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腿內側一條長達五公分的抓痕，細細長長淺淺鮮紅地畫過肌膚；這是禮拜天幫COCO洗澡時，我去抓牠的腳，牠一個不耐煩，用牠剛剪完指甲的尖利腳掌揮過來的傑作。

有一次牠好夢正酣，我把牠抱起來要擦嘴巴，沒想到牠一個恍神間憤怒起來，張起嘴往我的手用力咬了一口，讓我大拇指瞬間發麻，上面的小齒痕久久才散去。

妳不斷問我一個問題。從妳老公承認外遇之後，妳對他愛的節奏整個被打亂，雖然他決定回家、他說他還是愛妳，也跟第三者談分手，可是那些無以名之的傷害，卻盤旋在妳腦中、心中，變成一個日日夜夜折磨妳的問題：他愛我嗎？他愛我為什麼會作這種事？

我也不懂，愛有時好簡單好快樂，有時又好大好複雜；愛有時顯而易見，有時又深不可測；愛有時滿足了對方，但有時又只滿足了自己；愛有時讓人覺得自己是公主王子，有時卻讓自己覺得被世界離棄；愛有時連結一切，有時又崩解一切。

星期日晚上，COCO吹著冷氣，舒服地靠著我的腿睡大覺；牠白絨絨潔淨的小下巴剛好擱在牠對我狠心下毒手的細長傷痕上，搔得我有點小刺痛，但這已經也不重要，因為此時我最煩惱的是，想去洗手間卻不敢移動，牠睡得這麼香甜安妥，怎捨得驚擾牠？

之前的擦槍走火通通煙消雲散。而我知道，未來每一天，我還是會伸出雙手去抓牠的小嘴、小腳掌東弄弄西弄弄，然後每次都會忘記我曾經被牠痛痛回擊過。我也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躺在墳墓裡，COCO將會義無反顧地貼近我身邊，靜靜趴下來靠著我睡去，終其一生，直到末了。

而人的背叛畢竟比一隻小動物要複雜很多，人的愛也變成更難解的習題，當那日我們選擇相依，當下真的鐵了心地決定一生一世，我們自己都不相信未來自己會變成叛變的那一個；我們回過頭來看著當初的承諾，心還是確定啊，但也不知為什麼，那軟弱、自我、沉溺的肉體卻違背了一切，愛與傷害竟然可以同時存在。

答案到底有多愛、是不是真愛，好像一點也不重要了。只因為愛的那個人是你，一切傷痛就再也無解答的必要；因為，不管如何被傷被愛著，我們已決定，就是要愛。就是要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