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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25 22:47:27瀏覽210|回應0|推薦0 | |
PHASE 21 天之逆子 1 君臨皇朝曆文帝玥瑚十八年,暨南聯帝國曆太祖南騜十八年六月,統治南聯帝國歷時十八年的開朝皇帝公羊長孫竟驚傳被刺身亡,凶手居然還是自己最寵愛的大皇子公羊秋雲,由於郗皇后、万力丸、容涼凜等人的犧牲,公羊秋雲平安地逃離帝都,其後不知行蹤,大皇子黨就此瓦解,然而,南聯全國皆知,公羊長孫之死,定與二皇子公羊秋雨脫不了干係。 公羊秋雨理所當然登上皇座,改年號南騜十八年為南馳元年,史稱篡帝,篡帝登基後,將群臣全換成寵信,皆為主戰派,並聽從群臣建言,不顧改朝換代之後所產生的諸多問題,開始加重稅賦,大量製造武器,強徵民兵,設立軍營加強磨練,意欲於短期內與宿仇君臨皇朝一決雌雄,以立威信。 帝國遭逢大轉變的訊息很快就傳到君臨皇朝,武墨承趕緊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相信眾卿皆已知道了關於帝國的消息……」 武墨承環伺群臣,即使心裡十分緊張,卻仍要保持帝皇之風,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緩道:「不知眾卿有何良策因應?」 「啟奏陛下,」 此時,忽有一人走出百官班列,自是丞相王潮,雙手拜揖,上奏道:「據我朝派往帝國的暗部弟兄回報,帝國正逢改朝換代之際,新任皇帝公羊秋雨為人躁進,急欲與我朝一決勝負,罔顧內政安撫,大量製作武器,強徵民兵,其為帝國敗因之一,公羊長孫之死,雖傳為公羊秋雲所為,但據我朝暗部明查暗訪,卻有一重大疑點,公羊秋雲既為弒皇凶手,以他之聰明才智,為何還逗留現場?再者,就算公羊秋雲真為弒皇凶手,公羊秋雨為何不召群臣朝議審判,而是私自派兵追殺?所以此一蹊蹺,諸位應不難推敲真相,其為帝國敗因之二,最後,勝戰先決,必須取決天時、地利、人和,如此三因,帝國皆無,試問,如何取勝?」言畢,群臣百官皆開始沸沸揚揚,附議表示贊同。 武墨承點點頭,微笑道:「丞相分析,不無道理,想必已有了破敵良策。」 「公羊秋雨籌備兵馬、兵器、糧秣皆須時間,」 王潮微微一笑,撫鬚道:「其一,必須找到失蹤的公羊秋雲,並查出公羊長孫的真正死因,證明是公揚秋雨弒父奪權,至時,敵軍必亂,其二……」說著,王潮忽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此書信乃潮近日所接,想請陛下過目。」 「哦?」 武墨承一臉好奇:「快快呈上。」 「是!」 侍衛王凌霄走近,王潮即將書信雙手奉予,再由王凌霄轉呈武墨承,武墨承拆信一觀,卻忽大驚失色:「這……這字跡,是父皇!」 有德殿之變時,武墨承雖尚在襁褓,武侯卻仍有批閱公文之筆墨遺世,故武墨承一眼就能辨認出武侯筆跡。 「信中,」 武墨承旋即轉驚為喜,道:「父皇針對丞相方才分析數點,已有暗中動作,並向我朝提出了合作的請求……」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司徒皇甫夫綸突然出班,奏道:「太上皇死而復生,其真偽仍有待商榷,臣建議,我朝可坐山觀虎鬥,必要時,才好做相關的對應。」 「司徒之顧慮不無道理,」 武墨承點點頭,道:「那麼,丞相的意思呢?」 「潮能體認司徒之顧慮,」 王潮撫鬚,奏道:「但此時若坐以待斃,待南聯帝國整備完畢,屆時我朝必是一場苦戰,關於太上皇之暗中動作,根據潮之『獵獅』明查暗訪的結果,確有此事,再者,陛下可以觀畢再作定論……」 「這……」 再觀書信,武墨承忽又大驚,嘎聲道:「整個行動由『銀色貴族』全權進行,我朝可隨後打紮,若覺條款無理,我朝可隨時結束同盟關係?」 完全是對我朝十分有利的條款。 此時,群臣百官又是一陣沸沸揚揚,就連方才對此結盟書信存有疑義的司徒皇甫夫綸心中也為之動搖。 半晌,如同有默契似的,眾臣皆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齊聲叩首道:「臣等皆贊同結盟,還請陛下恩准。」 武墨承深吸一口氣,閉目沉思了一會兒,道:「便如父皇信中所言,準備接應父皇行動,然丞相與父皇共事甚久,便由丞相負責此次人員調配事宜。」 王潮雙手作揖,跪拜道:「潮領旨。」 「如此,」 武墨承點點頭,道:「若無他事,便退朝罷。」 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議在眾臣三呼九叩,齊聲萬歲,太監的一聲『退朝!』下結束了。 退朝之後,武墨承即修書回應結盟,隨後,又在皇宮內院擺下簡單的宴席,主要人員即為王潮預備派往接應武侯的人選,其中自有司徒淳丰、王凌霄等人,宴過三巡,王凌霄忽見武墨承神色不對,即問:「陛下,您若有所思?」 「丞相,」 武墨承眇了王潮一眼,忽一臉凝重道:「你就方才私下與朕提說之事,再與諸位說一次吧。」 「臣遵旨,」 王潮雙手拜揖,撫鬚道:「此行接應太上皇之行動似有風險,所以潮不打算分派我朝主力,故將人數降為寥幾,就算對方有詐,我朝亦不至於全軍覆沒。」 「但此法定讓參加人原陷入凶險之境,」 武墨承皺起了眉,憂心道:「一為我朝開朝勇將,一為朕親信之侍衛,無論是誰犧牲,朕皆感痛心,況且,撇開是否為敵方奸計,失去與父皇一聚的機會,豈不可惜?」 「陛下乃萬金之軀,」 司徒淳丰義正嚴詞,朗聲道:「不能輕易涉險,您要留下繼續維持我朝穩定,出生入死之事,便交由我們執行。」 「沒錯!」 王凌霄亦附和,道:「我朝好不容易從賈氏亂政中漸漸恢復,若陛下稍有閃失,那麼之前為我朝犧牲的先烈豈不白費?」 「但是……」 武墨承心中仍無法釋懷。 「既是如此,」 王凌霄眼神轉了轉,道:「不如抽籤決定,若結果真為陛下親往,臣也不再多加阻攔。」 「荒唐!」 司徒淳丰怒斥道:「怎可以如此草率之法決定,陛下貴為一國之君,不准就是不准。」 「如此公平之法,」 王潮卻老神在在,撫鬚道:「又有何不可?」言畢,即以眼神示意司徒淳丰,而司徒淳丰亦似已有些眉目,故不再多言。 武墨承點點頭,道:「此法甚好。」 片刻之後,王凌霄做好了籤,以手遮住籤頭,道:「抽到短籤者,即為此次行動的人選。」 四人便各拿一籤,司徒淳丰首先現出長籤,朗笑道:「天意如此!」 王潮現出長籤,撫鬚微笑道:「潮還是適合留於朝中坐鎮。」 「哼!」 司徒淳丰即冷笑,吐嘈道:「老狐狸,你故意的吧。」 「最後一個……」 武墨承即將現籤。 是我! 此時,王凌霄卻搶先一步現籤,短籤。 武墨承愣了住,嘎聲道:「王卿,你……」說著,不自覺地開手現籤,此籤長度雖與司徒淳丰同長,卻比王凌霄的籤長了一截,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王凌霄暗中施力折斷自己的長籤。 「不算不算!」 武墨承猛然搖頭,道:「這分明是你作弊,此局不算。」 「怎地不算?」 王凌霄故作義正詞嚴道:「方才不是說,籤短者去嗎?」 「明明是作弊,朕的籤明明就是……」 武墨承慌張地指向司徒淳丰。 「末將是短籤。」 此時,司徒淳丰再現籤,籤長竟又與王凌霄之籤同長。 「怎會?那丞相之籤……」 武墨承更慌了。 「潮為長籤。」 王潮再現籤,籤長竟又與武墨承之籤同長。 「朕,朕……」 武墨承這才自知理虧,無奈參加宴席的人並不多,眾人看到的最後結果即是武墨承、王潮留於皇城,由司徒淳丰及王凌霄前往南聯帝都接應武侯。 「此行凶險,」 武墨承只能深嘆口氣,道:「兩位定要嚴加小心,安全回來,各自下去準備相關事宜吧!」 言畢,眾人皆散, 「王卿!」 臨行前,武墨承忽叫住了王凌霄。 王凌霄回頭:「陛下?」 武墨承拍拍王凌霄肩膀,道:「必要時,將父皇帶回皇城吧!」 王凌霄拍拍武墨承搭在肩上的手,點頭毅然道:「一定。」 當晚,也就是決戰的前夕,王凌霄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披了件衣服便步出房門,於後花園散步,走著走著,卻見司徒淳丰正倚靠闌干,抽著菸草,王凌霄也跟著靠了過去。 「睡不著?」 司徒淳丰吐了一口白煙:「不知該怎麼辦?」 王凌霄沉默,點點頭。 「老實說,」 司徒淳丰拍拍王凌霄的肩膀,道:「我也是,他是我兄長,我也不知道死而復生的他,怎會變成這樣……」 王凌霄望著司徒淳丰,很久之後,才道:「如果到時候,逼不得已,我們必須殺了他呢?」 司徒淳丰沒回答,只是默默的搖頭,深深地吸了口煙。 如果是你呢? 「我不知道,」 王凌霄也搖搖頭,淡淡道:「真的不知道……」 晚風吹,夏蟬鳴叫。 半晌,王凌霄忽低下頭,一字字緩緩道:「有的時候,我覺得義父蠻無情的……」 「小子!」 司徒淳丰敲了王凌霄的頭,朗笑道:「要是他真的那麼好測度的話,怎麼會被別人叫做是老狐狸呢?不過……」說著,他臉色忽又變得凝重,接著道:「我看得出來,你的義父相當疼你,縱然算計,也應該不會算計到你身上。」 「司徒叔叔?」 王凌霄愣了住地望著司徒淳丰。 「瞧我,又說到哪去了!」 司徒淳丰笑了笑,試圖化解尷尬:「對了!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兄弟們,你可以陪我去嗎?」言畢,即將煙草捲彈到地上,踩熄。 「嗯!」 王凌霄點點頭:「回來這麼久,是該好好拜訪他們。」 司徒淳丰拍拍王凌霄的背,道:「時間有限,我們走吧」 2 漆黑中。 突然點燃一絲微微的燭光。 燭火搖曳著,映照出一張猙獰俊美的面容。 這裡是『銀色貴族』的祕密集會所。 燭光旁,一道黑影佇立。 武侯正靜靜地等候他想等的訊息。 片刻,背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武侯動了,因為他知道他所要聽的訊息回來了。 他轉過了身,開口問道:「事情辦成了?」 黑暗中的傳出的聲音,道:「是的先生,君臨皇朝答應了我們的結盟請求,另外,已經找到了公羊秋雲的下落……」 一處無名的小鎮,一間不起眼的酒樓。 醉客來來去去,胭脂紅粉的氣味在空中飄散,男男女女在酒氣中釋放自己的寂寞,在燈火的照映下,露出一張張迷茫的臉,酒客與妓女的肢體早已因賀爾蒙交織在一起,此刻,是屬於他們的世界。 當武侯走進這裡的時候,馬上就有老鴇子上前來招呼,詢問他需要甚麼樣的姑娘,武侯沒有搭理老鴇子,眼睛環視了一周。 一樣寂寞的人…… 一個孤獨的背影瞬間映入他的眼簾。 他一樣沒有找任何姑娘,孤獨的喝著酒。 武侯的瞳孔瞬間收縮,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底那個寂寞的背影,他走向了他,終於看見了他的面容。 曾經貴為南聯帝國的大皇子,如今竟成不修邊幅,披頭散髮,渾身酒臭的醉漢。 「酒,我還要酒!」 公羊秋雲趴在桌上,嘴裡支支吾吾,手仍在摸索桌上的酒瓶。 「你這是幹什麼?」 武侯不由分說,一把奪下了公羊秋雲手上的酒瓶。 「還我!還我。」 公羊秋雲伸出手試圖拿回酒瓶,一雙呆滯的眼睛望著昔日恩師,眼中帶著茫然、哀傷、寂寞、乞求。 武侯沉下臉,將手中酒瓶往旁邊一摔,一拳重重的打在公羊秋雲的臉上,並一把揪起了公羊秋雲。 沒有用的東西! 公羊秋雲懵了,劇烈的疼痛感傳來,酒也已醒了七分,瞪大着眼睛愕然地看着武侯。 「失去親人又如何?」 武侯大喝:「你就打算就這樣放過那個殺人兇手?」 公羊秋雲沒有說話,痛苦的閉上雙眼,淚水,亦順著臉龐流落。 「我可以告訴你,」 武侯冷笑,指著公羊秋雲的鼻子道:「害死你親人的人是我,若沒有我的計策,公羊秋雨又怎能坐上帝國皇位?找我報仇,替他們找回公道啊!」 忽然,公羊秋雲眼神一凜,怒吼一聲,一把抓住武侯揪著他衣領的手,掄緊拳頭,眼看就要打下去,武侯也在同時閉上了雙眼。 拳頭,忽又在距武侯臉龐三寸的地方停下。 這時,兩人如有默契般,同時放開了彼此。 「殺人者是公羊秋雨,」 公羊秋雲淡然,道:「他必須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近期我會對他採取行動,你就跟著我攻進去,」 武侯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柔和:「待你復仇之後,我隨時等你……」 然後,武侯直接轉身離去,將公羊秋雲獨自丟在酒樓中。 3 仲夏之夜,南聯帝都。 幾隊巡邏兵正在城池周圍來回徘徊,自從發動政變改朝換代之後,公羊秋雨似也害怕武侯和公羊秋雲的復仇,因此特別下令加強了帝都戒備。 帝都臨近的最高峰之上,武侯得意洋洋地睥睨著帝都的一切,亦似正等待著最佳的攻擊時機。 忽然,從帝都的樹林中射出一支信號箭。 此時,於皇宮內守衛的數名帝國士兵突然似發了瘋的將綁在他們身上的火藥點燃,並撲向了易燃之處。 瞬間的驚爆,不僅驚醒了公羊秋雨,亦讓南聯帝都陷入在一片火海當中。 夜空被照亮了。 著火的南聯帝都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武侯知道時機成熟,隨即搭上弓,親自發出了第二支的信號箭,之後,縱身跳下最高峰,不知所蹤。 帝都街道上,百姓紛紛出門圍觀,卻因新帝暴政之故,居然沒有一個人想要試圖去撲滅皇宮的大火。 一時間,皇宮內濃煙陣陣,在劇烈的咳嗽聲中,亂成一團,逃得逃,跑得跑,因踐踏而亡者不計其數。 權宗謀、權貴妃兄妹還來不及醒來即被大火吞噬,『銀色貴族』及君臨皇朝聯軍亦趁亂勢攻入宮中。 公羊秋雨以披風掩鼻,在大火中尋找出路,突然,眼前出現了此生最不想見到的人…… 大火之中,形絀的兩道人影對立,兄弟之爭,即將爆發。 「皇弟,我本無心皇權,」 公羊秋雲嘆了口氣,道:「甚至想跟父皇薦你繼位,你又何必……」 「收起你冠冕堂皇之謊言!」 公羊秋雨冷笑道:「從小到大,朕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有一天,朕問父皇,這世界上誰最聰明,父皇連想都沒想就回答了你,是你!」說著,他緩緩抽出了腰間配劍,緊咬著牙,忿忿道:「你的存在,讓朕倍感威脅!」 「你恨我,便針對我來,」 公羊秋雲也抽出了配劍:「但母后何辜?涼凜何辜?万上校何辜?」 「只要跟你有關係,」 公羊秋雨忽跋足,率先進攻:「朕皆不容!」 劍光一閃,公羊秋雲揮劍格擋,兩劍相抵,戰勢僵持。 「皇弟,收手吧!」 公羊秋雲仍嘗試喚醒胞弟最後一絲良知:「眾叛親離,國衰民亂,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欺君罔上,進讒惑主,」 公羊秋雨怒吼道:「朕決定賜你,死刑!」言迄,稍一用勁,將公羊秋雲推開了三步。 你,無藥可救! 皇弟的執迷不悟,公羊秋雲怒上眉首,出手不再容情。 劍芒,在火光的輝映下更加熾熱,快得不及眨眼,冷甚寒霜融冰,公羊秋雨劍勢凌利,毫無保留,欲致對方於死地,反觀公羊秋雲,快中仍保沉穩,出招一解一攻,絲毫不讓公羊秋雨佔上任何便宜。 我錯了! 突然,公羊秋雨含淚大喊一聲,劍勢一轉,收劍入鞘,閉上雙目,雙膝跪下,雙手呈奉劍勢。 「不對!」 公羊秋雲察覺不對,劍已不及收勢,刺進公羊秋雨體內,所幸方才劍轉鋒偏,這才未中要害。 「皇兄,我錯了!」 公羊秋雨開始嚎啕大哭:「在殺了這麼多人之後,我曾後悔過,但我的自尊卻不容我後悔,我不想再這樣錯下去,你殺了我吧,皇兄!」 「皇弟,你……」 公羊秋雲愣了住,將劍抽離,並接過公羊秋雨之劍。 公羊秋雨一見公羊秋雲接劍,即轉過身去,靜靜等候皇兄的決斷。 驀地,公羊秋雨忽從袖中抽出了暗藏之劍,正要往後刺去,即為當初弒殺父皇之招。 千鈞一髮之際,公羊秋雨卻忽覺胸口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竟是劍鋒穿胸而出。 「你……怎會?」 公羊秋雨不可置信地盯著胸口劍鋒。 「原來,」 卻聞背後傳來冷冷一聲,緩緩道:「我們都辜負父皇的期望了,哈!」 一聲冷笑,不是勝利的喜悅,而是自嘲自己直到最後,仍無法解救眼前這名權利薰心的唯一親人。 「皇兄……」 公羊秋雨忽哽咽,泣聲道:「我……我還能再喚你一聲皇兄嗎?」 劍抽離,人倒下,心中幾乎蕩然無存的手足之情卻驅使著他伸手接住了他的身體,他在他懷中睡得很熟,他卻不禁自問為何會伸手接住這名弒父弒母弒友的仇人,公羊秋雲這時體會到從來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權位,為何可以將一個人變成惡魔? 「回去了,皇弟……」 半晌,公羊秋雲忽長嘆一聲,橫抱起公羊秋雨,消失正在崩塌的熊熊烈火之中…… 繼任者之爭落幕,他得到了什麼?他所失去的,又是什麼? 另一方面,有人踏進了置放公羊長孫靈位的房間,面對遺像,便是一陣狂笑。 「賢姪,想不到這就是你最終的下場!」 武侯劍指遺像,狂笑道:「死在自己親人手上是什麼樣的感覺?痛心?無奈?只可惜你已經無法回答我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手刃你這個叛徒。」說著,忽聞『噗滋』二聲,驚異的血紅色劍鋒再現,隨後便是揮劍一劈,將遺像劈成兩半。 接著,該是君臨皇朝了…… 大哥,收手吧! 背後,熟悉的聲音,牽動了往昔記憶,武侯緩緩回頭,便看見了他,那名他在人世唯一的結義兄弟,無奈,一切皆已人事全非。 「我不懂,為何你會死而復生?」 司徒淳丰三刀已上手,並擺出戰鬥態勢:「還有,你要針對南聯帝國我能理解,我不懂,為何你還想毀掉你所建立的基業?」 「我本是已死之人,」 武侯笑了笑,道:「如今的我,僅是從地獄爬回人世的復仇亡靈,還有,現在的君臨皇朝是賈氏的,不是我的。」 「那麼念雪呢?」 司徒淳丰緊咬著牙,忿忿道:「我呢?當初的誓言呢?」 「只能嘆,命運弄人了,」 武侯忽向司徒淳丰伸出一隻平穩、邀請的手,道:「一場兄弟,聽我的勸,和我一起,相信祂一定很樂意的讓你加入。」 「祂?」 司徒淳丰對武侯的話感到疑惑跟震驚:「祂就是你甘願走向這條不歸路的主因?」 「不歸路?說得好,」 武侯又笑了:「你我現在就踏在這條不歸路上。」說著,忽又將手中劍,指向了司徒淳丰。 「大哥,你!唉……」 面對變質的兄長,司徒淳丰長嘆一聲,決意揮淚斬兄,以戰止息武侯亂世。 帝都皇宮大火延燒,昔年三刀原比鬥再開,昔日兄弟,今日對敵,司徒淳丰無奈以三刀一會欲掀起天下大亂的武侯。 火,仍燒,身,不動,汗,滴落地面,劃開戰局! 司徒淳丰率先出擊,刀風一掃,武侯持劍對招。 (嗯?二弟刀招仍與失蹤之前一樣,毫無變化,但刀勢卻十分凜冽,對我之情更添加乘……) 武侯心想。 「喝!」 驀地,武侯眼神驟變,身不動,氣自發,血紅劍鋒更迭,只因深知對手實力,瞬間刀劍交錯,擦出萬道星火。 「呀喝!」 下定決心,司徒淳丰決斬兄長,運刀之間,殺性更為狂放。 司徒淳丰轉以近身逼戰,意欲於短時間內分出勝負,武侯身勢騰轉,血紅劍流游蕩,宛如無盡浪濤。 又一聲清脆,刀劍交錯,卻見司徒淳丰虎口見紅,順刀流於地面,在烈火之前,瞬間凝固。 「住手吧!二弟,」 武侯一臉凝重,冷冷道:「認輸吧,不要逼我殺你……」 司徒淳丰緊咬著牙,一字一字緩緩道:「不‧可‧能!」 頓時,兩人不再言語,不動,寂靜,眨眼,瞬間,不容一絲喘息。 「是你逼我!」 一聲嘶吼,劃破僵局,劍勢再開,刀勢再啟,往事如迴光閃逝,最後一招,是了結,是終結,刀劍交錯,身影迷離,銀光炫目。 我很喜歡你的刀,讓給我吧! 耳邊響起的昔日話語,是開始,亦是結束。 一瞬間,武侯利用火光的反射,閃花了司徒淳丰的雙眼,接著,劍光一閃,兩人和彼此身影交錯。 『噹啷!』 同樣的結果,同樣的畫面,卻是與當年不同的心思。 「我再說一次,」 武侯劍指倒地的司徒淳丰,冷冷道:「認輸。」 「不可能!」 司徒淳丰放聲吼道。 「與其讓你們被祂所殺,」 武侯長嘆了口氣,無奈道:「不如我在這裡就殺了你!」 「大哥,你真要殺我?」 司徒淳丰仍不可置信地望了武侯,以及他手上即將出手的劍:「我是你僅存於世的兄弟啊!」 憶羽!對不起,我又要失約了…… 就在武侯逼命之際,忽有三道劍光疾飛而至,一劍,被武侯閃過,一劍,削落武侯一絲髮根,ㄧ劍…… 武侯放棄刺殺司徒淳丰,劍勢忽轉,擋下了最後ㄧ道的劍氣。 「經過這麼多次的失敗,」 武侯冷笑,道:「你卻永遠都學不乖,我該說你固執,還是該說你愚蠢。」 王凌霄彷彿是從火裡走了出來收劍入鞘,道:「因為我們是父子。」 「父子?如此窮極無聊的東西,」 武侯又狂笑,道:「面對敵人,卻仍收劍入鞘,我該說你天真嗎?」 「父親,跟我走!」 王凌霄伸出了救贖、邀請的手,就如同救ㄧ名溺水的人ㄧ樣:「別再繼續墬落下去,跟我走吧!」 「不!」 武侯搖搖頭,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祂的可怕。」 「父親,跟我走吧!」 王凌霄再喊了ㄧ聲。 「救贖我?」 武侯忽又笑了,道:「你師父之仇呢?犧牲的先烈之仇呢?真可以這樣輕易地ㄧ筆勾消?更何況,」說著,便從身上掏出銀影的仮面,戴上:「我可是你的仇人銀影呢!」 「父……」 「凌霄,不要被他影響啊!他是想激怒你。」 王凌霄心裡似乎已開始有些浮動,倒在地上的司徒淳丰也發現到了,他想動,卻怎樣也動不了。 「我彷彿……聽見了你師父的聲音,」 銀影忽閉起雙眼,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他說,他死得好慘,好慘……」說著,便睜開雙眼,狂笑道:「不過,如此不濟之人,死了活該!」 「住口!」 「凌霄,不行啊!」 王凌霄再也忍不住,無視司徒淳丰的提醒,很快地抽劍出鞘,用盡全力狠狠地朝銀影的腦袋砍去。 就在這ㄧ刻,血紅色的劍鋒擋住了王凌霄的進攻,把銀影的咧嘴的笑容壟罩在一片地獄般的劍光中。 炙熱的烈火中,ㄧ場炙熱的戰鬥再開,是父子,是仇敵,是無法割捨的緊連。 雙劍相抵,久別重逢的第一擊接觸,竟是平分秋色。 「我很欣慰,」 武侯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就向父親對兒子般:「王潮將你教得很好。」 「父親?」 王凌霄欣喜ㄧ笑,以為武侯已有轉變。 「但是,還太嫩!」 突然,武侯忽又話鋒一轉,稍ㄧ用勁,王凌霄即被擊退數步,僅存的父子之情,同時消逝,眼前,只餘仇敵。 劍光交織,卻見王凌霄先前已被激怒,仇敵在前,分外眼紅,運招開始胡亂猛攻,反觀武侯沉著防禦,仔細觀察可趁之機。 劍下,回首已無退路,前塵兩望成空,只餘…… 生死! 「擒住了!」 決戰已屆結束,兩人近身交擊,只聞鏗然ㄧ聲脆響,這一瞬間,武侯看準時機出劍,放棄左面防禦,故意讓王凌霄刺中左肩,隨即出劍擊斷長劍,並刺向王凌霄咽喉。 劍停,劍止,眼前竟出現亡妻小雪無邪的笑容,武侯握劍的手輕顫,疾轉劍勢,取而代之的,是ㄧ記又重又快的迴旋踢。 王凌霄被踢中後,重重地撞到公羊長孫的靈位桌,倒地昏死過去。 「凌霄,凌霄!」 倒地的司徒淳丰憂心不已,無奈身體怎麼都動不了。 此時,氣壓再變凝重,殺氣,牽引火焰,更加炙熱。 江水澈澈映明月, 光陰似箭如飛梭, 兵刃底下爭存活, 血流大地旱屍曝, 人生不過數十載, 由來僅存一場空…… 熟悉的詩句,惱人的聲音,武侯沒有回頭,卻知道來人是誰,他不想見到他,卻還是轉了身,因為戰鬥,必須面對面進行。 「陛下,」 ㄧ人,雙手負背,自火海中緩步走出:「還認得潮嗎?」 武侯當然認得,王潮,今生最恨的名字,昔年,ㄧ句江郎才盡,讓他失去兄弟,失去愛妻,他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千刀萬剮也不足惜。 「我不能再讓你錯下去,陛下,」 王潮緩緩抽出配劍,ㄧ字ㄧ字道:「或許,這是潮最後一次叫你了。」 武侯沒有回答,因為他和眼前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回應他的,僅有手上這炳閃著血紅色光芒的劍。 這時,武侯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什麼樣的地方,十八年前,和平生最強的對手對決之處,也是在這樣燃燒的火場進行,環顧四周,就像是在回憶一個似曾相識的夢境。 很快的,武侯便將這樣的想法全數拋開,昔年,他僅知眼前這個人在政略方面的成就,卻從未正式交手過,就如同他全身散發的殺氣,對方可能是個絕頂高手。 「陛下,」 王潮仍苦口婆心道:「沒動手之前,一切尚有轉圜。」 驀地,血紅色的劍鋒揮動了,武侯已做出了選擇,王潮失望地深深地嘆了一聲,揮劍格擋上去。 雙劍相觸,每一聲,皆是情,每一響,皆是恨,比師徒還親,比父子還近,每一擊,皆是兩人的心碎。 劍鋒交錯,兩人不再保留,他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救贖,他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墮落。 再對數招,王潮開始對武侯復生之謎感到驚異,武侯亦對王潮的實力感到好奇。 建物開始崩塌了,兩人竟不約而同地一邊運力將準備壓向司徒淳丰和王凌霄的燃燒物推開,一邊與對方展開死鬥。 此時,兩人心中皆有了共識,皇宮已開始崩塌,必須快點結束這場比鬥,才能將傷者平安送出火場。 正巧,ㄧ個燃燒物從他們之間垮了下來,兩人在同時眼疾身快地向後一躍,暫時止住這場難解的戰鬥。 煙塵瀰漫,熱流四溢,兩人皆於兩邊暗自提升內力,等待煙幕消失之時的最後一擊。 煙霧漸漸消失,對方的身影亦慢慢清晰,兩人同時攻出了最後一劍。 人影交錯中,武侯還是慢了半寸,持劍之手被王潮一劍削斷,勝負立判。 勝利者劍指失敗者,是成王敗寇的定律。 「殺了我,殺了我!」 武侯撫著正流著血的斷處,痛苦哀嚎。 王潮收劍入鞘,他的心,此刻只在傷者身上。 「別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 武侯尖叫著:「我恨你,我恨你!」 無視武侯的喊叫,王潮奔向了司徒淳丰,將之扶起,以掌輸入內力,使他身體至少可以活動。 半晌,司徒淳丰終於可以活動,即一把揹起昏迷的王凌霄,兩人卻沒有馬上離開。 沒人放棄武侯,他們將武侯放在沒著火的牆面倚著,這時的武侯早已冷靜下來了。 王潮伸出掌,正要輸內力救助他,武侯卻用另一隻手打開了,王潮看著建物崩塌的越來越嚴重,力勸道:「陛下,這裡快崩塌了,快跟我們走吧!」 「是啊!大哥,」 司徒淳丰也跟著相勸:「你就跟我們回去吧。」 「回去?」 武侯淒笑了笑,道:「我本是一個死人,就該躺回原本屬於我的墳墓,你們走吧!帶著我兒子趕快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走吧……」 王潮拍拍司徒淳丰的肩,搖頭淡然道。 司徒淳丰知意,也只能無奈地長嘆口氣,背著王凌霄跟著王潮一起朝出口奔跑。 「王潮!」 臨行前,武侯忽叫住了王潮。 王潮即轉頭叫司徒淳丰先走,走向了武侯。 「祂已經回來了,」 武侯一臉鐵青,道:「祂的目標是你……」 「我知道。」 王潮也一臉凝重地點點頭,隨即轉身奔跑,跟上司徒淳丰。 武侯看著他們遠走的身影,再看看正在崩塌的燃燒物,不自覺地笑了,此情此景,竟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樣,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居然會以十八年前的方式結束。 「叛賊,還陛下命來!」 驀地,忽有一人嘶吼著,持劍朝向他飛奔過來,是常君心,他為了摯愛的公羊秋雨之死欲與始作俑者的他一討血債, 多麼坦白的一個人。 武侯忽然回想起自有德殿被救後,一直過著傀儡般的生活,難得可以成全這個坦白的人,又未嘗不可,於是,他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候著這一劍的來臨。 劍光一閃,血,卻濺到了他的臉上,用身體幫他擋劍的,是另一個坦白的人,酈采楓,他本能性的出掌擊向常君心的劍尖,劍勢抽出的同時濺起漫天鮮血。 常君心連人帶劍撞進了火堆之中,全身開始燃燒,發出數聲慘叫。 酈采楓頹然倒下,倒進了武侯懷裡,武侯吃吃地望著她,淒笑道:「妳這又是何苦呢?」 「我只想問,」 酈采楓伸手撫摸著武侯的臉,氣若懸絲道:「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其實我……」 武侯嘴巴動著,聲音卻被燃燒的聲音掩蓋,酈采楓似有聽見答案,含笑而逝,並流下了一滴眼淚。 突然,與十八年前一樣的笑聲再現,笑聲不絕,似在嘲笑自己;笑盡造化弄人,隨著崩塌,悽然笑聲終於停止了…… 王凌霄漸漸甦醒,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武墨承,武墨承見他醒來,臉上滿是欣喜。 對談了一陣之後,武墨承忽一臉鐵青,道:「朕已經知道你是朕之皇兄,君臨的江山原本就是你的,現在,朕想將它還給你。」言迄,忽又轉身過去,靜靜地等待著王凌霄的回答,手也已暗自握在佩劍劍柄之上…… 「我已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 王凌霄輕拍武墨承的肩,朗笑道:「讓君臨皇朝擺脫賈氏亂政的人是你,你比我更適合守護君臨皇朝。」 「皇兄……」 說完,王凌霄隨即步出房間,留下武墨承呆立現場良久。 王凌霄在後花園散步著,卻見王潮正倚坐在一顆大樹下休息。 「義父!」 王凌霄與他打了招呼。 「看來你方才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王潮微笑著,點頭道:「豺狼的子孫果然仍是豺狼。」 「義父,你在說些什麼啊?我什麼都聽不懂。」 王凌霄憨憨地抓著後腦勺,傻笑道。 「沒什麼,」 王潮忽一臉凝重,道:「對了!今天開始我要閉關幾天,獵獅這幾天就暫時先交給你了。」 「閉關?」 「喂!」 王凌霄正要問的時候,卻見司徒淳丰騎馬大聲叫著。 王潮笑了笑,道「你司徒叔叔要回去了,先去送送他吧。」 王凌霄允諾,即往司徒淳丰方向而去。 「到了。」 王凌霄幫司徒淳丰牽馬到了城門口。 「終於可以回去了!」 司徒淳丰臉上露出喜悅:「不知他們過著怎樣?這趟歸途,我已經遲了很久了……」說著,便掏出剩下的菸草捲:「看來,已經不再需要它們了,送到這裡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說完,便把煙草捲全丟在地上,快馬一鞭,疾往關外方向而去。 送別了司徒淳丰,王凌霄隨即往後花園走去,欲詢問義父退隱之事,卻已不見人影…… 然而,在南聯帝國方面,帝都重建的工程仍續,公羊秋雲改名段博雲,公開聲明瓦解帝制,並仿效西方國家實行議會制,由人民選出內閣議員,成為中原實行共和政治的第一實驗國,並以議長身分與君臨皇朝簽訂和平條約,至此,南聯帝國可以說完全滅亡了。 天下局勢丕變,一切皆在逐鹿山巔上,一名迎風佇立的佛門扮相老者眼中,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吟詩聲:「非神非聖非賢能,隱世躬耕非臥龍,羽扇輕搖滿懷計,心若明鏡觀世清。」 老者回頭一看,來者竟是一水藍色人形光影…… 黑暗的密室,忽現一絲微微的燭光。 燭光,照亮了一個人,那人穿著戴帽斗篷,風帽遮住其面容,黑暗中,有人出聲道:「Master,武侯的任務失敗了……」 那人笑了笑,道:「感情用事,該敗!」 聲音道:「是否讓徒兒展開行動?」 「不用!」 那人忽舉起手勢,道:「因為近期將會有某舊組織對他們採取行動……」 言迄,燭光熄滅,一切歸於黑暗…… 武侯之亂平定,雙國言和;帝國瓦解,改制共和,君臨皇朝與南聯帝國之間漫長錯綜的世代恩怨終告落幕,天下真的太平了嗎? 逐鹿山巔的佛門扮相老者與水藍色人形光影又是何方高人? 王潮決意閉關,是看破俗塵;藉機歸隱,還是隱藏幕後;另有佈局? 『獵獅』又將在王凌霄代理下,產生什麼樣的嶄新變化? 深藏在暗處的神秘組織有何來歷?他們又將進行什麼驚天動地的計畫,而他們所說將與正道抗衡的邪惡勢力又是什麼? 闇影再現挑兵燹, 刀光劍影江山燃, 御刀劃空染紅月, 一刀傾城王蹤現。 又是新一頁的武林詩篇! 欲看精彩後續,切莫錯過雁苓最新力作:「新俠客異聞錄之新世紀SAGA精采貳部曲—闇影王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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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