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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26 17:04:05瀏覽5471|回應0|推薦4 | |
。 春天交響樂──喜讀鄭愁予新作《雨說》 黃維梁 雨說 - - - 為生活在中國大地上的兒童而唱 . . . . . .
全詩共有八節,第一和第七節各長八行,第六節長五行,其餘每節四行。第一節說春天四月之際,大地等待雨的降臨。第二節寫雨輕輕地來。第三、四節說雨希望地上的人不要抗拒它,而要迎接它、親近它。第五節寫大地得到雨的滋潤。第六節說雨在笑中長大,因此第七節中,雨希望大家也笑,勇敢地笑。第八節說雨降落在大地上,大地結出了果實。 這雨不是波勃狄倫(Bob Dylan)的《苦雨》(hard rain),而是甜甜地叫著孩子乳名的、使大地長出甜甜的蘋果的甜雨;不是餘光中春寒料峭的《冷雨》,而是充滿“溫聲細語”、充滿“愛心”的暖雨;不是範仲淹“連月不開”的霏霏“淫雨”,而是腳步輕快、其潤如酥的喜雨。這雨滋潤大地,使萬物欣欣向榮。這雨帶來了充滿希望的春天,充滿快樂的四月,而不是艾略特所抱怨的“殘酷的”四月。這雨“像絲縷那樣把天地織在一起”,又親近人們,帶來了笑聲和歌聲,這雨使天地人和諧交融在一起。這雨帶來的春天,是納斯鳥語花香的“甜蜜的春天”。傅萊那“典型春天”的美好事物和氣氛,這裏都有了。
鄭愁予筆下這雨,為人帶來了希望和幸福,最後為此捐軀,在土地裏“快樂地安息”。此詩的主題,非常光明、積極,可以說是“健康”的。這種主題的作品,有益世道人心,當然值得提倡。不過,我欣賞這首詩,著眼點與其說在詩教,毋寧說在詩藝。《雨說》一詩,固然標志鄭愁予在主題意識上的轉變,更顯示他在藝術技巧上的執著。滿篇詩教,了無詩藝的東西太多了。《雨說》做到兩者合一,而其成功的關鍵,顯然在詩藝。 擬人法的運用,使此詩洋溢著活潑的生命力。田圃、牧場、魚塘、小溪都有生命,因為都會等待。雨是詩的主角,當然更活潑了。我們看到雨走著、呼喚著,是多麼可愛的春之使者!雨引領人“繞著池塘跟跳躍的魚兒說聲好/去聽聽溪水練習新編的洗衣謠”,他教萬物“勇敢地笑”:“柳條兒見了我笑彎了腰啊/石獅子見了我笑出了淚啊”!這語句巧妙極了。在和風細雨中,柳條輕輕擺動,真像笑彎了腰。雨從石獅子的面部滴下來,真像笑出了淚。華茲華斯《初春走筆》(Written in Early Spring)一詩,寫春天的景象,有以下兩行: 初生的枝條伸出扇子 我認為這兩行就不如“柳條兒見了我笑彎了腰”那麼新鮮有趣。愁予這一句,和賀知章的《詠柳》一樣別致: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優秀的詩人,總有豐富的想像力,鄭愁予自然沒有例外。他把白雲比喻為雨的繈褓,這是很好的想像,而這個說法又是合乎科學的:水氣(雲)遇冷凝結成雨,雨從雲孕育而來,所以說雲是雨的繈褓。“雲”而雲“白”,則為了說明雨童年生活的美好幸福。詩人又說雨“不再回去”天上,而安息在土地上,因為大家都知道雨一落下來,就消失了,就入土為安了。第二節第二行的“織”字用得好,這表現了詩人煉字的功夫,也表現了他的想像力。雨絲條條,天地變成白茫茫的一片,這不正是“像絲縷那樣把天地織在一起”嗎? 《雨說》的呼應也極佳。全詩以雨為中心意象,開闔發展,正如劉勰所說的“外文綺交,內義脈注”,自不待言。第一節的田圃、牧場、魚塘和小溪四樣東西(它們都需要雨,由此可見詩人的精心安排)出現後,第一節本身馬上呼應了一次,至第五節又呼應了一次。這首詩的結構,緊密而井然。第一節以等待雨的降臨開始;第二至七節寫雨如何滋潤大地,如何給萬物帶來歡笑;第八節以雨完成使命而安息終結。(植物得到滋潤而開花結果,那蘋果是甜甜的,當然沒有黃春明筆下小說的那股澀味。)萬物的歡笑,是圓舞曲般的春之聲、春之舞,而雨的完成使命,則是春之祭了。整首詩,從展示(exposition,第一節)、到發展(development,第二至七節)、到概括(recapitulation,第八節),是一闋充滿快樂氣氛的“春雨交響樂”樂章。 《雨說》的副題是“為生活在中國大地上的兒童而歌”。這首詩清新活潑,積極有生氣,明朗而耐讀,口語化的文字又精練流麗,應該編入教科書,讓所有中國的兒童閱讀和歌唱。 (選自《如何讀新詩》,香港學津出版社1982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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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