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 (Galilei, Galileo) (1564-1642),意大利物理學家及天文學家。在科學史上,他是科學革命的先鋒;在文化史上,他是與權威鬥爭、爭取探索真理自由的象徵。伽利略可算是相當標準的自由主義者,無論在科學、宗教以及政治態度上,絕不盲從於當權者,以真理為唯一信仰。
在出名的「自由落體」實驗事件中,廿五歲的伽利略公開的挑戰科學教皇亞里斯多德,結局是被冠上「說謊者」與「攪局者」的罪名,這是他第一次與權威挑戰。
關於伽利略向當權者的對抗事蹟,這裡不需多加敘述,坊間有一堆關於這方面的書籍,這兒就直接跳到他的結局——一六三三年,伽利略被迫公開宣誓放棄之前見解,以「信奉異端邪說罪名被判終身監禁,「伽利略為異端」的標語公開張貼在所有大學……直到三百六十年後的一九九二年十月三十一日,才獲教廷道歉、平反。
一六三八年,《關於兩種新科學的討論》(The Discourses Concerning Two New Sciences)被偷運到荷蘭的蘭迪尼(Leiden)出版,此書記載著伽利略早期對運動的研究及他提出的機制的原則。一六四二年一月八日伽利略過世,同年聖誕夜另一位科學偉人牛頓誕生,《關於兩種新科學的討論》一書引導著牛頓開始研究萬有引力。
相對於伽利略,被稱為歷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牛頓(Sir Isaac Newton)(1642-1727)——就幸運多了,他一生的科學研究順遂無比。除了科學外,牛頓對宗教信仰更是限於一種莫名的痴狂,他在《原理》(Principle)一書中寫到:「因著神的掌權,我們稱祂是主(Lord)。我們是祂的僕人,不過是有限與不完全。」他並在晚年時寫下:「不管在任何環境下,要守住耶穌基督救贖的真理與最大的誡命——愛人如己。」
當英國的天文學家哈雷(Edmond Halley)(1656-1742)稱讚牛頓在天體物理學上的成就時,牛頓謙虛地回答說:「如果說我看得比別人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牛頓所指的巨人就是伽利略。
因此我們可以看見,沒有伽利略(自由主義者)的前導,雖不敢說牛頓(保守主義者)一定不能成功,但缺少這位巨人的肩膀,其成就必然會減損許多。而身為下議院的議員、造幣廠的總監、英國皇家學會的會長、第一位被封爵的科學家,終身熱衷於研究煉金術、神秘主義、詮釋聖經、尋找長生不老藥的牛頓,顯然是位標準的保守主義者。
任何偉大的政體產生,起初必先出現一些自由主義的巨人,在披荊斬棘後,由保守主義者代為完成事工。但要知道,保守主義的本質是靜止,是追求穩定,是保護既得利益者的。所以在穩定了一段時間後,保守主義無可阻止的會傾向於腐敗,這時必須出現另一批自由主義的巨人,然後輪迴著。
在過去歷史上,無論中、西均很少有政權會自我更新,於是許多偉大政體在富足後走向腐敗……雅典、威尼斯、埃及等無數偉大政體,到最後都落得被蠻族侵略後才得更新。而現代民主政體偉大之處正在於此,以一種輪替與監督政治來不斷自我更新,同時維持著活力以及安定。
以台灣來說,若無施明德、林義雄等偉大的自由主義巨人,目前仍可能處於腐朽的舊政體中。而他們所打倒的舊政權,起初時也曾擁有過一批自由主義的巨人……這就是輪迴了。當然,施明德、林義雄等偉大的自由主義巨人面對的是已經牢固許久的保守主義,所以付出的代價極為慘烈。
相對的,當自由主義成功當權,在經由一段的理想改革後,無可避免的會開始輪迴至追求權位、煉金術、神秘主義、詮釋聖經、尋找長生不老藥這種保守主義中。此時我們便需要另一位或是一群自由主義巨人的興起,使當權者不致腐敗——這就是政黨輪替,或反對黨之所以存在的意義。
這裡我還是想提一下所謂的懷疑主義,這也是愛默森最推崇的。大致上懷疑主義有點像是修正過的自由主義或保守主義,也就是「保守的自由主義」或是「自由的保守主義」……但擁有這種德行的人幾乎是不會投入政治市場的,只能求諸於沈默大眾。
許多人把國親這次的街頭運動視之為毒蛇猛獸,但若沒有這些毒蛇猛獸的虎視眈眈,執政黨又怎會記得自己當初許下的清廉?所謂的朝野一體——在失去強而有力的反對黨後,這與帝制又有多大分別?民為何要當主,就是因為基本上我們不能信任當權者,我們無法相信當權的保守主義者會本著無私無己的良知良能行使治權。
所以不要這樣擔心群眾運動,甚至該要鼓勵……但也不要過份的不擔心。
這次我北上演講,半夜時抽空跑到中正廟去「逛」了一下。基本上我發現參與的群眾多是中產階級(從談吐、衣著上判斷的,可能不準,但一時間我也沒別的方法或資料可供取樣),老中青、籍貫比例大致平均。這種「秀才造反」的群眾運動很難鬧出大事,反而可以讓一些快要變成保守主義的執政腦袋被激化得自由起來……
回過頭來說,為何也不要過份的不擔心群眾運動呢?
當晚,我親眼見到煽情的可怕……一些國親兩黨上台演講的政治人物,他們的發言全不輸給他們所批評的——阿扁式的煽動即興表演,似乎帶著種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的心態。
正確的民主教育是很重要的,在瞭解自己的天賦人權這方面,台灣民眾尚不及格。追求真相、監督執政政權是很正確的理念,但不因是為了政客去追求,而該是為了自己的權力。如何爭取自身權力而不要被政客所利用,這點,在這次的群眾運動中顯然是不太成功,群眾們仍是陷在一種擁戴英明領袖的盲目情緒當中。
扁、李固然是創造出這種「假自由主義」的始作俑者,他們將自己塑造為金身,然後接受萬民膜拜……但報復一點意義都沒,只有在正確的瞭解自己身為一個人類,且擁有身為人類的權力下,群眾運動才有其正當意義。
目前的台灣相當怪異,執政黨在執政時表現的是保守主義,但一到選舉就變成了自由主義者;在野黨則相反。我不太能理解國親兩黨這次的選舉策略,直到民調急轉直下才轉成自由主義,跟執政黨一樣,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自由主義信徒呢?
於是,台灣今年選舉拼到最後,竟然出現了兩組自稱是自由主義的候選人——比誰較為激進,比誰更會挑動族群!
從選後陳總統談話中可看得出來,執政黨骨子裡其實是保守的,他們只是在選舉時假裝激進一下,假裝是自由主義信徒……而國親兩黨更是可笑,在種種選舉時的政見中可見,雖然已經敗選在野長達四年,但還是保留著四年前的保守特性,也只是在選舉末期、與選後假裝激進一下。
自由主義並不等於激進,要知道伽利略其實是個相當溫和的人。自由主義的真諦在於講究公義、真理,期待建造出托瑪斯.摩爾心目中的烏托邦。而激進只是其手段之一,激進的目的並非用來造神,更非是謀奪政客個人的名位、產業。在真正的自由主義者心中,手段的正義性是絕對的,絲毫不可污染。
於是,可預測的是,在經歷了四年的保守主義後,接下來的扁政府腐化將會更為加劇。那麼,理應為我們把關監督的在野黨準備好了沒?你們已經鬼混了四年,現在仍一頭沈溺在觀看《王子復仇記》的快感中……你們已完全忘記了人民的託付,忘記了自由主義的真諦了嗎?
謬西 2004.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