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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英雄》:你是哪一種宿命論者?
2016/12/21 17:45:10瀏覽5632|回應0|推薦17

信仰,是馬丁路德.金口中的「我有一個夢」。

是電影《鋼鐵英雄》中,無謂槍林彈雨,至生死於度外的醫務兵道斯。

也許你沒有信仰,但可能你有信念。

信念使得一個人即使悲觀,也能成為積極的悲觀主義者。

過往對悲觀主義者的看法,基本夾雜宿命論的強烈色彩,但宿命是否成為我們對人生伏首稱臣的理由?

通過《鋼鐵英雄》,導演梅爾·吉布森再次論證了一個人生哲學的論題,「信仰是否意味著命運由上帝決定?」

實則,宿命論大體有兩種:

消極的宿命論

人生反正都是命定的,我們何必努力,爽爽過每一天就好,反正我們什麼也改變不了。

有些人就這樣放棄對生命的抗爭,就像我在溫哥華,某棟大樓外頭的小哥,每天他就待在那裡,或坐或躺,跟路過的人要煙。

無論有沒有人給他,給他完整一根還是抽到一半的煙,他總是微笑。

積極的宿命論

德蕾莎修女在印度為貧病的人民服務;《鋼鐵英雄》中不願拿槍,只願救人,在生命危險中仍然堅持信仰的道斯。他們有信仰,同時他們相信自己的道路是神的道路。相信自己來到這個世上有任務要完成,積極完成這些任務,人生便能因此完滿。

哲學家康得說人有自由意志,德蕾莎修女和道斯都能通過自由意志做不一樣的選擇,但他們積極的迎向命運給他們的挑戰。這些挑戰是對信仰的考驗,也是對一個人信念的考驗,更是對良心的考驗。

這些考驗,在消極的宿命論者看來是折磨,是上帝的玩笑。

但在積極的宿命論者看來,挑戰是使自己完滿、接近上帝的機會。

 

§ 宿命論,是一個人對苦痛的反應

痛苦,會讓人成為宿命論者。

就像天主教的驅魔儀式,有一種方式就是要被附身的惡靈說出自己的名字,當我們能喚出惡靈的名字,惡靈就會放下被附身者的肉體而消失。

存在主義心理學家羅洛.梅在談心理諮詢的負面例子時,就提到某些醫生或諮詢師,他們老愛給來談者一個「病名」,而來談者也渴望得到一個病名,得到一個被「標籤化」的機會。

好像只要知道自己生的什麼病,問題就好了一大半。

吊詭的是,某些人非但是消極的宿命論者、悲觀主義者,他們甚至享受這種命運「不公」的待遇。

譬如在抑鬱症(憂鬱症)群體中,部份患者並非沒有痊癒的希望,而是放不下這些標籤,貝克(Aaron Beck)等心理學家發現,抑鬱症最難治癒的時刻是「即將治癒」的前夕。

部份即將痊癒的抑鬱症患者,可能面臨「自我認同的危機」,這個危機讓人陷入一種害怕痊癒的不安與恐懼:

1. 害怕失去自我:有些人跟抑鬱症抗衡了大半輩子,他對抑鬱的自己很熟悉,進而他沒辦法想像沒有抑鬱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電影《一見鍾情》(At First Sight)有類似的例子,維奇奧是個盲人建築師,他愛上了一個女人,當他得知最近有種手術可以讓他重建光明。

對視力正常的人來說,這應該是天大的好事,但對一位失明多年的人來說則是個挑戰。因為你得顛覆既定的生活,重新適應一切,而你不知道這個適應期有多長,又有多辛苦。

 

2. 害怕失去援助:曾有研究社會福利的學者發現,在某些情況下,人並不想改變他的處境。

想像一下你失業多年,屬於低收入戶,國家每月定期給你補助,或許你還領了某些民間公益團體的援助,保障家裡基本吃喝拉撒,甚至孩子的教育費和老人的醫藥費。

突然你有了工作,因此你的條件不再符合低收入戶的標準,於是國家補助取消,公益團體也撤回了對你的援助,接下來全家老小的生活壓力全落在你一個人的肩上。

於是有些低收入戶放棄工作機會,因為能夠得到的工作也許折算下來,還不如領取補助的效益來得好。

同樣地,對某些病人來說,抑鬱症的痊癒,或者從悲慘的宿命中得到拯救,會讓他擔憂因此而失去的「好處」:

a. 失去親友的支持。有時病痛是維繫雙方感情的方式。有些人甚至渴望伴侶生病,好讓自己能照顧他。譬如我遇過被家暴的妻子,當先生重病開刀期間,她體會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丈夫的溫柔(或許是虛弱的錯覺),以及被依賴的幸福感。

恢復健康,某些失去某些陪伴關係。

 

b. 失去特權與寬容。

我記得從前班上有個孩子,他總是生病。後來大家逐漸發現,他只有在特定不喜歡的課才會「發病」,喜歡的課他很正常。

除了老師,同學們無法確定到底他的病是怎麼回事,但他依靠生病,得到老師給予的特權,避免某些其他同學都會受到的懲罰或嚴格的待遇。

孩子犯錯,往往可以得到大人的寬恕,因為我們認為孩子是弱小的,需要保護的。當然某些父母會因為過當保護,反而限制了孩子的自由。

不幸到幸運、罹病到痊癒、空虛到充實,生活的美好轉變,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承受,尤其對於消極的宿命論者,不幸是最好的擋箭牌。

好比,因為我有病,所以你要包容我。因為我如此不幸,所以你應該要對我更寬容,如果你不這麼做,表示你沒有同情心。……

諸如此類的說詞,讓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被汙名化,也讓部份不願意自己站起來的人,把他們自我放棄的責任轉嫁在他人身上。

然而,一旦情況好轉,就不再有人會給予特權。

 

§ 既不是理想主義者,也不是現實主義者

那麼我們該如何跳脫消極的宿命論者,成為積極的宿命論者,或者說積極悲觀主義者?

這裡就回到開頭提到信仰的力量,或者信念的力量。

1. 把考驗看成學習的必然歷程

當我們懷抱一個信念,並且我們真誠的願意去實現它,我們會從中得到能量。

將挑戰看作是迎向成功的考驗,這些考驗是學習的一部分,就像在慢跑中帶來的呼吸上的些許不適;為了多命中幾球,一個人在籃球場重複成千上萬次投籃;或者當其他人在外頭狂歡,你願意在圖書館享受一個人的寂寞。

就像道斯向上帝禱告,即使隻身囹圄,依舊能得到力量。

 

2. 把失敗理解為成功的一部分

我們可以把成功想像成「旅行」,假設我今天旅行的目的是拉薩,那麼我有幾種方式,搭飛機、火車、自駕,乃至徒步等。

對某些人來說,旅行就像唐僧西天取經,拿到經書才算成功。可是過程太多艱險,隨時可能失敗,乾脆一開始就別接這任務,免去種種可怕的風險。

然而,我們看《徐霞客遊記》,遊記中見徐霞客每一日、每一裡路都能見到不同的美麗。

或者在《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中,老人帶青年爬山,青年以為爬到山頂會有奇景或寶物等待他們。結果什麼都沒有,剛開始青年很失望,後來他漸漸理解到,爬山過程本身就是最好的寶物。

因為我們能從教訓中學到經驗,即使逃跑也需要經驗。

 

3. 發揮不完美的自我特質

經常聽到一些諮詢師或雞湯談:「接納自己的不完美。」

確實每個人都有和他人相比,略遜一籌之處。但接納並非接受現實,然後若無其事。

接納只是「發揮」自我特質的前奏,水裡的魚不會爬樹、樹上的鳥兒也無法在水裡游泳。乍看他們各有不足,但這種不完美只是特質不同。

積極的宿命論者,他們更願意發揮自己的特質,而不會長期著眼於和他人的比較。

發揮個人特質的過程中,能夠得到別人無法想像的樂趣,就像水裡的魚無法體會飛翔的樂趣,鳥兒也無法體會水裡泅泳的樂趣。消極的悲觀主義者,可能會因此怨歎:「唉!他那樣多好,我真羡慕他。」

積極的悲觀主義者,則能夠接納自己的特質,不以為缺點,而是更注重於發揮自己的特質。

唯有當我們接納,並且發揮個人特質,我們才能真正看見自己的能耐,瞭解自己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所以在《鋼鐵英雄》中,當旁人都要道斯放棄不拿槍的主張,道斯卻堅持原則,他說:「你們說我不放棄原則,是因為我驕傲。但如果我放棄自己的原則,我就不是我了。」(大意如此,詳細對白略有出入)

消極的行動通常是放棄,放棄原則、放棄堅持、放棄理想。

放棄往往會帶來意志上的「滑坡效應」:你放棄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覺得放棄這個、放棄那個都無所謂,最終失去真實的自己。

這時,一個人將真正被命運徹底捆綁,因為他放棄對人生的控制,把自主權都交給了別人。

 

4. 靠近有信念的人

抱團取暖不是壞事,重要的是你入的是什麼團。

社會上有各種團體,以及社團活動。這個團體可大可小,可以大到一個宗教,小到道森和妻子之間的互相理解。

和有共同信仰的人在一起,我們能感受到積極的力量,當你對自己有所質疑,旁邊的人或能體諒你,或能支持你。

孤獨往往使人容易陷入自我懷疑,這無可厚非,從自我建構的角度說,人對自己的認識來自「人境互動」,「境」包括他人、環境、文化等。

但這並不容易,一來選擇團體需要智慧,喜歡不等於適合。二來團體中也會有團體帶來的挑戰,這時退回一個人的殼中貌似最舒適,可是就像前面提到的,放棄很容易。

所以我們孤獨的理由是什麼,也是積極與消極的可能判准。我們是在孤獨中孕育更美的花朵,還是在逃避自由的代價,進而我們付出的代價,到底讓我們真心幸福,還是深陷麻木?

 

§ 結語

某個角度來說,現實是中性的,沒有色彩。悲觀主義是一種心態,但有人見到白色,想到的是葬禮,有人卻想到婚禮。

終究悲觀主義本身也是中性的,評價悲觀主義,端賴我們怎麼去看它,說穿了就是我們怎麼去看待自己,包括我們自己有哪些原則、理想和欲望。

可能你會說:「我不是宿命論者。」

那很好。

畢竟無論是什麼,現實都像鋼鋸嶺,我們是仰望它的士兵。無論我們願不願意,戰或逃,現實都要我們付出代價。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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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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