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14

　　乘上區間，經過一個又一個隧道……

　　「等等，我又要進隧道了。」話筒聲音瞬間止住。

　　就這樣，四年了。苗栗到臺中，臺中再到埔里，這樣的山路，開進我的生活，駛入我的生命裡。過往到埔里，是「回家」，這次的專程，則像是旅遊。上星期，將住了四年的宿舍退宿之後，埔里已經沒有家了。為了一張A4的紙，所謂的文憑，於是，我又回到了埔里。

　　下了公車。很不錯，還有我自己摩托車接待我。將車子還留在這邊，是伏筆。我騎著伏筆上了山。學校一樣熟悉。畢竟剛離開不久，變化總不大。與學弟妹敘舊，也向他們調查閩南語語音。一放暑假，就得寫論文，實在無奈，卻也爽快。帶著離校程序單，系辦是第一站。助教蓋完章後，走出系辦，看著牆上公布的榜單。三大張，每張都有我的名字。我拿著相機自拍之後，系辦，再見了。

　　走到師培，大學四分之三的辦公室。助教勾選「已修畢」，並且蓋上印章，便失陪了。沿著勵學坡，再往上走，到了圖資大樓。還了書，然後捐了我的新書，蓋完章，也走人了。

　　一關接一關，沒有想像中的麻煩。難道，我期待著重重刁難？讓自己難以離校？恐怕也不是。我走往學生活動中心。看見一群白鷺鷥在草原上，好俏皮。暨大，總是如此可愛、充滿驚喜。

　　到了活動中心，看見一位男子奮力地抓著一條一百公分長的蛇。他陪他女朋友來辦離校，意外捕獲一隻大蛇。女子嚷嚷著離校所剩時間不夠，男子更賣力捕蛇。諮商中心是這一關，男子也抓著蛇來到諮商中心，並討了一個大垃圾袋方便裝蛇。蓋完章後，我走到了大魔王關卡，註冊組。

　　有點緊張，會不會少了什麼學分？

　　破關了。暨大，破關了耶！榮獲了文學學士學位文憑…這可是四年的努力！而他們也拎著一袋蛇，來到了魔王關卡。實在有點滑稽，而蛇所散發的臭氣，更瀰漫著處室。最後，我還看見他們騎著車，帶著一包蛇下山了。獲得了畢業證書，一條暨大蛇，也就當作畢業禮物了。

　有點飄雨。我坐電梯到人院五樓，再爬梯子，直達人院至高點。雙腳發抖，但仍站挺，拿著畢業證書，俯瞰校園全景，並且還吶喊「我畢業了！」。

　　暨大，再見。

　　騎下山，與友人吃了冰，然後買了古早味蛋糕回家。像是觀光客，但確實也是觀光客。而且，以後學生也不再享有優惠了。

　　原本留摩托車在埔里，想說還可以玩一玩、晃一晃，卻已五點四十分。機車騎往彰化新家，出發。

　　「待會如果下雨，別意外。」我說。

　　「那是你的淚。」友人接應。

　　出發了。到愛蘭橋，卻下起神經病大雨。我後悔衝一波，應該再把伏筆伏筆伏筆。但也不知道還要再眷戀什麼，姑且就告別吧。雨下得殘忍，我希望趕緊騎離這場風暴。經過國姓，還在下，直到九九峰，才終於止住。

　　一場滂沱的回憶。

　　開拓新的地圖，騎著熟悉的臺十四線，目標是彰化。昨日查詢地圖，才知道原來只要沿著臺十四線一直走，就到了彰化。其實臺十四線，我可熟透了。我知道草屯、國姓、埔里，乃至於仁愛鄉的廬山，都是臺十四線（我還騎過南投終點），我更熟悉臺十四甲（起點終點我都很熟，尤其是臺灣公路至高點武嶺），而臺十四乙，雖不熟，也騎過兩三次。

　　可是臺十四線，現在才正要探源。騎著騎著，我猶豫了，是否要直接騎回後龍？但彰化，以及臺十四的源頭，又吸引著我……很難以想像這樣的公路緣分：因為大學，熟透了中尾部；因為實習，來到了源頭。

　　看見臺十四零公里的里程，人生，則又是不同的里程碑了。

　　最後，接上了與家鄉一樣的臺一線，到達彰化火車站。山海線匯集的彰化，可山可海。這回，以及之後，毋須再經過許許多多的隧道，而且，沿途有蔚藍海景。順著海線，就這樣，山線旅居四年，還是回來了。回到了高中三年的那條海線，像是又一次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