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0/06/07 01:42:15瀏覽2406|回應2|推薦8 | |
外流的農村第二代,……基層勞工、幫會、風化場所的保鏢、攤販、零售勞力等都是他們的主要出路,他們原本缺乏政治意識,對政府也無苛求,初流落於都市時只期待寄生於都市,別無野心,惟一的希望是盡量能避免警察治安人員的干擾。漸漸在都市久居之後,便開始濃烈地感受到貧富不均的壓力,當他們極力想掙脫貧窮之際,又感受到太多的障礙和困擾…… 這段文字指涉的是哪個社會,是當今中國的沿海城市嗎? 他們多數寄生在都市邊緣和大廈的陰溝暗巷,兩三坪大的木板房間可以發現生存著七、八口之眾,榻榻米上一架十九吋的電視機,固然維持了文明生活的面子,但為了肩負文明的重擔,每張無血色的面孔上都已刻畫著陰沉憂鬱的皺紋。 這段文字描述的又是哪個群體呢,是當今中國的農民工吧? 他們偶而也無助地向工會哭訴,但當他發現工會的首腦也就是他的工廠資方老板時,他們提高薪水的希望,只能渺茫地寄託在有一天他的老板清夜捫心有所惶愧之後了。偶而也有少數積極份子,……企圖循求有效的手段來提高工資,但這類份子通常迅速地被財團老板們運用嚴厲的政治力量,及法律漏洞極輕快俐落地澈底清除了。 這段文字揭露的是哪個國家工會的實況呢?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嗎? 我們甚至錯誤地以為一旦讓工人們有了獨立的工會組織,工會一旦採取罷工的行動,則社會的安全甚而國家的命脈都要受到威脅,因而認為讓工人保持無組織的零散狀態,對安定社會才有所保障。 這段文字又是批評哪個政權的思維呢?是天天高喊穩定壓倒一切的那個政權吧? 這其實是《台灣社會力的分析》一書中的一些段落,作者是許信良、張俊宏等四人,初版的日期是1971年,距今近四十年。「巧」的是,這些文字說的可以是四十年前(甚至部份是現在的台灣),也適用於當前的中國社會。而正是這個「血汗社會」壯大了富士康科技集團,也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逼死了十多名富士康員工。爭論富士康是不是血汗工廠,意義並不大,見樹不見林,見林不見樹,都是一種偏差的視野或思維。 說巧,其實也不算巧。《台灣社會力的分析》一書出版後,台灣熱銷熱議,兩年多後,郭台銘就和朋友創立了鴻海,參與了所謂「台灣奇蹟」(台灣模式?)的締造,15年後,郭台銘把握中國移植「外向型經濟」的機會,把台灣模式移植過去,在深圳建了富士康的第一個大陸工廠。再過22年,據說全球都在熱烈討中國崛起、中國模式,富士康也成了中國第一大出口廠,成了中國崛起的領頭羊之一。 那麼,鴻海/富士康反映的到底是「台灣模式」,還是「中國模式」? 政治高壓、外向型經濟、跨國公司的供應商、農村人口外流、形成中的工人階級、長工時、低工資、高職災、重污染、工會癱瘓,這些都是「台灣模式」和「中國模式」的共同之處。 更強大、更具滲透力的國家機器,制度化而更具歧視性的城鄉壁壘,更雄壯威武的大國主義意識形態,更懸殊的貧富差距、更深刻的社會裂痕、更大規模的農村人口無產化進程,與之相適應的、更高壓的軍事化管理體制,以及更暴烈的工人集體反抗(或集體自殘?)這些都是「中國模式」和「台灣模式」的相異之處。 面對富士康的十二連跳,有人罵郭台銘,有人輕賤過世的勞動者,有人直指共產黨統治,有人急忙忙替富士康辯護,還有人找來了法師。無論如何,觀看評論富士康事件的同時,請別忘了回望我們自己的社會、我們走過的歷史,別忘了紀念「締造台灣經濟奇蹟的無名英雄」,更不能不正視仍在新時代台灣社會的新血汗工廠中勞動的台灣工人,以及他們展開的抗爭。 |
|
( 時事評論|兩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