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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1 16:16:59瀏覽567|回應0|推薦5 | |
樹有根,藝術歸鄉--吳炫三(國際級畫家) 一九四二年,我出生於宜蘭羅東的歪仔歪,當時是個變化滿大的時代,正好是二戰結束的前一兩年,在我的記憶裡,還有日本兵在路邊整理綁腿、準備回鄉的印象。 我父親原本在宜蘭郡役所上班,光復後被收編在宜蘭縣政府建設局。我們家是地主,家境小康,因為政府實施「耕者有其田」和「三七五減租」,家裡的田不能找人來耕作,得自己做;所以我父親成為公務員兼自耕農,也請了長工住在家裡幫忙農務。 從我小學三、四年級開始,完全過著務農的生活,這影響我很深;我幼時所有的玩具都是自己做的,有時抓鳥,有時和小蛇、蟑螂玩在一起,有時跟著螞蟻扛蜻蜓屍體的隊伍行走,唱有關螞蟻的歌,有時模仿青蛙叫,在田埂玩耍。至今我熱愛自然,皆與此有關。大學時代某次課堂上,李澤藩老師讚美我:「你們看,阿三住在鄉下,所以他畫的樹都有根;臺北小孩畫的樹卻彷彿電線桿。」 受日本教育的父親,對我們管教非常嚴厲,我在家排行老三、也是老么,雖然最受寵,但從天亮就要去田裡工作,直到早餐時間才去上學,幾乎沒有假日和寒暑假,這養成我長大後非常勤勞的習慣。晚上回家要備好蔬菜,讓長工隔天拿到羅東市區去賣,禮拜天要與長工一起到市區的皮鞋店、雜貨店等有錢人家挑肥,還要贈菜給店家以示感謝。挑肥走在市區,路人都會遮掩鼻子,我覺得很沒面子怕撞見同學,刻意壓低斗笠。 初中畢業,我十九歲,將赴臺北,清晨四點多,父親送我到車站,我當時心裡想著:我要像個樣子才會回來。所以我一直維持這種心境,奮鬥不斷。一九八○年《聯合報》辦了藝術歸鄉運動,我剛好從非洲回來,也搭上返鄉展覽的列車,愛面子的父親先請朋友吃飯然後去看展,我為此感到很快樂。 中學畢業之前的美術課,我都請同學幫我畫畫。但我對色彩卻異常敏銳。我自己做的風箏和陀螺一定會上色;當時,我家前面有一棵很大的含笑樹,我常爬上主幹充當司機,搖樹幹彷彿在開車,鄰居小孩會去採樹葉當作車票,乘坐到含笑樹上,如果葉子車票是綠色的,大概搖了幾分鐘他就得下車,有些乘客的目的地則是到美國或俄羅斯……,我藉著分辨葉子車票的顏色,決定乘客旅程的終點,沒想到在含笑樹上這麼一搖,長大後居然真的到俄羅斯辦展。而不管住在何處,我一定會種含笑樹。 辦家家酒時,我十分擅長製作「雞鴨狗」(揉捏成雞鴨狗等各種形狀的麵團),仿照中元節普渡好兄弟的「雞鴨狗」,捏塑動物、菩薩等,玩伴都前來對著「雞鴨狗」拜拜。我從未想過這與藝術有關,直到長大做陶時,才回想起幼時捏塑的「雞鴨狗」,不就是陶藝嗎? 在世界各地旅行三十幾年,一旦陰雨連綿我就會想家;我印象中的宜蘭,始終下雨不斷,一旦遇雨,家裡的曬穀場即爬滿青苔。母親總是為我準備雨具去上學,無論如何被處罰,我老是忘了從學校帶回雨具,媽媽對我說:「你的雨衣比學費還要貴。」家鄉土地所帶給我的一切,包括味覺,無論我走到哪裡,都不會改變。所以我的作品一直保持比較草根的和樸實的氣味。 十二月一日到明年二月,我將在宜蘭礁溪老爺飯店舉辦展覽。 (陳思嫻/採訪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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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基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