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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10 15:20:33瀏覽1307|回應1|推薦0 | |
⨀⨀⨀ 【人活在世上,彼此溝通已屬不易,何況是走入對方的內心世界去了解對方。「對立」是來自雙方的「分別心」,不僅彼此無交集,而且沒有調和與妥協的空間。】 摘自拙作〈賓拉登其人及其對穆斯林的影響力〉 ⇇⇇⇇⇇⇇⇇⇇⇇⇇ ⨌ ⇉⇉⇉⇉⇉⇉⇉⇉⇉ ⇇⇇⇇⇇⇇⇇⇇⇇⇇ ⨌ ⇉⇉⇉⇉⇉⇉⇉⇉⇉ ⨇⨇⨇⨇⨇⨇⨇ ⨈⨈⨈⨈⨈⨈⨈ 成化十一年,6歲的朱祐樘自從被帶進了紫禁城,認了生身父親憲宗朱見深後,才只不過一個月的光景,其母紀淑妃突然就死得不明不白。這種離奇死別的感受,不是一個與母親朝夕相處和相依為命的娃兒所能承受其重的。 憲宗之母周太后擔憂萬貴妃隨時會對她唯一的孫子下毒手,就命朱見深把孩子交給她照顧。這個既可憐又瘦弱的幼童隨即被祖母周太后接至宮裡,由她親自撫養。朱祐樘非常感激祖母對他的關懷備至,也因為如此,他的生命才有了保障。 然而,親眼目睹生母橫死之場景,那種撕肝裂肺的傷痛,就一直烙印在朱祐樘的心靈深處而牢不可滅,即使是錦衣玉食也無法取代母親昔時對他的呵護及疼愛。獨居一室的小祐樘,每當午夜夢回時,也只能躲在被窩裡暗泣。入睡後屢屢出現的噩夢,似乎已是他生活中無法迴避的一部分,平時鬱鬱寡歡之色自然流露於外而不自知。 紀淑妃過世五個月後,憲宗頒詔立皇三子朱祐樘為皇太子。自此日起,直到成化二十三年九月,也就是朱祐樘登基前,這十二個年頭是一個極度壓抑且漫長的黑暗歲月。 朱祐樘雖已貴為皇太子,但是他仍舊活在忐忑不安中,因為後宮妃嬪們又為他父親添了11個兒子。沒準哪一天,他一覺醒來,這個太子名位一下子就給其中一個幼弟取代了,甚至連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成化二十一年,萬貴妃一再慫恿憲宗廢掉朱祐樘,另立皇四子朱祐杬為太子。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廢儲這事兒很快地口耳相傳至東宮這邊。既屬耳聞,朱祐樘哪敢在祖母周太后跟前露出一丁點兒風聲,這更使得他心亂如麻和寢食難安了。要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抗命力保,以及御史奏稱泰山頻發地震應在「東宮不安」之象,這才才使得憲宗打消廢儲另立的念頭,同時也暫時解除了朱祐樘的心頭之憂。 「高處不勝寒」。這位飽嚐宮廷內鬥,見識到皇宮最冷漠最殘酷的孤子,既無一個說貼心話的人,也信不過周遭的一干人,始終處在提心吊膽中度日的朱祐樘內心十分孤獨。所幸他喜歡詩文,尤愛作畫和彈琴,平日下課後,就只能靠它們寄意了! 險惡的生存環境,使得朱祐樘從小就學到了韜光養晦和低調做人。由於多年受儒家教育的薰陶,「克己復禮」已內化為朱祐樘人格修養的一部分。《明孝宗實錄》說:「上(孝宗)雖沖幼,極知感慕,而深自潛晦,弗自炫露。」 ⨀ ⨀ 成化二十二年末,在周太后一再地敦促下,憲宗欽定國子監生張巒(註)的女兒張氏為太子妃,並擇定明年二月大婚。張氏出身於書香家庭,不僅有傾國傾城之貌,而且知書達禮。她可是經過好幾輪嚴格的篩選,最後才脫穎而出的唯一幸運兒。 明代為皇太子大婚選妃,一般都是直接從已圈選的三個準妃中,由皇帝作主欽選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而朱祐樘大婚的時候,為什麼只有張氏一個正妃呢?其實這是出於朱祐樘本人的意思,因為他從小就厭惡嬪妃之間的「爭寵」。他知道「爭寵」是後宮嬪妃們彼此鬥爭較勁的根源,他那死去的母親就是後宮爭鬥的犧牲者。 當內侍通報萬貴妃,太子即將大婚的消息時,萬貴妃頓時臉色一沉,知道大勢已去。由於心生怨恨,使得她的性情大變,動輒就拿宮裡的侍女出氣。成化二十三年正月某日,萬貴妃因責打侍女用力過猛,突然氣血攻心,胸口一陣悶痛,一下子喘不過氣來,就這麽一命嗚呼了! 註: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的祖訓,朱家子孫的妻妾要從良善平民家庭中選擇。此舉可以規避皇室后妃的娘家勢力過大,防止外戚干政。 張巒是以鄉貢進入國子監。所謂鄉貢,在明代就是貢監,指地方推薦到國子監學習的人。這種生員,一般也經歷過科考,但絕大多數止步於秀才。 正月,憲宗朱見深剛辦完了愛妃的喪事;到了下個月,又忙著操辦太子的喜事。在大悲大喜交加下,他一時難以適應,心情就一直悶悶不樂。 ⨀ ⨀ 大婚這一年,朱祐樘18歲,張氏17歲。這一對二十尚未滿的少年夫妻向祖母跪拜謝過恩後,雙雙遷出了周太后住的清寧宮,開始走向屬於他們自己的小天地。 ⨀ 朱祐樘作 ⨇⨇⨇⨇⨇⨇⨇ ⨈⨈⨈⨈⨈⨈⨈ 朱祐樘聰敏好學,除了詩文(註)外,雅好彈琴,精通繪畫,又擅草書,乃是一位揮灑自如的謙謙君子。張氏不僅賢惠,也嫻熟琴棋書畫。既然夫妻都喜好詩詞歌賦,自然而然地拉近了倆人的距離。 註:朱祐樘曾著有《詩集》5卷,但已經失傳。明末錢謙益編寫《列朝詩集》,其中明代部分就收入了孝宗的一首詩《靜中吟》:習靜調元養此身,此身無恙即天真。周家八百延光祚,社稷安危在得人。 平日的生活起居,朱祐樘和張氏經常賦新詩,填新詞,相與贈答,並咀嚼和品味對方所作的詩詞,樂自然在其中矣! 朱祐樘既解音律,又能從中採其豔麗,以為曲詞,再被以新聲,張氏即興地載歌載舞,可謂「工歌巧舞入人意,含情弄態兩相知」了! 倆人憑借靈動的清辭麗句及和諧的聲韻,直接自內心釋放出活躍的青春氣息和種種喜怒哀樂的情緒。這不僅感染了彼此的心靈,也引出了雙方的共鳴。「激清音以感餘,願接膝以交言」。自此之後,這對恩愛兩不疑的新婚夫婦也就無話不談了! 真者,精誠之至也。 不精不誠,不能動人。真在內者,神動於外,是所以貴真也。 善的源泉在內心,如果你肯挖掘,它將汩汩地湧出。善人者,人亦善之。知善致善,是為上善。 美,在拈花一笑間,在覺悟的刹那間,產生於心靈之中。一念成美,一念成醜,全看刹那間的心靈是否美麗。 ⨀ ⨇⨇⨇⨇⨇⨇⨇ ⨈⨈⨈⨈⨈⨈⨈ 「相知(真)、相惜(善)、相愛(美)」。新婚燕爾的繾綣,耳鬢廝磨的歡情,共同生活中的相互理解,構成了這一對小夫妻生活的全部內容。 朱祐樘的生活向來是處於壓抑的情緒裡度過。張氏的到來,自然在他平素陰霾的生活,投入了幾許明媚的陽光,而這正是朱祐樘一直欠缺的。 張氏的性格活潑開朗,她的身上能散發出一種不尋常的特質,深深地吸引了朱祐樘。這種特質就是「心靈美」;它是人的行為美、語言美、儀容美的內在依據,也是人的教養、涵養、氣度等的表現。具有心靈美內涵的婦女即是賢婦。 張氏和朱祐樘的性情截然不同,然而「心有靈犀一點通」,彼此卻又契合互補,倆人簡直成了夫唱婦隨、同聲相應、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相處之道,在乎信,在乎誠,在乎明理,在乎寬容. 人生苦短,知己難求. 既得之,當惜之。 ⨀ 碧玉小家女,來嫁汝南王。 倩女慕郎兮,遂與之鍾情。 俊郎愛卿兮,彼方有靈犀。 惺惺乎相惜,脈脈乎相知。 ⨀ 「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好不容易活到今天,朱祐樘終於等到了一位紅顏知己。他極力地按捺自己悲哀的情緒回溯往事,緊接著把他自己一生命運多舛的經歷,透過內心的苦悶、憤懣,毫無保留地向眼前的張氏宣洩出來。 ⨀ 宮商聲相和,心同自相親。 我情與子合,亦如影隨身。 子笑我必哂,子蹙我無歡。 來與子共跡,去與子同塵。 ⨀ ⨇⨇⨇⨇⨇⨇⨇ ⨈⨈⨈⨈⨈⨈⨈ 一旁聆耳傾聽的張氏早就動容而兩眼通紅,落得兩淚漣漣。她一邊哭泣,一邊用一雙柔嫩的手和一顆慈善的心不停地撫慰著滿臉淚水的夫婿。當一個人向對方傾訴滿腹辛酸淚時,一旦倆人的心靈感應被激活了,自然會表露石破天驚般真摯又執著的愛情。
此時朱祐樘的心頭頓時生出一種強烈的歸屬感,一種被需要的歸屬感。他不由自主緊緊地擁抱著張氏不放。小子結合朱祐樘此刻不尋常的舉動和他幼年喪母不幸的經歷,能深深地體會到他的骨子裡極度缺乏安全感,而張氏恰好能給他這種需要,也就是提供他最好的避風港。 「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當張氏瞭解了夫婿坎坷的身世後,對他更加體貼入微,嬉笑憂愁皆與共也。夫妻倆有著共同的愛好, 彼此又是心心相印的知音,更是鶼鰈情深的神仙眷侶。 回到現實的一面,當後宮發生突如其來的狀況,如今有了張氏的助力,一起從容應付,任何事也就迎刃而解了。張氏簡直就是一位同甘共苦、琴瑟和鳴的賢內助。這倒使小子想起了陶淵明的妻子翟氏,「夫耕於前,妻耘於後」。 ⨀ ⨇⨇⨇⨇⨇⨇⨇ ⨈⨈⨈⨈⨈⨈⨈ 同年(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悲傷過度的憲宗,身體狀況急轉直下而賓天。九月,皇太子朱祐樘奉詔嗣位登基,是為孝宗,以明年為「弘治」元年。 朱祐樘當上了皇帝後,對於自己有過大恩大德的周太后,更是無微不至地奉行孝道。他下詔給禮部: 「尊祖母皇太后周氏為太皇太后,皇后王氏為皇太后,冊立太子妃張氏為皇后,並追諡生母紀淑妃為孝穆皇太后。」 ⨀ ⨇⨇⨇⨇⨇⨇⨇ ⨈⨈⨈⨈⨈⨈⨈ 夜闌人靜時,朱祐樘每當思及幼時,廢后吳氏孤獨地在西內偷著撫育他的恩情,心中不由得掀起一股翻騰,想到動情處,不禁潸然淚下。登基後,他趕緊下旨請吳氏遷入紫禁城居住,並命宮內侍候一切如母后禮。另外,他也善待吳氏家人。 孝宗朱祐樘對懷恩的忠肝義膽及其為何遭憲宗貶謫至鳳陽守墳,心裡是一清二楚。他立馬召懷恩回京,仍命他執掌司禮監。懷恩自宣德年間就已入宮,已歷四朝(宣宗、英宗、代宗、憲宗),年紀雖已老邁,但仍一本原性,向孝宗薦君子,逐小人。弘治朝一時正人匯進,皆懷恩之力。 回京沒多久,這位在宮中勤奮供職終生的老太監懷恩,終因積勞成疾而辭世。 為了感念及表彰他的功德,孝宗於弘治元年,特意為他建造“顯忠祠”。 朱祐樘以孝治天下,嚴格遵循禮教,定下為其父憲宗守孝三年之制:「三年不鳴鐘鼓,不受朝賀,朔望宮中皆素服」(註)。這樣的孝道既符合封建倫常,也貼合儒家思想,朱祐樘能夠被史家所樂於稱道就不難理解了。 註:雖風雪不廢朝會,臨群臣皆以喪服(居喪期間),惟祀天祭用黃袍,臣等慰宴時不奏樂,不設雜戲。 人都有善與惡的本能,同時也都有善與惡的潛能。這當中是善是惡,就看當事者是受了什麼環境、因緣所引發,而教育、環境、修行,都可以影響一個人的行為模式。 一般來說,命運坎坷的人比較容易釋放出人類本性中的惡,而變得殘忍和嗜血。朱祐樘可能是先天源出母系的溫良慈悲,後天受到傳統儒家思想的薰陶感染,他徹底地走出了原本身處的黑暗,走向善端。他以「仁、孝、恕」超然的人格,驅使自我成為一代明君。 我們知道萬貴妃給朱祐樘帶來了地獄般的童年。按常理,朱祐樘繼位後,必然會嚴厲打擊萬氏家族才是。當他初登大寶時,彈劾萬貴妃及其家族的奏摺確實像鵝毛雪片般地漫天飛來。但是結局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萬氏族人也都沒想到,悲慘的童年經歷並沒讓朱祐樘的內心產生仇恨,他最終沒有對萬貴妃家人採取"夷三族"之類的報復手段,還特別下旨:“今後不得再議論此事”,也就是向天下挑明了“有關萬貴妃的是非曲直,就到此為止。” 他選擇放下,一是不想再冤冤相報。 二是深知清算萬氏,便會彰顯父親憲宗的昏庸無能。為了不損害其父的聲名,採行「以德報怨」才是上策。 憲宗走後,留下一個朝綱紊亂,千瘡百孔的江山。為了振興帝業,肅清吏治,少年老成的朱祐樘登基後,立即進行整頓: (一)凡是憲宗所親信的佞幸之臣一律斥逐: (1)吏部尚書萬安、禮部侍郎李孜省、僧人繼曉等,或貶、或殺,或流放邊地。 (2)撤換前朝"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 (二)革除豎閹、外戚及其黨羽、傳奉官等。 這一系列大動作,猶如一陣疾風暴雨,將"先朝諸般妖佞,逐斥殆盡"。 《孝宗本紀》載:孝宗本機丁未,斥諸佞幸侍郎李孜省、太監梁芳、外戚萬喜及其黨,謫戍有差。冬十月丁卯,汰傳奉宮,罷右通政任傑、侍郎蒯鋼等千餘人,論罪戍斥。革法王、佛子、國師、真人封號。 與此同時,他重用賢士,為于謙建祠平冤,一時號稱「弘治朝中多君子」,使憲宗成化朝晚年以來,奸佞當道的局面,得以大為改觀。 ⨀ ⨇⨇⨇⨇⨇⨇⨇ ⨈⨈⨈⨈⨈⨈⨈ 朱祐樘是個典型的工作狂(勤政務實、宵衣旰食)。「勤政」體現的是一個皇帝的態度問題,表現出皇帝本人對國家大事重視的程度。 除了例行早朝是沿襲祖制外,弘治元年三月,朱祐樘不僅重開“午朝”,還加開了“文華殿議政”,即在早朝和午朝的間隙,他與大臣們在文華殿商議朝政,其勤政程度可見一斑。
朱祐樘善於虛懷納諫是因,而造成當時士風敢言“士大夫不以言為諱”則為果。另外,善於用人也是他的長處,因此朝中出現人才濟濟的局面也就不足為奇了!正可謂 "召敢言之臣,求方正之士,絕佞幸之門”,「弘治中興」其來有自。 朱祐樘 6歲立為太子,9歲出閣讀書,18歲登基為帝。他在當上皇帝之前,已受了9年完整的儒家教育。就從個人品德來說,這位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待人接物,總是從容不迫,做到溫良恭儉讓(註)。 註:《論語·學而》: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 抑與之與? 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 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 ⨌⨌⨌ ⨌⨌⨌ 【皇帝 】 【關係】 【心理狀態】 【對象】 英宗-朱祈鎮 祖父 戀父情結 太監-王振 憲宗-朱見深 子 戀母情結 貴妃-萬貞兒 孝宗-朱祐樘 孫 戀家情結 皇后-張氏娘家 ⨀ ⨇⨇⨇⨇⨇⨇⨇ ⨈⨈⨈⨈⨈⨈⨈ 朱佑樘既是一位高雅的飽學之士,也是一個敦厚長情的皇帝。中國歷代皇帝大都有三宮六院、嬪妃成羣,個個閱盡人間春色,享盡後宮豔福。 唯獨朱祐樘改變了這個記錄,終其一生只有皇后張氏一人,別無內寵。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為何朱祐樘有此長情呢? 翻盡史料所找出的理由皆是因其母悲慘的遭遇和自個兒坎坷的童年經歷所致。小子倒琢磨出史家們所未見及的另一精神層面,小子不妨在這兒陳述一下,供看倌們共享。 古人云:「聲氣相求者,謂之知音 」。 然而,知己難得,知音更無從覓,難怪世人長嘆:「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知音」是在精神世界裡找對了同路人;即使一個眼神交會,也能引發靈魂與靈魂之間的互答。知音來自彼此之間的理解、信任、欣賞。倆人是一見傾心,也是一見如故,更是相見恨晚。「自古聖賢多寂寞」,越是傑出者,就越寂寞,也就無知音。 既有「文為知己者賞,樂為知己者奏」在先,才有朱祐樘與張氏"於我心有戚戚焉"的相互擁抱 ,繼而倆人甘願風雨同舟,相濡以沫。這是靈魂與靈魂交織而成的肝膽相照和琴瑟和鳴。 ⨀ ⨇⨇⨇⨇⨇⨇⨇ ⨈⨈⨈⨈⨈⨈⨈ 在漫漫長夜的歲月裡,朱祐樘終於覓得一位佳人,更何況倆人是「妳中有我,我中有妳」。有了牽掛你,理解你,關注你,呵護你的賢婦張氏,朱祐樘這等高潔之人,還需要別的女人投懷送抱嗎? ⨀ ⨇⨇⨇⨇⨇⨇⨇ ⨈⨈⨈⨈⨈⨈⨈ 「除了一直保護自己的祖母周太后外,在這世上朕只有張家這一門親戚了!」這是朱祐樘與張家人相處,從中感受到的親情慰藉後,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因為深愛著張氏,在很大的程度上,朱祐樘愛屋及烏,情真意切地將岳父岳母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看待,將兩個不成器的小舅子也當做了自己的手足對待。他極盡禮遇地給張氏娘家人加官晉爵;破例封張皇后的父親張巒為壽寧侯,張巒去世後,追封為昌國公。其大弟張鶴齡繼承擔任壽寧侯、小弟張延齡也被封為建昌侯。 ⨀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 張氏一門父子因張皇后都被封為侯爵,這在明朝外戚中甚為少見。張皇后更是在父親張巒去世後,把寡居的母親金氏接進了皇宮居住。當時有人非議此舉有違祖制,朱祐樘卻不以為意,認為皇后在克盡孝道。他看重的是心靈的修善積德,不是禮教的封建束縛。 其後,張氏兄弟倚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在外橫行跋扈。因倆人多次侵占他人田地,遂屢遭朝臣和言官們參奏“驕縱不法”。朱祐樘明明知道他們舉證確鑿,卻也無奈地批覆:「朕只有這門親,再不必來說。」 朱祐樘是這麼想的,兩個內弟只不過在偌大的果園裡摘幾顆葡萄吃吃而已,言官有如園丁,舉證上報是盡責,事態嚴重與否,則取決於果園的主人-朱祐樘。 有關兩個小舅子在外不軌之行,朱祐樘從未在張氏跟前提起,他怕傷了一家人的和氣。他絕不會因一點小事,使得自己的精神支柱搖晃而倒塌。朱祐樘雖然一生都深愛張氏,但是他愛得有分寸有尺度,大事上從來不糊塗。經私底下派人查證內弟倆的行徑屬實後,為了不影響夫妻之間的感情,他密召張鶴齡入宮,先當面嚴斥其非,其後再諄諄教誨。張鶴齡以頭觸地,表示悔過。自此之後,兄弟倆果然收斂了許多。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弘治四年,也就是朱祐樘婚後第五年,皇后張氏才生下長子朱厚照,次年立為皇儲。然而不幸的事卻接踵而至,其後張皇后又生下一子一女;次子朱厚煒一歲多即早夭,女朱秀榮聰慧娟秀,頗得朱祐樘的鍾愛,也在不滿五歲時夭折了,夫妻倆為此傷心不已。 因為朱祐樘不納嬪妃,只守著張皇后一人,最後只存朱厚照一個獨子。在封建社會裡,一夫一妻制是極為罕見的,特別是在皇室之中。對於孝宗皇帝這一血脈來說,子嗣不豐已成了一個危險的信號。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孝宗朱祐樘不幸病逝於乾清宮,終年36歲,葬於泰陵。實際上他只是生了小病,御醫卻誤診,開錯了葯方,竟使不治!另外,朱祐樘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再加上先天體弱,也是導致他身亡的因素。 當月十八日,由15歲的獨子朱厚照繼位,以明年為「正德」元年,才僅35歲的張皇后也就成了「張太后」。嘉靖二十年,張太后駕崩,享年71歲,與孝宗合葬於泰陵。 《合歡詩》
虎嘯谷風起,龍躍景雲浮。 同聲好相應,同氣自相求。 我情與子親,譬如影追軀。 食共並根穗,飲共連理杯。 衣用雙絲絹,寢共無縫綢。 居願接膝坐,行願攜手趨。 子靜我不動,子游我無留。 齊彼同心鳥,譬此比目魚。 情至斷金石,膠漆未為牢。 但願長無別,合形作一軀。 生為併身物,死為同棺灰。 孝宗朱祐樘 皇后張氏 ⨀ 泰陵 ⨀ 小子在此提一下朱祐樘於臨終前所說的一些話,從中我們不難理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包括:為人孫、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君等)。 臨終前,朱祐樘不忘祖母的養育之恩,其父為他擇張氏為太子妃的大恩,以及張氏生皇長子厚照,立為儲君⋯⋯⋯ 孝宗曰:「朕昔侍太皇太后(周氏)宮闈,及長蒙先皇(憲宗)厚恩,選配昌國公張巒女為后。於弘治四年九月二十四日誕生皇子厚照,冊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 他執顧命大臣劉健之手又曰:「先生輩輔導辛苦,朕備知之。 東宮聰明,但年尚幼,先生輩善輔之。」 孝宗遺詔: 「朕以眇躬仰承丕緒,嗣登大寶,十有八年,敬天勤民,敦孝致理,夙夜兢兢,惟上負先帝付託是懼,乃今遘疾彌留,殆弗可起。生死常理,雖聖智不能違,顧繼統得人,亦復何憾。皇太子厚照,聰明仁孝,至性天成,宜即皇帝位。其務守祖宗成法,孝奉兩宮,進學修德,任賢使能,節用愛人,毋驕毋怠,申外文武群臣,其同心輔佐,以共保宗社萬萬年之業。⋯⋯⋯」 清修《明史》高度評價明孝宗:「明有天下,傳世十六,太祖、成祖而外,可稱者仁宗、宣宗、孝宗而已。仁、宣之際,國勢初張,綱紀修立,淳樸未漓。至成化以來,號為太平無事,而晏安則易耽怠玩,富盛則漸啟驕奢。孝宗獨能恭儉有制,勤政愛民,兢兢於保泰持盈之道,用使朝序清寧,民物康阜。《易》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艱貞無咎。」知此道者,其惟孝宗乎!」 孝宗在位的時期被史學家們認為是明朝迴光返照的時代;大明王朝好像一個人,在憲宗時已經由小病變為重症,經過孝宗的調理和治療,病人的病況逐漸好轉。然而,隨著孝宗的崩逝,病人的病情急轉而下而氣息奄奄,一步一步地朝著死亡之途走去。 朱祐樘在朝是位好皇帝,在家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這是小子於文尾對朱祐樘一生為人的讚語及追思。 ⨀ ⨇⨇⨇⨇⨇⨇⨇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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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