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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23 09:24:47瀏覽11785|回應0|推薦60 | |
【文/路仁教授】
「我不出手,會有更多人受害,」眾人驚惶逃離捷運殺戮戰場時,62歲的陳風奮勇向前擒拿兇手鄭捷。陳救人後很低調,連家人都不敢說;鄭殺人後卻大搖大擺,像滿足自己暴衝出名,做了大事。 十萬人連署要處死鄭捷,如刀架他脖子,卻威嚇不出半點淚,「沒判我死,我會自殺,」鄭冷血回應。「他不怕死,也不怕別人死,因為良知死了,」有連署者說。至少有人看見這位從板中經繁星上中正,念過國防大學、東海的21歲年輕人,身軀活著,良知卻死了。 62歲老伯的良知卻活著,瞬間前衝不為名利,而是聽從內心呼喚。老伯見證古老台灣社會,曾有的純樸善良,鄭捷卻見證台灣在掙脫環境污染,邁向生態島後,心靈環境的毒素越來越多。 鄭捷中了什麼毒?父母說他沉迷格鬥電玩,可能中了「電玩世界毒」;警方說寫虛擬小說亦是他興趣,上月作品描述「電車連環殺人」情節,也許中了「虛擬文學毒」。 美國、挪威發生慘劇後,媒體急尋成因,台媒卻天天渲染犯罪情節、做其傳聲筒,所以社會中了「惡質媒體毒」;而真有學生、青年要效法鄭捷暴衝成名,腦中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不計後果,中了「畸形人權毒」。 以下文章將分析四毒。也許繼90年代環保運動後,台灣現在得開啟心靈環保運動了! 一、電玩世界毒 小孩坐電腦前,操控電玩人物,在怪獸追殺聲中,人物逃進高樓、破窗跳至隔樓。 人物安全著地,模仿的小孩卻沒有。台中有國中生從五樓跳向隔樓,台北有國中生從三樓教室,面露微笑張手飛下,最後都摔斷腿。 當真假不分的小孩變多時,大學生卻要辦兒童電腦營,我於是以案例質問,學生說會先教小孩認清虛擬世界,但大學生自己就能分清真假嗎? 大學生坐電腦前,設計虛擬舞台,大功告成後,螢幕上的舞台發出璀璨燈光,剎那間設計錯誤導致舞台垮下,大學生大笑後關機去用餐,又回來重玩。 電腦可重開機,人生卻不能。一位清大碩士生,在為劇團佈置劇場時,連試踩高空木板的常識都沒有,就大膽踏上而跌死。交大也有位研究生,在畫出電療設計圖後,把自己頭腳接上線路而喪命。 我周遊校園,演講「搶救愛上網的小孩」,因為覺得孩子的異常行為,與沈浸虛擬世界密不可分。小孩愛模仿,當模仿的對象從電視轉往電腦人物後,我建議家長別讓小孩過早接觸電腦。 「學校在小四就教文書處理、電郵、即時通等,小孩精通電腦,大人怎管得了?」台下家長回應。更讓人擔心的是網路人際關係,板橋有位小六女生,獨自坐火車到彰化找她虛擬世界的老公,幸好在車站被警察攔阻。 「別一昧禁止小孩上網,要培養他的資訊素養,以分辨虛擬與真實的不同,辨識網路裡的壞人,否則將來如何在資訊社會立足?」教育專家在演講裡,曾跟家長這麼說。 「你會把小孩放到空污環境,以磨鍊肺部抗污能力嗎?而且晚學電腦為何將來不能立足?十多年前我還在用PE2等軟體,如今連DOS都不見了,今日小學生學的Word、 Outlook,以後還在嗎?」我回應家長。 況且德雷莎修女等善者,也是先遠離塵囂數年,到山上修道院接觸純淨自然,體驗足夠的真與善、讓心靈穩固後,才到俗世普渡眾生。你說,人格正發芽的小孩,能靠資訊素養而在虛擬世界成長呢?還是心靈會提早被污染,長成真假不分的虛擬小孩? 二、虛擬文學毒 「我從高樓墜下,落入奇幻世界,看見父母對著我屍體哭,我的臉卻泛起微笑,四周浮現美麗色彩,我的笑容更燦爛...」 走入圖書館,翻閱學生喜愛的奇幻文學,讀到這段字時,眉毛皺了起來。年輕時,有段日子愛讀鬼故事,之後淋浴不敢鎖門,怕鬼浮現於水氣。現代奇幻文學卻非鬼故事,而是將鬼擬人化,讓鬼不猙獰、融入生活。 鬼故事警醒人不行惡,因為在警察抓不到、無人知曉時,鬼仍會算帳,「怕鬼神經」其實連到人的道德心。謝依涵不怕鬼,才會在殺人後,若無其事地上班,看到老伯照片也不變臉。這些奇幻文學,正在麻痺怕鬼神經。 奇幻小說也非武俠或科幻。武俠有奇幻場景,烘托的卻是人心的風貌、人世的悲歡離合;科幻小說有奇妙情節,仍在科學基石上想像。國外奇幻小說,仍蘊含藝術成份,本土奇幻作品,卻多為幻想而幻想,掙脫於現實。 除了麻痺怕鬼神經,這些作品還在麻痺「怕死神經」。人拍打蚊子,蚊子拼命地逃,連微小生命都怕死;人的手觸熱即收回,因為神經怕生命死亡,以「痛感」警醒人。「怕死念頭」保護從小到大的生命,而那段高樓墜下的文字,卻在醞釀死不足懼的勇氣,讓人不怕傷己或傷人。 前年,高雄市有一名明星高中生,砍殺母親到重傷住院,警察搜索他的筆記,竟記載著一段殺人計畫,並提到兩本奇幻小說。父親說孩子愛讀奇幻又愛打電玩,電玩鬼怪層出不窮,人死可復生、摧毀生命可加分,怕鬼與怕死神經,已被奇幻與電玩交替地麻痺。 電玩聲效催化情緒,文字卻能在內心建構場景、沈澱出思想。好的文學應是作家赤腳走過人生路,將真實體驗透過故事結出生命果實,不管情節是真實或虛擬,場景是愛情、親情、科幻或奇幻,人在琅琅閱讀後,應能咀嚼出喜悅。 國內奇幻作家,卻常在網路寫一小段,看多少人追隨、給意見後,再寫下一段,於虛擬空間發展情節,這僅是眾人在螢幕前的集體幻想。作家開文字之車,後頭坐了網友們在吆喝,也許也坐了那位要殺父母的高中生,在內心累積情緒後,以言語或「讚」鼓動作家,走向更放逐靈魂的虛擬情節。 什麼樣的情節?在升學壓力中,揮刀去殺死嘮叨的母親,或從高樓墜下,以走入無憂無慮的世界?「盡信書不如無書」,讀這些作品不如走出戶外,去看一朵花、一隻飛鳥,如何活出生命的色彩。文字是在吟詠真實的生命之歌,不是要帶人走往飄渺的奇幻路。 三、惡質媒體毒 「當初新聞如此演變,」翻讀老中時的時事分析剪報,在褪黃印刷字跡中,仍感動報紙曾當車頭,帶領輿論車身走民主大道。 曾以為如此質報會永續,直到蘋果日報扣門台灣,以10元全彩印刷,逼所有報紙降至10元應戰,老中時在內的文人報被割喉出局。裸體、屍體攻佔報紙頭版,純淨社會被污染。 人不敢犯罪,除怕警察,也怕看不見的鬼魂討債,報紙頭版放屍體,會讓「怕鬼神經」在凝視中麻痺;頭版放裸體以創造話題,便衝垮道德堤防,讓「萬惡淫為首」之洪水,氾濫社會。在我當學生時,曾於中途之家輔導少數亂倫少女,當老師後竟發現亂倫案件直線飆升。 報紙蕭條舉世皆然,但歐美是淘汰八卦報,留下紐約時報、經濟學人等質報,台灣卻反淘汰。年輕人不讀字,而是看圖像、甚至看虛擬新聞圖畫。人閱讀時,得從字產生圖像、聲音、觸感,能活絡腦細胞,讀虛擬圖畫卻會被動受洗腦。虛擬新聞圖畫再演化為動新聞,已在造新聞,違背新聞倫理。 「動畫呈現強暴情節,會有多少人模仿,多少少女受害?」宗教團體站出來,反對蘋果渲染犯罪行為。蘋果動新聞踢鐵板無法上架,但從此與宗教團體、政府結樑子,徹底轉性。 轉性前的蘋果,即使會在SARS恐慌時潛入和平醫院,不怕病毒流竄台灣、家破人亡,即使會挖名人隱私,不怕其身敗名裂,至少公平扒糞、據實以報。在蘋果老闆猛鬥中時,鼓動記者衝鋒陷陣,忽然又將報紙賣敵手,不管下屬死活後,「公平扒糞、據實以報」的格調也不見了。 在林飛帆、陳為廷動員群眾挽留下,蘋果守於臺灣,老闆仍坐鎮。在宗教、家長團體圍堵下,蘋果的裸體與屍體較收斂,卻揮刀刺向社會其它命脈。去年1130,宗教團體在凱道辦守護家庭集會,警方統計人數為15萬人,勝過洪仲丘晚會、330黒衫軍由警方統計的11萬人。 「5萬人集會凱道,」這是蘋果為1130宗教團體集會,所捏造的新聞標頭,不知曾採訪的記者,會覺得待在新聞業或製造業?在330的黒衫軍集會,它卻率先在即時新聞宣揚50萬人,罔顧凱道裝不下這麼多人的事實,只想藉媒體壯大黑潮聲勢,討好背後政治勢力。 「這還是新聞嗎?」我捧著老中時的剪報,想著今日蘋果,不禁悵然。腥聞啊,腥聞啊,在血腥味從媒體傳出時,我為正腐化的台灣社會,流下無助的淚。 四、畸形人權毒 消防員援救受困小貓,從2樓跌落重傷住加護病房,報案民眾反指責消防員訓練不實,要求加派人員,讓消防隊員憤怒後上街抗議。有人對記者抱怨報案者只會說:「你應該」,將「感謝您」忘腦後。 台灣曾是人權沙漠,人民漠視自己權益,覺醒後的幼苗卻變形。「老師辛苦了,」童年時老師來村莊做家庭訪問,家長排隊揮手感謝的畫面還殘留腦海。那時老師超時上課、每班七十人、薪水低,但面容快樂,因為被人尊重。 後來家長「人權」覺醒,覺得老師領他繳的稅,「你應該...」的話紛紛出籠,老師從「師者」變成「雇工」。老師「人權」也覺醒,覺得自己是勞工要對抗政府,經教師團體多年努力,現在薪資提升,上課時數減少至接近助理教授。「你快樂嗎?」上月我到小學演講,滿場老師以愁容回應我。 老師不快樂,因為學生「人權」也覺醒。我走訪各級學校,台灣教室蔚為世界奇觀,上課如菜市場、吵鬧無人管。學生隨身帶照相機,還會幾人一組製造情境來激怒老師,氣話出口保證沒完沒了,「侵犯學生人權,」學生捍衛自己權益。當年體罰不對,現在這樣對嗎? 台灣從人權沙漠變綠洲,長的卻是奇特植物。台灣醫護被告率高居世界第一,像消防員救貓的恩將仇報場景,屢見不鮮。「你應該...」病人出院時指責醫護說尖酸話,過去台灣病人出院時的感謝鮮花、卡片,已消失於記憶。 於是「護士」爭取正名成「護理師」,但成「師」後沒變快樂,憤而集結上街,終於爭取到工時保障。醫師不平,也想集結上街遊行,減少看病時間。其實,連維持遊行秩序的警察也過勞,要求減少工時。在人權覺醒的台灣,人人懂得捍衛自己權益。 可捍衛到最後,會發現台灣只是一塊小餅,搶到後來不會變富。台灣不是油氣豐富的挪威,人人可分六百萬主權基金,台灣是每個孩子生下就背負百萬國債的島嶼。台灣是資源貧瘠、地狹人稠的一片土,過去能站起來,不是靠爭權,而是靠爭責。 不是靠老師集結向國家要錢,而是靠像陳樹菊的老師那樣,無私為學生盡責,栽培下一代的師道精神;不是靠家長對老師、病人對醫護大吼,而是靠對職業的尊重,以感恩的言語表情,激勵別人付出、以工作為榮。 不是靠白衫軍倉促亂修法,漠視紅色威脅,不是覺得當兵苦就逃到英國,只想爭軍中人「權」,忘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不是靠指責消防隊員說:「你應該救我的貓,」關心己權,遺忘對社會的責,忘了自己多用資源,別人就少用。台灣人權幼苗已長成畸形怪樹,現在請拔掉丟棄,去尋覓「感謝您...」的沃土,重新栽種平權又平責的健康大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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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