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 2007.02.13　
沒有左翼的中間偏左

楊偉中

    李登輝宣示的台聯「路線轉換」，至今仍餘波盪漾。諷刺的是，當一度被認為是台獨教父、深綠舵手的李登輝聲言「統獨是假問題」，台聯應該關心基層工農大眾後，社會的討論焦點卻完全不在「左右」，不在基層民眾處境以及解決的良方，統獨還是幾乎所有政治人物和媒體認識政治、解析政局的主要參考座標。這樣一個極端庸俗、極端貧瘠的政治文化，正是李登輝路線轉換後所面臨的第一大難題。

    然而，大環境固然不利，但是天下沒有無法改變的政治格局，否則一切的改革和革命都無法實現。關鍵的問題在於，首先，中間偏左如果要真正推動，就不能只是虛幻的空中樓閣。其次，再正確的路線也得有適合的隊伍來推動。我們不得不問，既有的台聯足以承擔這個在統獨掛帥、右派當道的台灣推動左翼運動的重任嗎？丟出「中間偏左」風向球之後的李登輝，還是急急忙忙的以制憲、正名和國家正常化的主張來回應各種變節的指控，至於「中間偏左」的具體內涵卻始終未見陳述、未有行動，這正反映了李登輝的第二大難題：空有左的口號，卻缺乏有左翼思維與實踐能力的幹部隊伍。

    打開台聯政治人物的名單，有反對進步勞工法案的資方立委、有種族和性別歧視言論的沙豬委員，更不乏出身國民兩黨的投機政客，除了極個別深耕民生議題的立委外，我們實在看不到這個黨有一絲絲中間偏左的氣味。如果真的要實踐中間偏左，台聯的下一步就絕不應僅僅是改黨名、修黨綱而已。

    「路線轉換」後的台聯，大概有幾個前途。一是為了短期利益和回應壓力，繼續固守傳統極獨票源，頂多是多喊幾句工農出頭、關心弱勢的口號。這種結合偏狹民族主義和左翼口號路線，史上不乏其例，就是赫赫有名的納粹法西斯。台聯大概還沒能力扮成納粹，卻可能會淪為台灣畸形翻版。無論如何，台聯走這條路，對台灣來說絕對是最壞的一條路。

    第二種可能則是：整個李式權力遊戲重點還是在拉攏檯面政治人物，搞個雜牌的選舉隊伍以度過兩場大選，撈點資源、分點權力。喊「中間偏左」是假，只是要替政壇的重組找一個新的包裝，「左」，只是騙票工具之一。其實哪個政黨不曾用公平正義、福利國家、勞資雙贏等口號來騙票呢？台聯若走這條路，也不過就是替台灣這個爛到不行的庸俗政治，再添一個笑柄罷了。

    最後一種前景，就是李登輝下決心玩真的，要在台灣這個向右傾斜的島嶼，殺出一條中間偏左的血路來。我們實在不知道這條路成功的機率有多少，只知道台聯如果不經過一番清黨、改組、重建的艱苦過程，不重新結合社運幹部和知識分子，這條路絕對是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