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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7 12:43:51瀏覽49|回應0|推薦0 | |
揚舟策馬奔騰,回了趟將作大匠府,馬繩未繫妥便直朝二樓的倉房奔去,烏皮靴的踩踏聲不斷,很是急促。 待於花廳裡的瓔珞正繡著以竹繃撐起的薄絹,細針穿過,在見著匆忙身影的那一刻,細針猛地朝指腹扎了下,血珠子立即溢出,凝得如豆子般大。 她趕緊以唇含上了傷口,隨即站起了身,疑惑地朝後院的倉房步去,想瞧瞧舟哥在風風火火些什麼。 踩著木階梯,步上走馬樓,於倉房外,瓔珞已聽著了翻找聲。雙腳定住,朝倉房裡一望,只見揚舟正翻著屋裡的物品,翻找得成一團亂。 「舟哥,你找什麼呢?我替你找。」她走近他,心想她是女人,心較細,許能找著他要的東西。 翻了翻箭壺,將箭壺裡的箭全數倒出,嘩嘩的幾聲,揚舟心一緊,眉宇間彷若凝住解不開。他看向瓔珞,略略疑惑地道:「程大人贈我的短劍似是遺失了,平時我是收在這個倉房的櫃裡。」 瓔珞蹲下,替揚舟拾起落地的箭,將箭一一地裝回箭壺,聲調柔柔:「會不會是落在哪兒了,舟哥想想,許會找著的,等會兒我也替你找找。」 不需回想,他立刻想起了京兆府荒郊的那片樹林,上回他便是去那兒發洩情緒,帶了弓和箭,還將程盤大人贈與他的短劍繫於腰邊,定是那時落下的。 揚舟匆忙地站起身,腳步未停,轉頭朝蹲跪著的瓔珞道:「我得去將短劍尋回,這兒交給妳收拾了,珞兒。」 那是極為重要之物,他不可丟棄它,那是沒誠信,是不守信用。 當初程盤將短劍交給他的那刻,他握住他的大掌,要他記住以誠待人,做個有擔當的男人,定得好好地接管將作監的一切,不可負了他的有心栽培。 若無程盤大人,他不會有今日。他定得尋回那把短劍。 瓔珞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她從未見過舟哥如此緊張,像是怕失去什麼。 默默地將箭拾起,望著廊外飛飄的細雪,瓔珞的一顆心暗暗地扯動,心底深處唯有說不清的不安。
揚舟快馬加鞭地去了趟樹林,上了那條欲結凍的山澗小溪,踩過了染著白霜的草,可卻苦尋無果。 短劍,消失了,不見了。 騎著馬,他失落地回到了東郊建地。 無聲地站於羊脂玉砌的月台前,雪色和玉色融為一體,揚舟仰望興建多年的大寺,見小雪落於大寺的屋簷和屋脊上,心中唯有無奈與感嘆。 他為大寺付出多少心力可不考,可他盼這一磚一瓦能安然地保留,能待到鸞鳥大神真駐足於此,庇佑著密國的大大小小,才不枉一行人的勞苦。 身子於冷風中一旋,瞳孔中是一幢幢的矮屋散落地林立於雪地中,奴隸們穿得單薄,不畏寒冷地繼續勞動,為的只是盼能早日回鄉,早日脫離奴隸的宿命。 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是仇恨……是報仇嗎…… 可他一點也感受不到報仇的快感,奴隸們一張張的臉,彷若在撕碎他那脆弱的心…… 小雪將他的肩頭覆得一片雪白,髮梢亦染上了霜花,顯得幾分孤寒。 雪天裡,他憶起了蛛童向他落下的那句話。 揚舟,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緊閉上雙眼,不安的預感如潮湧般襲來,將揚舟的一顆心襲得是密密匝匝的亂與雜。 工匠海寬見揚舟佇立於雪地裡許久,於是趕忙端來了一碗薑茶,關心地道:「大匠,喝喝薑茶去寒吧,要不會病的。」 揚舟不作聲,仍是凝望著眼前的一片瑩白,半晌後,才將臉轉向海寬,神情凝重地道:「海寬,答應我一件事。」 臉上寫滿了驚愕,海寬的心一緊,不知大匠有何事要交代他,這可不尋常。 「你說,大匠。」他冷得呵氣,渾身緊緊地繃住。 伸手撫住海寬的肩頭,揚舟語重心長、口氣沉重地道:「海寬,無論發生了何事,倘若我不在這兒,你都得代我保住大寺和琥珀闐的奴隸,不能讓他們受到半點的傷害。」眼裡閃著言不由衷的微芒,心只有苦澀。 錯愕於心中蔓延,海寬暗自心想,不久前生出的不安許會成真,可卻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大匠,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寒毛豎立,海寬的身子僵住,不再發抖。 眼眉一斂,苦楚纏住舌尖,揚舟無法解釋什麼,卻只是如海寬和瓔珞,心底生滿了……不安。 小雪天,隨即迎來的是大雪。更冷的,是大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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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