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24日墨爾本

說油漆，我是百分之百的外行人，一竅不通。

在大陸時，才知道油漆是有毒成份，房子裝修後需要閒置幾個月，經過通風與揮發後才能住人。買傢俱，油漆的品質也是價值衡量的重要因素。

墨爾本現在住的這個房子五年前空出來的時候，曾經油漆過。空屋油漆，找人估價，說油就油，簡單利落。屋子經過油漆，煥然一新，油漆工留下一罐沒有用完的 sugarsoap ，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目前廚房裝修的進度是在等玻璃送來。玻璃裝好之後才能裝瓦斯爐及水龍頭，安裝玻璃之前牆壁要先油漆。我找了四個報價，一個義大利裔澳洲人（五年前的同一個人），一個中國人做裝修的業主，兩個波斯人油漆工，基本上價錢都差不多。我翻來覆去的思考之後，最後決定給原來做過的這個澳洲人 Ralph 做，對他的技術有一定的信心，缺點是 Ralph 已經 60 歲了。（我的台灣移民朋友笑我有年齡歧視）

報價只包括天花板及牆壁。因為玻璃門窗上有太多木頭框框，費時費工，工價不菲。既然考慮自己負責門窗，好歹我也必須瞭解油漆的選購。於是我走了三次油漆門市。

第一次去 B 賣場， 大約瞭解一下顏色，因為自己不懂，負責的女銷售員看起來也不是很內行，除了我要的顏色迷津之外，其他無從問起。

跟廚房裝修的補牆工 Richard 聊，他說他們建築行業的人絕對不會去 B 賣場買油漆，因為那裏的人不專業。他建議我去專門的油漆店洽詢。

第二次我去住家附近的小五金零售店 R 店，也賣油漆，算不算油漆專業我不得而知。小店人手少，一兩個顧客就夠忙的，我自己也沒有時間，所以簡單問了幾句話，只是學到幾個名詞，沒有多懂一點。

第三次決定去 Ralph 推薦的 D 店，我以為是油漆專賣店。結果好像中小型的五金超市，四處張望沒看到有店員可以求助。我自己逛到油漆刷子架前，剛好有一個中年男子在挑選刷子，看起來不像外行人。我便請教他如何挑選我要用的刷子，他義不容辭推薦一款他自己常用的小刷，我覺得太大，便換個更小的。

問他有沒有時間繼續協助我選購油漆，他爽快應允，陪我到油漆櫃台。油漆分室內、室外，水性、油性，有味道、沒味道，亮光、半亮光，.....。還要瞭解建材、新舊、是否有損壞......，還真複雜。

油漆之前必須先用砂紙磨過.......嗯，這個我聽過，實際怎麼做，我也是茫然。

這些手藝的技能，對我來說現場示範最實在，難得遇到有人不厭其煩，一對一耐心解說，正是可遇不可求的免費課程。這個人名字 Mario，義大利裔澳洲人，也許看我一問三不知的茫然，他說可以到我家看看窗子的情況。我問他是油漆工嗎？問他要名片。他說沒有名片，他不是兜生意的。

他說他目前有工作，可以搭我的車回家，然後我再送他回到原地。我說，我家不是很遠，但是也有一點距離，又是交通尖峰時間，來回路上會花太多時間。我說我有興趣看看他的工作地點，工作成果。

於是他讓我開車尾隨他的車。跟車時，發現他的車子竟然沒有掛車牌（沒掛車牌是違法的。）。

幾分鐘後抵達 off Thompson Road 巷子裏一個已經建好的新屋工地，我問他為什麼車子沒掛牌照。他說，車子剛買來不及掛牌，但是他有臨時許可証。我看車子老舊，心裏納悶。他說，「唉，我離了兩次婚，一言難盡。」西方男人離婚破產的故事很多，我也不多問。

這是兩層樓的新屋子，滿地的工具顯示油漆工作進行中，他教我看牆壁，看門框，看踢腳板，看樓梯，哪邊的油漆成功，哪邊的油漆工作有瑕疵。什麼是亮光，什麼是半亮光。

他又拿了刷子示範，先沾水，再如何把刷子甩乾，然後沾滿油漆，如何運行刷子。油漆完畢，如何收存刷子，一兩年後再用也不會損壞。給我看他使用的砂紙，砂紙有什麼不同，以及使用的技巧。

不只是油漆，其他各種建築的活他都能做。他說他過去是個 builder，問他有執照嗎？他說原來有的。為什麼現在沒有，他說，「唉，都因為離婚。我老婆跟我離婚，所以.......」他沒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心想難道他「殺妻」不成？不過，殺妻應該不至於，八成是動粗被法院裁決之類的結果？

他寫給我他的電話號碼，讓我回家後把窗子的木料狀況拍照發給他，他才能提供正確的指導。他靦腆的說，「你知道我不是壞人的。」我說，「我如果當你是壞人，我就不會來了。」

我很高興，今天收穫不少，終於對油漆懂了一點皮毛，足夠我實際操作了。

在澳洲不像在大陸到處有人可以詢問。在澳洲能說能寫非常重要，能寫，靠 email 發短信，也可以把事情處理得很好。在澳洲「能說能寫」是讓自己生活滿意的必要條件。

但是像我今天認識 Mario 的經過，一般人（尤其是女人）千萬不要輕易嘗試。基本上 Mario 面孔看來像是個老實人，他對我的態度是尊重的。但是他的車子沒有掛車牌讓人心驚，萬一我的言談舉止給人可乘之機，會有什麼後果，那就難說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