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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01 00:01:00瀏覽1890|回應0|推薦27 | |
〈停泊〉文字/攝影 薩芙 刊於2013/7/24人間福報副刊 漁港邊的小艇停泊時,我總會特別留意船上存放的東西,是否仍有漁網、魚叉、釣竿、魚簍,想著下次漁船駛出岸邊的時間,是夜晚,是清晨,還是佈滿晚霞的黃昏。 昏黃的堤岸,無止盡的等候,船家等候賦歸,我等候出路。對於當時的我而言,停泊是焦慮的溫床,停泊是等待出航的準備,停泊是停滯的恐懼,直到今日,我仍舊害怕停泊,總覺得長這麼大,過早使用停泊的權利,是一種無可饒恕的罪。罪惡隨著漁港邊零落減少的漁船開始擴散,望著近處與遠端,是不是並非只有我孤舟一人。 人,停泊的時刻,若只是一趟遠航的休憩,還不至於徒勞;怪只怪,停泊的時刻,拉長至整個雨季,挨不過豪雨灑落的憂慮;停泊的時刻,一根粗糙的麻繩,綁得岸邊的木椿發出咿咿聲,蓋過膝蓋迎接雨季的唉嘆;停泊的時刻,引擎拋錨,錯過出發的機會。這些都是停泊時的隱疾,只有擔憂的份,從來根治不了,無從治療。 我總愛搭著小船,來到湖心,不動的湖面如一面巨大的明鏡,倚著船身邊緣,望下垂探。第一眼,望見的是那逐漸蒼老的容顏,如水波搖擺;第二眼,追索的是湖下的生機,悠蕩的魚兒,綠茸茸的水草,觸手探悉一份命定的自在;第三眼,是叩問盡頭存在的可能,是不是一切見著了底,便可以安心於所在的位置。 置之度外的每一次停泊,思想反覆鞭笞著毫無行動的自己,只見鷺鷥一團團的白,滑溜溜在湖面上下,每一次停泊,省時毫不費力,似乎一眼就知道自己要什麼、要多少,夠了便飛,不夠再俯衝,做自己的事,完全不受漁夫與釣客的影響。 我以為這己經是邊緣。 從城鎮到都市,短暫停頓的捷運車廂,把我無神的軀體送進循環不止的輸送帶上,時間切成一種價值單位,不注意,便失血似地,救不回來。湖,制止不了城市演化,每到假日,我幻想大海的無邊無際,鵜鶘啄食後,滑入喉囊,仍跳動的魚糧,如同我只能謙卑需索一口溫飽,再多,便承載不了。 邊緣最接近出口,我以為。以為停泊是為了找到出口。雨水填補湖面與陸地的高底落差,有那麼一刻,我找到了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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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