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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07 11:43:32瀏覽1730|回應0|推薦14 | |
[心結]:這樣的家,毀掉算了!
§ 家庭照 愛子(假名)的臉書上,全是一家四口的家庭照。他們經常出遊,照片上的他們笑得那麼開心。在別人眼中,他們是模範家庭。但我知道,愛子的丈夫好久沒碰她了,一兩個月才行房一次。愛子的丈夫會跟一些哥兒們偶爾去越南店找女人,他的說法是抒壓。愛子在結婚之前就察覺到丈夫的習慣,只是無法肯定。終於,有天愛子再也無法忍受,可是當她鼓起勇氣跟丈夫攤牌,丈夫反過來指責妻子的不是,沒有按照他的要求早起、在孩子面前隨時保持良好形象,像是在孩子面前絕不滑手機。他跟妻子抱怨自己壓力很大,並且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家庭的事。 我請她列一張清單,列出家庭中各個要素對自己的重要性,排在愛子心中第一位的是「孩子」。但一切都沒變,愛子為丈夫找了許多理由,讓眼前一切合理化,她打算暫時就這麼下去。
§ 不斷變形的家庭 家庭於現代社會,是一個彷彿在我們意識到它的意義之前,就已經存在的社群單位。然而,家庭成員的組成分子在變化,角色的內涵也在變化。三代同堂、到小家庭,一父一母到單親家庭,又到同性婚姻組成的家長與子女關係。家庭仍然存在,但我們已經無法再用過去對家庭的認知去看待一個家,當多元成家的議題發酵之時,彷彿一個未來的,同時也是未知的家庭輪廓,有待我們與未來的國民去開創。 這一本重新書寫,開放性的家庭手冊,讓我想起薩提爾(Virginia Satir)在家族治療中強調的目標,「整合每個家庭的需要」。更仔細的加以說明,就是整合家庭成員彼此之間的內在與關係上的需要。薩提爾形容是一個「從舊夢中甦醒,創造新的夢」的歷程。 我想起幾個個案,他們面對家庭成員中的失序、失信與投以他人的負面影響,有的來談者選擇無動於衷,假裝一切如昔;有的來談者激烈的反抗,用自己的本位主義去對抗其他成員的本位主義;有的家庭成員放棄改變的可能,他選擇離開,一去不回頭。 所有的變與不變,都在探尋一個可能,對於理想家庭的嚮往與實驗性的假說。好比橫跨十年的兩部電影:
l 2005年,日本導演園子溫拍攝了《紀子出租中》一片,描述高中生紀子由於在家庭中感受不到存在的價值,對父母、親子之間的僵化與麻木,種種看不見前景的未來圖像,謀求產生劇烈改變的可能性。她逃家,一個人來到東京,加入網友久美子打工的家庭出租公司。紀子和其他雇員,學會按照客戶的要求扮演不同的家庭成員。各種理想的家庭面貌,在金錢的交易中實現為一齣齣如童話故事般的美麗幻影。 l 2014年,對比《紀子出租中》的灰暗與悲劇性,韓國電影《把爸爸借給你》用詼諧的語法訴說小學生雅英,通過班級交換禮物的靈感,把首爾大學畢業,卻在家待業多年的父親泰名推上自製的「出租爸爸」網頁,成了需要爸爸的人花錢即可雇來的替代品。當自己的父親把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其他家庭身上,雅英和泰名的妻子重拾對於泰名在家庭中的存在價值,泰名也通過這份出租爸爸的工作,了解現代人們在家庭失去父親等重要的家庭成員下,有多少人因此過得痛苦不堪,領悟家庭關係中無可取代的價值。
§ 原生的家庭,原生的痛苦? 過去,面對家庭問題,經常聽到聲聲無奈的抱怨,「我們沒有辦法選擇我們的家庭」。如今,脫離原生家庭看似越來越容易,但在華人世界,至少在我的觀察中,年輕子女並沒有因為時代更迭獲得更大的自由。 隨著家庭條件的相對提昇,年輕人更容易爭取所謂的自主性與自由,但是他們與家庭之間的牽連還是很深。父母,乃至祖父母輩依舊熟悉傳統的家庭價值觀,在中國,多少年輕男性的家長為了兒子結婚所需要的婚房,女兒所需的嫁妝,必須將忙碌一輩子的所得用在孩子身上,而子女卻將父母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毋寧說,子女成家的現實焦慮和父母對孩子的情感連結在一起,構築成一種以親情為道德訴求的情感勒索。 在台灣,因為摸不清楚未來而繼續踏入高等教育,乃至研究所的年輕人,還有茫然走出社會,面對22K的畢業生,他們還沒有足夠豐厚的羽翼拒絕父母在生活支持方面的好意。有些人感到有些羞恥的接受了,同時還得承受父母對子女期望落空的指責和壓力。有些人則是毫不介意的繼續享受家裡的資源,讓年過半百的父母負擔自己的各項生活開支。 個體與家庭的關係,變得像是各種花式咖啡,許多人不滿於當前的家庭,發揮各種創意,結果卻忘了一杯好咖啡的本質還是在咖啡豆自身。種種花招,遠離了咖啡的本質,讓情感嗅覺疲勞於豐富、多變,卻脫離本質的家庭活動:
純粹且誠摯的愛,和諧的相處與溝通,彼此學習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在承先啟後的成長歷程中,看透人間四季的不同美景。
§ 探尋,或索取? 我經常發現我的來談者是飢餓的,他們渴望成長,就像孱弱的小動物。他們渴望很多很多的愛,卻苦於找不到一個相應的方法。因為一個家庭的問題,往往需要整個家庭成員共同面對,無法只通過自己一個人處理。 無可否認,家庭問題也有嚴重到難以處理的時候。但在真正面對自己在當前家庭中的挫敗之前,所有為了滿足飢餓而做的處置,很可能都是將自身的痛苦,轉嫁在他人身上,然後不斷的重複輪迴,為愛痛苦,為獲得愛的渴望痛苦,卻又為了證明某人無私的愛,給予自己考驗,也給予對方考驗,然後抱著對壞結果的預期,證明這個世界待我如此無情,卻不知正是在證明悲劇性的存在,而不是希望的存在,以至於我們花了太多時間走向黑暗,而不是光明。 Janelle Barlow曾經這麼形容這種為愛的失控與衝撞,「當你餵食某人的時候,你利用的只是他的飢餓。」 如果變形的家庭實驗,追求的是自我滿足,而無法同時去認知、了解與體察家庭中其他角色的需要和彼此間的差異,這場實驗的目的到底是為了家庭?還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 創造性的生活需要想像,但家庭需要的不是製造故事,而是經營。 舉例來說,家庭中的男性成員因為生理限制,無法真正的經驗到女性懷孕與生產的母親角色,但男性依舊可以盡可能去體恤家庭中的女性成員。 當我面對來談者或一般民眾探討家庭議題,無論態度宛如人權鬥士,或喪氣失志,他冠冕堂皇的話語背後,是將家庭視為「索取的提款機」、「付出的無底洞」,或者「共同構築的合作社」,那些隱而未發的意識形態與情緒,才是這個人如何經營家庭的思路。
§ 解離的個體 《把爸爸借給你》裡頭,泰名的工作就是滿足不同個案的對於父親角色的需求,餵食愛的背後是對愛的一種利用。《紀子出租中》的敘事不將這種商業行為過度美化,當我們扮演某種角色,我們可以委屈自己,因為在扮演之中,我們將自身抽離出現實世界,就像許多人在攝影鏡頭前面莫名的變成另外一個人,又在鏡頭轉移開來之後,突然從鬼附身一般的催眠情境中甦醒。 兩部戲中的人物,他們與家庭的疏離之前,他們自身與自身早已分崩離析。韓國最高學府畢業的高材生,卻是無業遊民,靠貪一些小便宜過日子,在家裡得不到女兒的敬意,妻子還開玩笑說他是沒用的存在。 紀子內向、膽怯,她就像許多青少年時期的孩子,對自己的存在價值充滿懷疑,但又隱約察覺到父母之間的貌合神離,以至於她在尋求自我卻又一時找不到幫助的情況下,將意識棲身於網路,試圖通過虛擬世界尋找一條通向真實自我的道路。最終紀子和尋找她的父親,追隨她的妹妹共處一室,他們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摸索著彼此的定位。 「主動的互相體恤,而非消極所求,能夠讓一個家庭黏合為一個整體。」人是否需要組織家庭,至今沒有一個絕對必然的觀點。儘管如此,我讀過的心理學家和諮商師均在著作中同意一點,「經營好自己和自己的關系,才能經營好自己和他人的關系。」 鏡頭真的讓我們變得不像自己?還是通過鏡頭,通過角色扮演,我們得以用滿足自身對於理想家庭的想像。也許桃花源永遠不存在,理想家庭永遠不是現實,而是逐漸失控的個體,試圖重拾幸福的掙扎與想像。
[解語]:每個人都是一小片拼圖,當我們抱怨找不到其他相合的斷片,很可能是因為我們自己這片拼圖有些碎裂,以至於失去和其他拼圖相合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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