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

「這地方好像來過...」

當男人順著岩壁上那似階非階的踏腳處，扶著岩壁，半屈著身子，緩步而下進入洞口時，男人這麼想，同時男人還知道，這似曾相似的地方，出現在過去某個年月裡的夢中。

洞口與洞底相距不過至多兩個成人再多一些的高度，似階的落腳處上雖有點濕苔，但已被踏凹了，還算容易下穩重心，但當下到距洞底不及一個成人高度的最後一段，僅有一個小平台能落腳兼侷促的容身，但男人似熟悉般地很快反應，迅速背貼著岩壁、半蹲著身子、一手扶著最後的一階，然後小心的往平台上先踏上一腳，穩住了，接著男人才把整個身子挪過去，但當男人屈蹲上小平台後，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這時男人才發現這小平台其實是好些個石塊拼成的，男人一面想著，這和以前不一樣了，一面摸索著平台上的重心，然後向上喊：「你先等我下去，我再接...」，話沒說完，男人語氣一轉：「我不是叫你先等我嗎？跟著這麼急幹什麼呢？」。

原來，男人身後跟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笑得淘氣，對責備的口氣不以為意，一連串初生之犢的腳步雖比男人魯莽多了，但還算粗中有細，穩著的。

「這小平台上中間比較穩，下來就踏這中間，你等我先下去，然後再接你，不要急。」，一付對這孩子的自做主張無可奈何的男人這麼說，接著，男人一躍而下，終於下到了洞底。

洞底空間十分的大，有個大水潭，也有不少人影分散在或近或遠之處，和之前夢裡的場景一模樣，男人轉身，正準備要小男孩下來時才看到，平台下左右兩邊，各站著一位中年男人，現代人的衣著，但容貌卻有種無法形容的年歳味道，那兩人對男人禮貌的點了頭，男人也點頭回應，同時也覺得這兩人好熟悉，但還是先接人再去回想吧：「你踏中間，兩邊不穩，你跳下我接你。」。

這時那兩位男子陸續開口了：「放心，他大了。」、「他會小心的，他可以的。」。

接著，小男孩一躍而下，果真穩穩的著地。

「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一眼掃過小男孩，確認無事後，男人這麼說，然後接著就轉身向洞底深處走。

男人沒走幾步，小男孩就跟上了，而且還一手搭著男人的肩，朋友似的，男人笑了笑，因為太熟悉兒子這舉動了，這孩子自小就愛做出一付和他稱兄道地的油條模樣，但熟悉之中，男人感到有一絲新的陌生感，因為那搭在他肩上的手的高度，於是男人向著小男孩一看，「你長大了！」，男人既訝異又驚喜，驚喜也或許其實是欣慰，男人分不清，而見到男人表情的小男孩，不，是大男生了，只淘氣笑了笑，好似很得意讓男人吃了一驚，這表情，男人也很熟悉。

男人笑了笑：「走吧，陪我去看看。」。

「Aye, Aye, Captain!」

「好好講話，這麼老這樣。」

「遵命，船長！」

「你這叫好好講話？」

「是呀！」
「你怎麼還是那麼欠揍啊！」，男人伸手搭著這大男孩，做勢要勒他。

大男孩依然像小男孩般淘氣：「哎呦~我好怕喔~」

「你皮癢你！」

兩人一路嘻笑，愈走愈遠，完全沒察覺到，身後那兩位貼著岩壁而站的男子，臉上也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