的故事流傳下來的不多,識淺的我,知道的祗有王徽之先生一位。所以我將這事記在這裡,也算補上這方的不足和闕失。 虛脫 九天,跋涉三千多英哩(4800多公里),車子左前輪不知哪兒吃進個釘子,因而灌了兩回氣,添加了一罐機油,進了記不清次數的加油站。共走了五個州,過客大小城鎮:Las Vegas, Boulder City,Williams,Sedona, Albuquerque,Tularosa,Alamogordo,Roswell, Artesia,Fort Stockton,Ozona,Fredericksburg,Austin,San Antonio, Houston,College Station。 旅程最後一夜,待屋內靜靜的,哪兒我也不去,盼望身體裡突然昇起的虛脫感能儘快消失──明天仍有半日的空中旅程等著我。 Key Words "O" Cirque du Soleil at Bellagio;Hoover Dam; Sedona;White Sands National Monument;Parda Marfa;The Contemporary Austin's Betty and Edward Marcus Sculpture Park。 2014.09.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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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