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護蔣返寧（1936年12月26日），蔣即成立特別軍事法庭，到底是公報私仇還是公事公辦，我們無權代打，現既有甲乙兩造的主證（史丹佛大學胡佛圖書館代管的蔣日記，哥大張口述歷史），還有旁證（宋子文日記，端納回憶錄，和軍法大審的主審李烈鈞回憶文）。

特別軍事法庭由李烈钧、鹿鍾麟、朱培德三人組成，１２月３１日開庭。主審李烈钧是老同盟會員，官費留日（陸士6期炮科），辛亥時，李不但響應武昌起義，拿下九江，還策動海軍起義，孫中山委以五省聯軍總司令兼海軍總司令，那年李才２９歲。民國二年為江西都督（省長），聯合廣東胡漢民，安徽柏文蔚，三個國民黨都督反袁，袁要稱帝先拔同盟會《毒牙》，免三人職……。李烈鈞是提腦袋革命的英雄，是首揭討袁義旗的悍將，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陪審的朱鹿都是因為軍銜而入列，朱在江西剿匪中，軍事平庸，迭嘗敗績。鹿是西北軍馮玉祥舊部出身，與張誼屬舊識，故在審判過程中，屢出緩折之議。朱鹿忝列陪審，因兩人都是上將，官階比張高，三人張唯對李還算有幾分敬意。李烈鈞回憶：

張進場時瀟灑從容，全無侷促緊張，其實張孤身侍蔣飛寧，若軍法真橫了心要判他死刑，他已把東北軍（２０萬人）丟在西安，此刻形勢比人強，誰也無力阻止，張固知其詳，卻洋洋灑灑出庭，了無懼色，李烈鈞暗暗贊好：虎父無犬子，不愧雨亭（張作霖字）虎子也！────鎮定裝得出來，瀟灑裝不出來，這是李烈鈞佩服張學良的第一印象。

接著審判，李開宗明義問張，知不知罪？
張答:《不知何罪。》

李翻開陸軍刑法，前幾條你全犯了！膽大妄為！……
李責張《脅迫統帥》，張辯為抗戰救國而行《兵諫》。”
兩人你來我往，張學良態度從容，有問必答，見招拆招，李問告一段落，張問審判長：“我有一句話，請教審判長，可以嗎？”

審判長說：“當然可以。”
張學良問：“民國二年，審判長曾在江西舉兵申討袁世凱，有無此事？”
審判長答：“有這件事。”
張學良：“申討袁世凱是否為了反對他的專橫獨裁與稱帝？”
審判長：“正是。”
張學良理直氣壯地說：“我在西安的行動，為的是諫止中央的獨斷專行。”
審判長斥責道：“胡說，委員長人格高尚，事業偉大，怎能與袁世凱相提並論？你在西安搞事變，是自尋末路，又能歸罪于誰？”（*）

老實說，這答法理上站不住腳。說好聽，李錯在《因人易法，看人給湯》，難聽一點講，李是《政治正確，拍老蔣馬屁》，搶五毛錢和搶１００萬都是搶劫，強姦美女和強姦豬八戒都是強姦，但是李烈鈞的的確確佩服張學良。

《晉書‧孝友李密傳》里，司空張華問李密，劉禪這皇帝當得怎樣？李密說《可次齊桓》，為什么李密給扶不起的劉阿斗這么高的評價？因為《齊桓得管仲而霸，用豎刁而蟲流。安樂公得諸葛亮而抗魏，任黃皓而喪國，是知成敗一也》，這就對了，邏輯是數學運算，只有《若Ｐ則Ｑ》，此外六親不認。李烈鈞如果 1913 年５月被袁世凱綁上洪憲的軍法庭，不知還能不能像張學良一樣洋洋灑灑？……，所以李烈鈞盡管當場大聲呵斥，回憶錄卻的的確確佩服張學良。


五個佩服（１）：張學良佩服蔣介石
五個佩服（２）：蔣介石佩服張學良
五個佩服（３）：李烈鈞佩服張學良
五個佩服（４）：張學良佩服汪精衛
五個佩服（５）：張學良佩服陳璧君
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