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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阿嬤還是阿嬤給我的獎
2010/12/27 01:53:41瀏覽362|回應1|推薦12

給阿嬤還是阿嬤給我的獎

阿嬤,我告訴祢!

我得到了「 2010 阿却賞臺語文學研究」

係一篇用臺語所寫的論文

  但「阿却賞」的臺語如何唸?我會唸「文學獎」的臺語,弔詭的是何以這個

「臺語文學研究及創作」不直接稱文學獎,還用個「賞」字?根本就是日本舉辦的什麼「大賞」似的。後來……,當我參照臺灣羅馬字時,我才發現這是一個對我而言再也不能熟悉的字,而這樣的名稱更是「最佳用法」。

  一個阿嬤常常對我說的字──「賞」( siunn )。帶著她最和藹可親的笑容,說的「賞」( siunn )字特別喜悅無限,可惜也音容宛在。

  我是阿嬤子孫滿堂中最幸福的一位,因為從小到大我都與阿嬤一起睡覺,包含這個升上暑假的大三。儘管高中開始住宿三年,大學住得更遠,但每當有任何榮譽總會「帶回家」分享我的痛快。一張又一張的獎狀,自高一開始早已破了百張,而自大一開始所獲的獎則更瘋狂--獎金竟是一萬接著一萬。

  阿嬤聽到,總是笑得合不攏嘴,然後從她乾癟的皮包掏出一張一百元紙鈔,堅持要「賞」( siunn )我。「阿嬤,我錢比妳還多哩,妳不要給我,我會亂花錢。」但無論如何阿嬤總會堅持要給我,直說是給我「坐車」用的,而最後我也還是會收下阿嬤的一百元紙鈔,對我而言阿嬤一次又一次的一百元是充滿著無限的鼓勵,意義當然不同凡響。

  「賞」字,在我一個獎接著一個獎獲得而從阿嬤的口中一次又一次的吐出。於是,我深深豁然開朗為什麼不是「阿却文學獎」,而是「阿却賞」,三個字擲地有聲地見證著臺語的響度,「賞」字更是臺語的典範。

  在我百般忙碌的課業巨石底下,時間不夠我用令我壓力倍增。一通爸打來的電話得知妳隔日即將從醫院「回家了」,巨石瞬間瓦解--極致崩潰。收拾著殘碎的心情,隔日一早便趕回家裡,所有、所有的人都趕回家了,齊聚圍在妳的身旁。

  十月二十八日。

  二零一零年的第一波寒流。

  離我的生日十月三十日僅差二日,離夢花文學獎頒獎日十月三十一日僅差三日。而十月三十一日,同時也是「阿却賞」的截稿日。暑假即開始陸陸續續撰寫小論文,隨著課業巨石的瓦解與崩潰,自然也免講了。「賞」在此時此刻不再重要。十月底,一個阿却賞,另一個苗栗部落客體驗計畫獎一同截稿,那麼我該寫完或不該寫完?

  如果祢能說話,祢肯定也是鼓勵我的。回到家裡的這幾天,請了學校的假,反而能夠利用一些零碎的時間專心撰寫我的臺語小論文以及部落客體驗計畫,最近的公佈名單時也「雙喜臨門」了。不能再告訴祢我又被「賞」( siunn )了,但祢知道的,祢每次都說我是一個很會得獎很聰明的孫子。

  關心臺語,是上學期末端突然間的事情,純粹出於「好奇」。暑假,則在三個臺語相關的營隊氛圍中學習,並利用我原先在中文系已有的語言學基礎,買書自學「臺灣閩南語羅馬字」。九月底的教育部臺灣閩南語認證,最近寄來的成績單亦證明了我的「打拚」--中高級,是一個「小學臺語老師」應達到的水準。當然還有今日頒發的阿却賞,在在顯示出一種難以陳述的「新氣象」。

  寒天。一早我與媽媽兩個人搭乘海線的自強號前往臺北都,火車上我與媽聊了「臺語」的事情。媽說我們小孩子都是小時候講臺語,但到了讀幼稚園時則必須開始學習國語,之後就很少很少講臺語了。她也說,小時候大家都講臺語的社會環境中,初就讀小學一年級的她完完全全無法理解老師的語言,要不是老師一句又一句的逐句翻譯,否則媽媽根本很難順利地「語言接軌」。我訝異母親的現身說法,那不就好比媽出國到陌生的語言國度中的令人難以置信?媽媽說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位老師的名字,我想感恩的她也忘不了吧。

  自己的語言經驗,誠如母親所云。其實,腦子中確實也存放這樣的記憶,真的是要讀幼稚園時姐姐特地教我國語,但我偏偏就是唱反調地說臺語。媽提到她讀書之後,便都講國語了,直到嫁給了爸爸嫁入了林家才又改口講臺語。但我呢?讀書之後,完完全全的國語,回到家還是國語,只剩下和阿嬤是講臺語而已。

  我問了媽一些詞彙如何唸,是我最近新的一份臺語的研究調查。仔細聽,媽唸得都「完全正確」,於是我感嘆為什麼我自己則只有部分是正確,其他的臺語全都「變質」了。火車到了臺北,我們逛了袖珍博物館,還跑去吃生平第一籠的鼎泰豐。畢竟,頒獎典禮總是開開心心歡歡喜喜的。

   NGO 會館裡沒有華麗浮誇的布置,這是「阿却賞」,而不是那些獎金閃耀的「文學獎」。辦理第九屆,十二年前至今我能感受得到他們的努力以及堅定的理念。我即將獲獎,拿到臺語的「鑰匙」,或者應該說是拾回「遺失」十五年的鑰匙,因為這把鑰匙再次帶我回到一個「最初」。

  陳明仁老師是著名的臺文作家。繼暑假的臺語營之後第二次遇到,他主動過來和我討論我的小論文並提供我寶貴的建議,令我感動,感恩他對於我的鼓勵。而中山醫臺文系系主任廖瑞銘老師則是第三次遇到了,在作品集中的評審評語中他也寫到了雖然我的這篇小論文不是特別的好,但仍要給我「鼓勵」一番。

  說實在的,若不是這些各個「先輩」的打拚奮鬥,可能「臺語」會死得更淒慘(語言就像人生,生老病死)。但他們之後,是後繼無人嗎?或者,我們這一代的青年有誰願意來守護臺語?

  說得為免沉重。其實對於這半年來的臺語「重新學習」的過程,其實也有許多的癥結。為何守護臺語與政治有關,甚至是緊密綁死?不是這樣不好,而是因為這樣的關係,使得很多人「畏懼」與「排斥」。但後來想了又想,臺語是我的,是父母的,是阿公阿嬤的,是世世祖先的,愛臺語是愛自己以及愛自己的家庭,不是愛政治。政治或許能為臺語幫忙,但也要小心不要困綁了語言。這樣的癥結解開後,我也方才能開始開開心心地繼續我的臺語研究與學習,而毋須擔心外界的標籤。

  我相當榮幸能有這樣的臺語養分,是在童年即賦與擁有的,這是我的幸運。當然現在也會自學客家話、原民語,不是只有自己的語言而已。阿却賞,一個無比大的SIUNN。這個獎到底應該是我給阿嬤的?還是阿嬤給我的呢?我相當歡喜,臺語論文與臺語檢定的雙喜臨門可謂好的開始的好的一大半,而之後與更之後我想會愈美麗更美麗。

雖然祢不在了,但祢所說的珍貴語言還在,目前呵護中。

http://tw.news.yahoo.com/photo/url/d/i/101226/5/20101226_4222253/20101226_4222253.jpg.html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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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夏霏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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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也開創了創作的天堂路:)
2011/02/22 02:16

我也一直是阿嬤懷裡的寶貝,看你這篇,回憶一直湧上!

恭喜你也開創了創作的天堂路:)

http://www.wretch.cc/blog/fay88/6347065


欲風鏡(nlcmak) 於 2011-02-26 13:41 回覆:

小時候我也曾經耳朵被割,好像也是比月亮?呵呵……

讀完全篇,真是令人感動。

也覺得自己真的極其有幸,因為阿嬤陪伴著我直到大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