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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俠客異聞錄之新世紀SAGA  EPISODE I 天之逆子(3)
2007/02/02 02:27:08瀏覽686|回應0|推薦6

PHASE 3 救援,黑獄之行

數天之後,王凌霄感覺傷勢略有好轉,遂披了件衣裳,漫步於後花園,大雨過後,驕陽掛空,園中百花盛開、鳥語花香,蘊藏無限生機,微風拂面,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步至涼亭,卻見一道仙風道骨的身影佇立,雙手負於背,神色悠然,正是義父王潮。

王凌霄恭敬地雙膝跪下,拜揖道:「凌霄拜見義父!」

「霄兒請起!」
王潮微微一笑,隨即伸手拉起了王凌霄,觀視良久,點點頭道:「嗯,見你神清氣爽,想必傷勢亦有好轉,看來可以分派任務給你了。」

「哦,」
王凌霄不解:「不知義父欲讓凌霄進行什麼任務?」

王潮笑了笑,撫弄鬍鬚,神秘地說:「我要你前往一個地方,將一個人安然救出。」

「哦?」
王凌霄越聽越感模糊:「不知義父欲派凌霄前往何地,救什麼人?」

卻見王潮笑容已失,面色漸趨凝重,冷冷道:「黑淮礦獄,司徒淳丰……」

「黑淮礦獄!」
聞言,王凌霄忽神色驟變,冷冷倒抽了幾口冷氣,沉聲道:「據說此地門禁森嚴、地勢險峻,號稱:『史上最難越獄』的罪惡禁地,若非罪大惡極,絕不可能被禁錮此地……」

「沒錯!」
王潮撫了撫鬚,深深嘆口氣,道:「可惜為父要你救的這個人,卻是名蓋世英雄、尊王攘夷的無罪漢子。」

「哦?」
王凌霄一愣:「既是無罪之人,何故被禁錮險地之內?」

「唉!此事說來話長,」
王潮忽沉下了頭,長長又嘆口氣,搖搖頭道:「詳情聽說……」於是,他便開始將箇中隱情,詳細地說給王凌霄知情。

「唉!原來如此,」
聽聞之後,王凌霄心中亦對這名素昧平生的故事中人,感到萬分不值:「真是難為這位司徒叔叔了……這樣凌霄明白了,卻不知這次任務義父將派幾人支援凌霄?」

「這嘛……」
王潮微微一笑,撫鬚道:「為免打草驚蛇,這次的任務你必須一人單獨進行。」

「呃!」
王凌霄心頭一驚,顫聲道:「凌霄才疏學淺,義父要孩兒一人執行任務,這……」

「我說過!」
還沒等王凌霄說完,王潮隨即又開口補上了一句:「這次救人的任務,乃是我對你往後是否能獨當一面所作的試煉,記住你在試煉之窟的失敗,難道你想繼續這麼意志消沉下去?」

「這……」
王凌霄沉下了頭,嘆口氣道:「唉!凌霄明白了。」

王潮轉過身,單手負於背,並從懷中取出一份捲軸,發勁朝王凌霄發去,卻見王凌霄眼快手疾,一把將捲軸接住,王潮便撫鬚道:「既然明白,此乃為父許久不見老友住處的路觀圖,或許能幫上一些忙,記住,肉眼所見;雙耳所聞,未必是真,堅持己見,相信你心中的感覺,才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去吧!」

「多謝義父指點,」
王凌霄妥善收下捲軸,恭敬地再向王潮行上一禮,道:「路途遙遠,救人如救火,凌霄這就出發,孩兒告退。」言迄,便轉身離開,下去處理相關事宜。

王凌霄離去後,王潮即轉頭望向遙遠虛空,呢喃道:「還差一步,嗯……」

王凌霄回房後,簡單地整理了一包行囊,臨行前仍不忘前往恩師祖無垠長眠之處與其視為乳母的師母小梅話別,一陣洒淚別過,即背上行囊,翻身上馬,迤邐先朝路觀圖所指之位在江南義父友人住處進發,途中,王凌霄不禁又回想起義父臨行前之囑咐,心想:

(義父神機妙算,要我單獨前往救人,莫非另有深意,嗯……)

此時已至暮春,越向南行,景色越是姹紫嫣紅,沿途群山寥廓,河川澄澈,鳥唱蟲鳴,麥青豆紫,轉眼已至江南地界。

再行數里,王凌霄依照路觀圖轉入一處樹林,穿過樹林,眼前即是一條小徑,有別於樹林中的陰森溼熱,此處艷陽高照,路邊遍佈奇花異草,落英紛紛,春光瀰漫至極,王凌霄一路上賞玩美景佳境,由於時趨午時,一邊還將行囊拆開來,拿出了窩窩頭兒及一壺酒,逕自於馬背上大快朵頤起來,歌唱吟詩,好不悠閒。

行至過午,再轉數彎兒,卻見一間草茅,草茅前後左右,皆種滿諸多品種之花草,草茅之側,亦有一叢翠竹,王凌霄下馬,端看著這處草茅,再低頭看看手上的路觀圖,腦中沉思,呢喃道:「到了!此地便是義父路觀圖所指之地,嗯……」

當他走到草茅前,揚聲喊道:「借問有人在嗎?有人還在嗎?」

「吼!」
聲一落,草茅門開,卻見一道紅色的壯碩身影掠出,嘶吼一聲,猶如野獸怒吼,銀光數閃,紅衣虯髯大漢眼凸唇厚;滿臉橫肉,生得一副凶神惡煞,揮舞手中殺豬刀直取王凌霄,王凌霄已有警覺,手握背上劍柄,兵器出鞘,橫劍格檔,卻聞『吭』的一聲,驚天一擊,激蕩出點點星火,力勁之大,王凌霄頓時滑退數十步,但殺豬刀刀勢猶如川浪般一波接著一波連綿不斷,誓將對手削成碎片。

「呃!」
(好恐怖的威力,這個人究竟是……?)
王凌霄雖勉強擋下這一擊,全身卻已被雷霆之力震得酥麻無比,根本動不了,手中長劍亦因一時拿不穩而鏗然落地。

不利的窘境;逼命的快刀,王凌霄卻僅能睜眼注視,眼看著對方熟練地揮舞手中快刀朝他逼近,一步步欲將其送至黃泉酆都。

「住手!」
突然從側傳來一聲斥喝,虯髯大漢卻彷彿完全沒聽見,攻勢仍續,銀蜂逼命在即。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飛來銀針如雨,虯髯大漢反應更快,一蹬步,疾快向後一跳,避過了突襲而來的飛針之陣,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腦藏醫理一人庸,醫翳皆通稱真仙,藥到命除通人知,妙手無回藏神仙。」
這時,卻見一名衣冠端正;手中竹扇輕搖,膚色枯黃,一張臉四四方方,細眼帶笑;尖嘴猴腮,嘴側有一長毛大痔,樣貌極其滑稽的青衫男子緩步而至。

「殺豬仔!」
青衫男子搓弄著痔上長毛,微笑道:「我不是叫你住手了嗎?」話聲中隱隱透出怒意。

虯髯大漢頓了頓腳,沒好氣地咬著牙道:「俺為什麼要聽你的?」

青衫男子笑了笑,道:「因為我聰明。」

「聰明個鬼!」
虯髯大漢又更加生氣,道:「誰不知道,自古以來穿紅色的都是帶頭老大,所以俺才是老大。」

「喂喂喂!」
青衫男子心中一驚,頓時愣住,搔頭道:「這是哪裡的鬼定律?我怎麼都不知道。」

虯髯大漢拍拍胸膛,得意地道:「因為我就看過有一種來自東洋的東西,里面就有一些人帶著面具,一出場就會異聲呼道:『XX戰隊參上!』,他們的帶頭老大,也幾乎都是穿紅色衣服,而且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什麼啊!」
青衫男子聽得差點沒暈倒:「拜託仔,你這樣也說得通喔。」他忽又轉頭,嚷嚷道:「喂!老色鬼,你好歹也說一句仔話,別只會蹲在那里看春宮圖本,像話嗎?」

在草茅門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名衣衫襤褸,手持一本美女如雲;衣衫輕薄;個個眼神勾魂奪魄的春宮圖本的黃衣老人蹲在那里,聽見青衫男子的抱怨,眼睛卻完全沒離開春宮圖本,漫不經心地道:「既有你藏大神醫在此,何須老朽出手?」言迄,似乎又從書中看見了什麼精采畫面,自顧自的淫笑起來。

「真是的!」
青衫男子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道:「跟一群愚蠢之人為友,真是大大貶低我的超凡智商……險些忘記還有客人。」他又走近王凌霄面前,蹲下,笑了笑道:「小兄弟,你沒事吧?看來你似乎是個練家子,不然正面接下殺豬仔一擊,就算不死,也有可能筋骨盡碎;終身殘廢,不過,你體內的內力已幫你將一部分的傷害降至最低,應該不礙事,幾個時辰後即可痊癒。」

王凌霄想行禮感謝救命之恩,卻赫然發覺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動,歎聲道:「感謝前輩救命之恩,無奈方才一擊,全身迄今酥麻難止,恕晚輩不能給前輩行禮道謝。」

「無妨之事,」
青衫男子笑了笑,擺擺手道:「對了,還不知你姓啥名誰,另外,『躗櫜草居』何其隱秘,你又是如何尋至此地?」

王凌霄道:「晚輩姓王,名凌霄,乃是『獵獅』學徒,詳情聽說……」說著,便將事情一五一十詳細道出。

「嗯!原來如此,」
聞言,青衫男子向王凌霄點了點頭,搓弄著痔上長毛,道:「我乃『一針無救』藏神仙,方才攻擊你的彪形大漢乃是『屠刀無回』秦勫槙,那名蹲在地上看春宮圖的傢伙則是『為老不尊』耆假老,人稱:『武林三賢』,是武林中頗具盛名的情報份子。」

王凌霄一愣,道:「武林三閒?」

「是武林三賢!賢能的賢,不是悠閒的閒,」
藏神仙解釋道:「昔咱三人作惡多端、傷天害理,卻被王先生以巧智勸降,並助咱棄惡歸善,提供住處,今先生既要咱助你,咱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是王先生義子,算起來也是咱的子姪,咱必然也會好好照顧你,這樣吧,你先入草茅調息,待身子恢復後咱再來商議對策。」言迄,即轉頭謂秦勫槙及耄假耋,道:「喂!恁兩個,現在證明小兄弟是咱自己人,方才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傷人,一個自顧自的看著春宮圖袖手旁觀,你們還不趕快幫忙將他扶至草茅調息,以補已過。」

「俺為什麼要聽你的?」
「關老朽屁事?」
兩人心中雖有萬分不滿,卻還是合力將王凌霄扶入草茅。

經過調息,王凌霄身子已活動自如,四人即圍成一桌,開始商議前往黑淮礦獄救人一事。

四個人;四張地圖;四種想法;四個意見,為了救人,四個人滔滔不絕,由於黑淮礦獄門禁森嚴,機會只有一次,所以四人不敢輕易定案,只求能討論出一個一舉成事的好對策。

「……根據咱的調查,與礦獄並立的黑淮山脈地勢雖然險惡,確為潛入『黑淮礦獄』之最佳地點,但是礦獄陽台有左中右三側,皆有派人防守,由於其為最高層,根本無人能入,所以駐守人員稀少,唯一的問題,僅剩登上黑淮山脈之後,應該選擇哪一處入口?哪一條路?可以很快找到司徒將軍,關於此事,有人有意見嗎?」

「俺認為應當由左側陽台潛入,根據俺之調查,此處守卒三更換班一次,以子時警備最為薄弱,依照凌霄世姪的武功,絕對可以輕易獲勝,要找個人,時間上綽綽有餘!」
首先發表意見的是秦勫槙,語氣果決,並用力地拍拍胸膛表示想法絕對可行。

藏神仙卻馬上出言反駁:「雖然殺豬仔說得有理,但左側陽台距離黑淮山脈過遠,亦為『黑淮礦獄』頗為警備嚴密之地,若要一邊殺敵,一邊找人,不僅費時、費力,就算順利找到,不免也要與守卒展開周旋,要是周旋過久,導致下層後援來到,凌霄世姪必死無疑,所以就我來說,右側陽台不僅距『黑淮礦獄』最近,他們壓根沒想過劫獄者會自地勢險惡的黑淮山脈突入,再加上此計乃天下第一智者藏神仙大賢人所想,絕對可行。」言迄,還不忘輕搖手中竹扇,佯作神仙之態。

這時,意見被藏神仙無情反駁的秦勫槙早以兇目相見,情勢劍拔弩張,卻因王凌霄在場,不想讓晚輩看笑話,才沒發生流血衝突,於是三人再望向江湖歷練最為老到的耆假老,未料他根本就沒有專心開會,眼睛一直緊盯著手上捧著的春宮圖本,滿臉淫笑。

突然間,四周空氣為之凝結,耆假老忽感覺身邊殺氣瀰漫,銀光四起,心中自然有數,趕緊收起春宮圖本,向兵器在手的三人苦笑了笑,然後臉色故作正經,撫鬚道:「依老朽之見,正確的入口應在中間。」

「為什麼?」
三人一愣,異口同聲道。

「因為……」
沒想正經的臉卻馬上變成了洌嘴大笑:「左右皆被恁選去了,老朽只好選擇中間囉!」

「你老色鬼!你是來亂的嗎?」
瞬間,殺氣再度翻騰,突聞異聲嘶吼,『碰』的一聲,案桌竟碎成四分五裂,卻見刀光、劍影、針雨齊出,閃電般襲向了耆假老,沒想他反應更快,再加運氣不錯,正巧座位背對大門,腳一蹬,連人帶椅向後飛出門外。

送走了來亂的無聊份子,意見相歧的兩人心中怒意卻已衝至頂點,目鋒交接,兵器再度上手。

藏神仙以銀針指著秦勫槙,冷冷道:「我乃孔明在世,張良投胎,聰明不遜管仲、樂毅,若不從醫,必定是當今最強的智略家、軍事家,我說從右側進入,絕對沒錯!」

「放你個狗屁!」
秦勫槙亦以殺豬刀指著藏神仙,銀光閃閃,咬牙道:「自古以來隊長都是穿紅色的,要聽也是聽俺的!」

「嗯?你是在逼我開殺,當今的武林,無人能躲避過我的銀針,例不虛發,莫非你已活膩……?」
藏神仙冷笑道。

「放你個烏拉屁!」
秦勫槙亦不甘示弱,道:「俺也會說,當今的武林,無人能閃避我的殺豬刀,一刀兩斷,決不二斬!」

「嗯?看來一場龍爭虎鬥勢將爆發……」
藏神仙話鋒更冷。

「前輩,有話好說,切莫大動干戈……」
王凌霄眼見惡鬥將起,憂心忡忡,出言相勸,沒想兩人卻越說越起勁,完全不理旁人,充滿殺意的雙眸,僅有與自己意見相異的對方。

「你說,」
秦勫槙也冷冷一笑,道:「至高無上的金鷗董仔會讓俺贏,還是讓你贏?」

「哼哼哼……」
藏神仙冷笑了笑,道:「我長得那麼帥,智慧這麼高,金鷗大老闆一定會揮毫讓我贏,並提攜我成為俠客XX錄系列一哥,至於你,下台領便當去吧!」

「笑話!」
秦勫槙仰天大笑,道:「你是帥哥?俺不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瞧俺,剛大威猛;英俊挺拔,第一男主角的位置非俺莫屬。」

「你你你……你真是自不量力!」
藏神仙針指對手,長嘆一聲,搖搖頭道:「逼虎傷人,逼‧虎‧傷‧人吶!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成全你……」

「不必故弄玄虛,動手吧!」
秦勫槙已擺出攻擊態勢,朗聲道。

「前輩,前輩啊!唉……」
戰局已定,王凌霄眼見無法勸和,只能大嘆一聲,轉身奔出門外,卻聞屋里一陣巨響,無聊的戰鬥;無益的紛爭,就此展開。

至於決鬥結果,由於咱重點並不在此,未免浪費各位客倌寶貴時間,這段在此暫且收工……

此時,燈光漸暗,布幕慢慢閉合。

「喂!怎麼將燈關了,怎麼閉幕了?咱還沒打耶!」
「對啊對啊!咱還沒分出誰是一哥,這段怎能如此閉幕結束?」

無人、無聲,僅聞淒冷的風聲,以及有聲無影的兩名孤獨身影。

「好好好!既然你這麼狠,你給俺記住!這筆帳,俺一定全數會討回來!下次俺一定要全力搶戲,讓全章都是咱『武林三賢』的故事。」
「喂!死殺豬仔,咱偉大的金鷗董仔可是掌握著咱的生死大權,你膽敢公然嗆聲,想連累咱三人以後沒飯吃啊?金鷗董仔,歹勢啦!咱不敢了,請問以後可以讓咱多登場一下嗎?拜託啦,喂!金鷗董仔,金鷗董仔喔!」

同樣無人、無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徒留兩個窮極無聊的幽靈之聲……

王凌霄離開『躗櫜草居』之後,快馬加鞭,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策馬望北而行,卻是越行偏僻;越走荒涼,再行數里便來到一處沼澤腐葉;寸草不生;枯籐老樹;生物稀少的黑淮險地。

青空如洗;遠山如畫,又行一段路程,王凌霄終於來到崇山峻嶺;疊嶺層巒;蜿蜒起伏的黑淮山脈,由於山勢高聳垂直;陡峭巉險,王凌霄仰望著,不禁大口吞了一口唾液,心中亦萌生退意,但為救人,還是將馬匹栓於山下樹幹,小心翼翼;一攀一步開始望上爬。

空山寂寂;山嵐獵獵,王凌霄一路上戰戰兢兢,手一攀,心情異常沉重,腳一踏,碎石崩落,卻是連一點兒回聲也聽不見。

轉眼間,腳下已是白雲環山,什麼也看不見,他卻仍仰望著,不敢低頭去看,因為他心里明白,爬高山最忌低頭向下看,要是一個不小心滑落下去,恐怕連屍體都很難找到。

突然間,一不小心,腳一滑,土石崩落,劃破沉寂,也劃破白雲,眼看王凌霄就要跌落,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忽手握背上劍柄,長劍出鞘,卻見銀光一閃,一劍刺入山壁,身子卻未停止,持續向下掉落,長劍亦因過度摩擦而激出點點星火,終於,他停止掉落,雙手緊握著劍柄,在半山腰晃來盪去,形勢驚險萬分,王凌霄心知得救,卻驚魂未定,不禁長長吁出口氣。

待站穩腳步,王凌霄更加小心,以劍為鑿釘,一攀一登,紮紮實實穩穩地爬了上來。

費盡心力,王凌霄終於登上了黑淮山脈頂部,四周一片茫茫然,卻不知身在白雲中,彷彿是凌雲浮空的神仙,只見眼前有座錐形石砌築物破雲而出,其左中右三側果有三扇拱型開口,正是『黑淮礦獄』最頂部。

王凌霄端詳許久,不禁皺起了眉,垂首長嘆一聲,回想臨行前義父曾指點其前往江南尋求情報翹楚『武林三賢』幫助,卻得不到任何明確的答案,三個人;三種觀點;三個答案,對他來說根本毫無幫助。

再嘆一聲,他忽又回想起義父與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肉眼所見;雙耳所聞,未必是真,堅持己見,相信你心中的感覺,才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解非解,正解於心,嗯……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再經一陣思考,王凌霄終於領悟,驚喜道:「三名前輩所指的三條路並非正確,真正安全的通路即是……喝!」

一聲大喝,王凌霄灌氣入劍,擲劍於空,腳一蹬,躍上劍身,以氣御劍,朝下斜飛而落,不言,因為無須,心中正解毋須疑,衣髮飄動,人則腳踏長劍靜靜落下無底深淵,由於劍上寄有氣流竄動,所以落下的速度並不快,飋,風疾,令人睜不開雙眼,王凌霄手足、身體漸感冰冷,這種感覺,正是死去的感覺。

強忍透骨疾風襲面,王凌霄勉強睜開一隻眼,腳下是一片虛無、茫然的飄渺雲海,穿入雲海,除了虛無;還是虛無,宛如夢境,是醍醐之夢;是死亡之夢,是迷惘,尋無邊際,氣流衝激,令人無法喘息,彷彿,一切盡歸於零,是虛空;是起點,亦是終點,短暫剎那,他忽又驚醒過來,因為他發現,此情此景,不就是他心里現在的最佳寫照嗎?

王凌霄靜靜地沉思,臉上突然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呢喃道:「要是走不出迷惘,就是墬落山谷死去嗎?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義父你要凌霄單獨前來的用意……」

人劍續落,映入眼簾的,是空遠、白茫,一望無際的迷霧,他心里明白,在穿過雲霧,粉身碎骨以前,活命、死亡,僅在一念之間,就在此時!

「我……」
王凌霄突然睜開雙眼,淡淡地開口:「已不會再迷惘,這,就是我的選擇,喝!」言迄,即運氣於雙腳,長劍受氣導引向前而行,越過迷濛,非是死亡,卻是無限生機,降落在一處延伸平台上,眼前是一道拱型開口,正是位於『黑淮礦獄』其中一層中並無安排守衛駐守的陽台,王凌霄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撿起長劍,小心翼翼地潛入礦獄中。

卻見走道兩側的牆壁上點著數盞油燈,幾乎將道路全部照亮,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已無去路,唯有一扇又厚又重的精鋼鐵門。

鐵門上有窗,窗上有兩、三條粗大鐵條,從鐵條與鐵條的隙縫中看進去,卻見里頭不到數步之處,一石床靠牆緊貼,床上縮坐一人,滿臉落腮大胡,垂首不見面貌,長髮銀白而蓬亂,手腳皆被缚上手銬腳鐐。

「誰,誰在那里?」
囚人卻突然抬頭,房里很暗,瞧不見面容,他似乎發現了於鐵條隙縫往里偷看的王凌霄,朗聲問道。

王凌霄沒有回答,問道:「請問你是司徒淳丰,司徒將軍嗎?」

「小兄弟你還真有趣!」
囚人愣了一會兒,仰天大笑道:「這種地方可能會有將軍嗎?」

「很抱歉!」
王凌霄自知問錯話,連忙道歉道:「請原諒晚輩說錯了話,不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見司徒將軍,卻不知他住在哪間牢房。」

囚人又是一陣大笑,道:「這間礦獄里只有一個地方單獨關著你所說的那個人,很不巧!在你面前的這間牢房就是了。」

(沒想義父果真神機妙算……)
「踏破鐵鞋無覓處,」
王凌霄心中驚喜,道:「將軍請小心,晚輩要開門了。」

聞言,囚人不禁嘲笑著道:「小兄弟,據我所知,有能力斬精鋼如泥的人寥寥可數,除我之外,我所認識的這種人皆已亡佚,小兄弟口氣不小,竟敢誇下海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凌霄笑道:「是真是假,還請將軍拭目以待。」言迄,他舉起了劍,提起真氣貫通全身,一劍砍下,只覺劍勢且頓且順,劍與鐵摩擦處,激出點點火光,空氣中彌漫著鋼鐵遇熱所產生的味道,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鐵門斬出一道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陣焦味撲鼻而至,囚人不動,亦沒說話,不知是否被嚇愣住?

王凌霄從懷中摸出一根蠟燭,從牆壁油燈上點了火,走入囚室。

微弱的燭火,卻照清了此人的面貌,只見他臉色慘白,毫無半點血色,因長年於硫磺礦場勞作,臉上受硫磺影響,更顯得滿佈風霜;老態龍鍾;劍眉星目,雙眸鮮紅卻炯炯有神,像是剛從地獄復活的惡鬼一般,誰也沒想到,昔日的英雄,今日卻成階下囚,當他一見王凌霄,臉色驟然大變,忽覺眉目間甚似一名故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激動道:「小兄弟,你姓啥名誰?」

「這……」
王凌霄被司徒淳丰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愣愣道:「晚輩姓王,名凌霄,乃奉我義父之命,前來解救將軍,是友非敵,請將軍放開晚輩。」

「唉!」
淳丰聽了十分失望,深深嘆了一聲,無力地鬆開了手,呢喃道:「原來是認錯了人,原本以為……唉!」沉默良久,他突似想到了什麼,接著道:「對了!方才你說是你義父命你前來救我,你姓王,莫非你是王潮王丞相的兒子?」

「沒錯!」
王凌霄點點頭,道:「將軍所說之人正是晚輩義父,不過,他老人家早已卸下丞相職位許久,詳情聽說……」說著,便將事情一五一十詳細道出。

「唉!」
淳丰聽完後,長嘆了一聲,搖搖頭,感嘆道:「想不到我入獄十八年,世局竟有如此變化……」

「圍起來,圍起來!」
「大膽!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禁地劫囚,還不速速就缚!」
正言間,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從暗處衝出一群身著灰白色裝束的衛卒,各挺兵器,銀光四起,將兩個人團團圍住,王凌霄一時無法解下淳丰身上的束缚,只有一股勁兒地將他揹在背上。

(該死!怎麼這麼多人……?)
王凌霄心中混亂,因為他明白自己已不幸遭遇到劫囚行動最糟的狀況,反觀背上司徒淳丰不愧為昔日英雄,四肢雖被手銬腳鐐所缚,表情卻仍未變,從容不驚,附耳輕聲道:「想辦法替我拿到三口刀劍……」

王凌霄微一點頭,即擺出攻擊態勢,目光看準,一劍朝獄卒陣刺去,獄卒應戰,沒想王凌霄這劍只是虛晃一招,突然挪動劍柄朝上輕輕挑起,三名獄卒的手中刀劍頓時被挑離手,在半空迴旋。

卻見淳丰忽目光一凜,一手搭上王凌霄肩膀,借力用力,身子彈跳而上,同時,失去刀劍的三名獄卒見到半空刀劍,急急奔來欲接,由於淳丰早在半空,這三人哪還趕得及接劍,三柄刀劍自然落入其手。

「江水澈澈映明月。」
直至雙腳落地,這一切動作皆在短短瞬間發動;剎那之間結束,就在淳丰落地同時,卻有一名衛卒砍殺過來,淳丰反應更快,一側身,雙手急抬,用鐵鍊環住對方刀刃,往後一拉,鐵器摩擦出點點星火,『吭』的一聲,手銬鐵鍊應聲而斷,淳丰再將手中刀劍刺入手卒心窩,鮮血四濺,殺倒一人。

「光陰似箭如飛梭。」
又一人挺鉞殺來,淳丰身子一翻,全身倒立,一鉞劈來,淳丰疾用雙腳夾住鉞桿兒,向後一拉,衛卒長鉞離手,淳丰雙腳控制鉞桿兒迴來轉去,長鉞迴旋,迴旋中一鉞劈中守卒,鮮血飛濺,迴鉞驟止,長鉞鉞口朝上,淳丰以腳將鉞朝後一拋,鉞口再與腳鍊摩擦出火,一聲清脆聲響,腳鍊斷成兩節。

「兵刃底下爭存活,血流大地旱屍曝,人生不過數十載,由來僅存一場空……」
歌未絕,淳丰已將刀劍插入地面,身子翻正,再將一口刀劍用嘴咬著,然後左右手各持一支,過去的英雄;昔日的戰將,萬夫莫敵的司徒淳丰就此復活了……

卻見王凌霄與司徒純丰並肩而戰,一面找尋脫身之路,且戰且走,一面奮勇肅殺守卒,殺敵無數,瞬間,劍氣橫飛;刀氣飛舞,刀劍翻轉之間,盡展威能,來襲守卒傷死不計。

刀光劍影雙招流;雜兵劣將黃泉封。

戰鬥持續一段時間,兩人雖奮勇難擋,守卒卻如滔滔潮浪;前仆後繼,根本殺不盡,兩人無暇停歇喘息,疲態已現;漸露敗勢。

這時,又有一批人馬來到,手持一支支有著黑金雙色外表,身長約九尺,前頭有一管口,流線有緻的身體反射著明亮光澤的怪玩意兒,正是駐守此地的火鎗隊來援。

「唉呀,不妙,是火鎗隊!」
眼尖的司徒純丰驚叫著,因為他還記得昔年『風雷谷之戰』火鎗的可怕,他也知道無論自己的武藝有多高,面對殺傷力強大的火鎗卻仍然沒有把握。

火鎗隊已會同了守卒朝兩人方向步步進逼,兩人則不敢鬆懈,一前一後,手持刀劍謹慎而退。

「沒有退路!」
王凌霄轉頭朝後看了看,沉聲詢問道:「任憑我們武藝再高,面對火鎗隊卻完全沒輒,再說,雜兵已消盡了我們的體力,若再纏鬥,必定討不了任何便宜。」

「舉鎗!」
這時,卻聞火鎗隊已發出了舉鎗的命令,司徒淳丰四處察看,輕聲與背貼身後的王凌霄,道:「在你後方不遠處有一缺口,應是通往地下礦坑的通道之ㄧ,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咱們就在此賭上一局,現在火鎗隊已舉鎗瞄準咱們,咱們的動作必須要快,記住!機會只有一次,仔細看好缺口位置。」

「預備!」
「嗯!」
火鎗隊再發預備命令,王凌霄微微點頭表示知道,卻見兩人按兵不動,冷汗落地,靜靜等待時機的來臨。

「射擊!」
「行動!」
這時,射擊命令一出,火鎗隊準備案下板機,就在這一瞬間,意動、身動,兩人即提起真氣朝洞口急奔,片刻間便奔至缺口前面,只見淳丰縱身一跳,兩腳在前,先進入缺口。

「喝,散流劍!」
王凌霄朝空氣舞劍隨意比劃幾下,射出數道劍氣亂飛,倒不是想殺中何人,而是想虛晃一招藉以掩身撤退,接著,火鎗隊板機扣下,傳來一陣整齊有秩的鎗響,一彈飛來,正巧擦破最後滑進缺口的王凌霄衣服背部……

兩人從一條筆直漫長的滑道繼續朝下滑行,滾到一處洞窟落地,里頭一片黑暗,唯有從缺口投下的微弱光源,以及散佈洞窟各處的些許發光礦物泛著微光,不過他們並不需要這點光線識別這處礦坑的性質,早在滑道滑動之時,老早就聞到一股濃郁的硫磺味,上頭倒懸著一支支錐形鐘乳石,洞里十分濕黏,四面都佈滿許多凹凸不平的岩石,空氣充滿硫磺味道,兩人不敢點火照明,僅能依照淳丰識途經驗,找尋出口逃出,路途中,由於淳丰常年於礦坑里勞作,完全不受引響,王凌霄卻被漫天傳來的硫磺臭氣熏得直皺鼻子。

兩人並行,沿著礦坑積水邊緣一步一步謹慎地探索,不知走了多久,卻赫然發現地上散佈數不清的死屍,似乎被某東西咬過,血肉模糊,因此,除了原本有的硫磺味之外,還摻雜著另一種腐屍爛肉的氣味,石壁上還有許多深深的利爪抓痕。

「這……唉!」
淳丰突似想到什麼,皺起了眉,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沒想到危急中居然不小心進到了這里。」

王凌霄一愣,不解道:「將軍何出此言?」

淳丰面色凝重地回憶著,沉聲解釋道:「當初我們挖掘礦坑之時,不小心挖到了一種肉食怪獸,名叫獳玂的棲息之地,當時同行礦工有很多人皆被獳玂所食,工頭只好將我們先行撤出,從此,這里便成為礦獄處理囚犯屍體的地方……」

「吼———」
「嗯?詭異之聲,提高警覺啊!」
正言間,忽然傳來一種淒厲恐怖的嘶吼聲,聲音繚繞,似乎是從前方不遠處傳來的,兩人即刻停止交談,高度警覺,兵器上手,一前一後,並肩以待。

這時,恐怖的獳玂自黑暗中緩緩出現,牠足有一棟高樓這麼高,渾身生得黑褐色長毛,樣子似虎;似豹;又像獅,那張發出尖銳雄厚叫聲的血盆之口張得很大,似乎可以一次吞下很多人,利爪亂舞,輕易便將周圍石壁抓出許多痕跡,毫無理性;瘋狂野蠻。

牠一把抓起其中還未吃完的屍體,放進嘴里,一口吞下,血水混著唾液從嘴角緩緩流下,然後,牠轉頭看見了王凌霄和淳丰,向著兩人撲來,但是牠畢竟只是隻動物,不會思考,以往的食物皆是被礦獄折磨致死的死屍,死屍是絕對不會動的,而今,掉下來的是兩個人,而且是活生生會武功的活人。

一爪抓來,兩人分別縱身朝左右兩邊跳開,出手一擊就撲了個空,獳玂十分憤怒,牠也不管誰是誰,目露凶光,腳一蹬,疾快地朝淳丰奔去,一伸手,利爪再出,淳丰馬上跳了起來,半空挪移身子,雖勉強躲過攻擊,身體卻還是被利爪輕微擦傷,雙腳在獳玂身上踢踏幾步,來到牠臉上,左右一刀,狠狠刺瞎了牠的雙眼。

獳玂痛苦嚎叫,用力拍打自己的臉,淳丰卻早已跳離,並翻滾落地,卻將刺入眼睛的刀劍壓得更深,刺痛難當,再加上失去視覺,獳玂焦急憤怒,更加陷入瘋狂,兩隻爪子四處亂抓;橫衝直撞,幾支鐘乳石斷裂而落,土石崩落,獳玂行動遲緩,身體被鐘乳石刺成箭豬,又被崩落土石埋住,兩人則左閃右躲,眼見一條裂縫,趕緊掠入縫中,幸運的是,這條裂縫的空間不但可以容納兩人,而且還綽綽有餘。

傷重的獳玂卻還沒死,費盡全力地搬開壓在身上的土石堆,看見兩人正躲在一條裂縫里,伸出爪子,想將兩人拉出,所幸從裂縫口到最底處有一段距離,兩人將身體緊緊貼靠在壁上,任憑獳玂怎麼抓也抓不到。

一般人若要吃某種食物,這食物可能將自己弄得一身傷,甚至可能殺死自己之時,多會停止獵食;或另想他法,但獳玂卻不會,因為牠只是隻動物,不會思考,就牠的認知,牠吃肉僅是牠的生存本能,無論眼前的獵物好不好抓,牠卻是一股勁地與獵物戰至最後一刻,即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以另一種說法,牠是純真耿直的,牠不會耍心機,亦不想爭權奪利,牠,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夠生存,牠的思想就是這麼單純。

淳丰見情勢僵持,遂舉起了手中僅存的一支刀劍,用力插進了獳玂的爪上,獳玂痛得將手縮回,並痛苦地嚎叫起來,兩人趕緊趁隙跑出裂縫,穿過了獳玂的胯下,向前疾奔,奔跑中,兩人回過頭,卻見獳玂正大發雷霆地向他們追來,並一步步地逼近他們。

王凌霄突一抬頭,看見不遠處的上面有一支頗為巨大的鐘乳石,因為方才獳玂的一陣亂打,已經快要斷裂,在半空搖搖欲墬,頓時靈機一動,叫了同行的淳丰,手指著那支鐘乳石,淳丰知意,兩人遂似有默契的朝左右跑開,獳玂看著,在愚蠢的生物在連吃了三次虧之後,總是會學乖,於是牠看見王凌霄有劍,淳丰卻已無兵器,便朝著他追殺而去。

「好機會,喝!」
正當獳玂追到了鐘乳石正下方,王凌霄迅速提起真氣,灌氣入劍,發勁一揮,銀光一閃,卻見一道劍氣飛出,準確射中鐘乳石接縫處。

巨大的鐘乳石斷了,筆直朝獳玂猛地砸下來,深深刺進獳玂的天靈蓋,鮮血飛濺;腦漿併流,獳玂仰身倒下,天地震動;一聲巨響,這座礦坑的原來主人就在這樣完全不明白的狀況下死去。

淳丰爬上獳玂的屍體,拔出插在牠身上的三口刀劍,兩人在礦坑中小心慢慢地繼續前進,於途中又殺了幾隻能力不強的怪物,終於找到了出黑淮礦獄的路。

大難脫險,一出礦獄,王凌霄順利也找到了他的馬,馬匹一路急奔,不知奔了多久,來到一處無人的荒野,回頭一顧,似乎離黑淮礦獄已遠,再走一陣,突聞潺潺水聲,兩人決定稍歇,當下循聲而去,來到一條小溪之畔,兩人坐下歇息,王凌霄仰望天色漸暗,便持劍找尋幾支枯枝,並獵了幾隻野味,生起火,這時,一陣飯飽,淳丰忽覺口正渴,便起身走近溪水,俯身正要捧水喝,卻見水中倒映一人,蓬頭垢面,滿臉腮鬍,面色慘白,瞳孔鮮紅,頓時嚇了一跳,入獄十八年,樣貌竟與先前深懷盔甲、保家衛國的一代猛將有如天壤之別,不禁沮喪地嘆了口氣,仰望夜空明月繁星,蒼天無語,思念之情,不由得現起於心……

妳……在遙遠的彼方好嗎?
孩子呢?不知是男是女?
真慚愧,我真是個不盡責的丈夫;不負責的父親……

想著,他捧起水,將臉洗一洗,又捧起水,將蓬亂白髮向後推得平整,長嘆口氣,從懷中拿起一片樹葉,順手將它捲成一條,放到火堆里點燃,含到嘴上,居然開始抽起來了。

「請問將軍,」
王凌霄看著,不解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嗎?」
淳丰笑了笑,道:「這是我在礦坑洞口前找到的葉子,偶然發現將它燒過之後,可以拿來吸食,而且能忘卻痛苦,所以便每次趁勞作時順手摘了幾片。」言迄,又從懷中摸出一片,接著道:「要嗎?」

王凌霄愣住,默然搖搖頭。

「也對!」
淳丰仰頭大笑,道:「這種東西確實不適合年輕人。」

「看來您應該是和我義父同一年代的人,」
王凌霄想了想,道:「是這樣的,我想知道,關於我父親的事……」

淳丰一愣,驚問道:「你父親?」疑惑,再度浮上心頭,他打量了一下王凌霄,從他的眉宇中又尋找到他的影子,然後,他聽到了一個曾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名字——
——武侯。


淳丰微笑著問道:「你為何想知道他?難道你義父從來沒告訴過你嗎?」

「沒有……」
王凌霄沉下了頭,搖搖頭道:「每當我要問他父親的事,他就會趁機轉開話題,我想知道,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淳丰再抽了口葉菸,嘴邊浮現出微笑說:「他是我所見過最特別的男人,他是一名優秀的武者,亦是一名開明的主君,更是一名重義的兄弟……」說到這兒,他忽又像是追憶往事,皺了皺眉頭,心不在焉地摸摸鬍鬚,接著道:「可是,當我流落到邊塞一段時間,不知當中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你義父找來,竟然和我說你父親變成暴君,只知道戰爭、破壞,絲毫不注意內政及建設,最後,導致我另一位兄弟的兒子,也就是你父親最親信的屬下背叛,自焚於南江有德殿中。」回憶至此,他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顯得蒼老許多,長嘆口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對!」
王凌霄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沉思著,皺起了眉,搖搖頭道:「既然我父親的事情如此單純,為何義父他還要刻意隱瞞?」
「不知道!」
淳丰搖搖頭道:「王潮先生深謀遠慮,或許,他有自己的考量也說不定。」說著,卻不由得噗滋一笑,接著道:「要是很久以前,莽撞氣盛的我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看來這幾年的牢獄生涯確實讓我沉穩了不少。」

這時,從樹叢後忽然傳來一陣輕柔、智慧的熟悉聲音:「恭喜將軍順利脫險,並且學到了不少東西。」

「既然早就到了,」
淳丰有些生氣,道:「為什麼不自己來救我?害我們歷經千辛萬苦。」

王潮從樹叢後走出來,笑了笑道:「我沒參加救援,你們不是也平安地逃出了?」

「先別說這個了,」
淳丰忽話鋒一轉,說道:「關於這孩子父親的事相當單純,應該沒有必要瞞他吧!」

「或許,」
王潮臉色忽然變得很嚴肅,將目光轉向遙遠的彼方:「正如你所說的,我有我自己的考量罷……」

王凌霄再也沒耐心了,他再也受不了這兩人之間高來高去的言談,歲遂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想說,直接仰躺下去,翻身而睡。

看了看王凌霄,王潮不禁向他瞪著眼,長嘆一聲,搖搖頭道:「這孩子還真像他父親……」

淳丰也轉頭看看,微笑道:「確實……」說著,他又將目光轉向王潮,道:「接下來有什麼計畫嗎?」

王潮沒有回答,僅是仰望夜空,卻見一道流星劃過天際,最後竟停在另一顆明星旁,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淳丰見王潮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被搞糊塗了,眉頭深鎖,抓抓後腦勺,問道:「不知先生因何而笑?」

「天數已定,只待天時!」
王潮指著天上繁星,微笑道:「文武雙星齊聚,乃是人為術法所致,看來暗中似乎有有心人樂觀其成,有趣,真是有趣……」

「這……」
淳丰還是不解:「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果真是人心難測!」

「既然難測,」
王潮笑了笑,遂從懷中拿出一壺酒,道:「那就不必測了,不如把酒言歡,豈不更好?」

「老狐狸……」
聞言,淳丰也會心一笑,兩人把酒談笑,月已沉;星已稀。

次回予告:
天數已定,只待天時!
昔日的文武棟樑再遇,將為勢如風中殘燭的君臨皇朝帶來什麼契機?
南聯帝國又將使出什麼手段,重挫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君臨皇朝?
次回,『強奪!人形巨兵【朲烖】』!
你能夠戰勝心中的恐懼嗎?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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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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