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9/03/09 17:41:27瀏覽1290|回應4|推薦24 | |
前面曾提到瑪麗亞卡拉絲與父母斤斤計較金錢的事,
她的粉絲一定感到很疑惑,甚至會懷疑,她真的會如此不孝嗎? 確實,因為我也曾感到疑惑、也曾感到懷疑。 不過,這些資訊的來源全是來自她最信賴的教父, 是作者阿雷娜 Arianna Stassinopoulos 引述瑪麗亞寫給教父的信寫的。 她的教父奧尼達斯‧藍佐尼斯,也是為她的接生的醫生; 他比瑪麗亞的父母早一年移民到美國, 後來成為紐約一位相當成功的整形外科醫生。 阿雷娜曾在他哈德遜河畔的家訪問他,他主動將瑪麗亞寫給他的信借給她; 這些信從1950年~1977年瑪麗亞去世前,長達27年之久。 瑪麗亞很敬愛這位教父,常說希望有他這樣的父親, 她常跟他訴苦,要他幫忙處理各種瑣事,還要做她跟父母之間的調人和橋樑; 所以阿雷娜書中的內容,可信度是無庸置疑的。 瑪麗亞給她教父的許多信中,有一封是這樣說的: “我敬愛你,你像我的親人。奇怪的是有血緣的人並不見得親。 我的家人除了給我不幸之外,什麼也沒有給我。你一直是我快樂和幸福的泉源。” 她稱他NONE,是希臘語教父的意思, 信後的署名是“你的教子”。她的事業剛起步有些基礎,也結婚了, 她那時對自己與生活是很滿意的,她給教父的信中說: “我們的生活是相同的,你娶了一個年輕的女人,我嫁了一個年長的男人, 都是快樂的婚姻。我們都變得有名,你是醫生,我是音樂家, 兩人都認真工作來掙得自己的幸福和成功是嗎?” 看過一個她接受訪問的錄影視頻,她說自己能有今天,要謝謝她母親當年的督促, 相信她說這話時,是誠心誠意的,但是不知為什麼, 事後,她就好像都忘記自己說過這樣話呢? 母親寫信來跟她訴苦,說無法忍受跟她丈夫生活, 無非希望能得到女兒一些安慰與支持,但瑪麗亞置之不理, 以致讓她想起以前對女兒的種種犧牲與付出,認為瑪麗亞應該孝順她, 特別她現在又嫁給了米奈吉尼~是一個百萬富翁啊! 於是,憤怒的岳母越來越對女婿不客氣, 表面上是責備他對瑪麗亞的家人不關心、不慷慨, 實際上,她最痛恨的,是他取代了她在瑪麗亞身邊照顧的地位。 她母親感到瑪麗亞的退縮與冷淡,於是惶恐起來, 責備的信更多,瑪麗亞則越退縮越不予以理會........ 於是她寫信向教父求救: “我求你,....我母親寫信來罵人,她說生我是要我孝養她, 這話我聽了很難過,無法消受!” “寫信說不清楚,你幫我解釋一下。相信我,我願意為他們盡力, 但是不許他們誇大。我還要為我自己的未來著想,我想生一個自己的孩子。 請愛我,相信我~~我們是這麼的像........” 瑪麗亞確實跟她的教父很親近,她當年從紐約到維洛納求發展, 沒有旅費,還是她的親愛的教父資助的,....... “除了你幫助我給我勇氣之外,沒人給過我。我不會忘記的。 我忘不了當初去維洛納時,我沒有錢成行,如果不是你.........請寫信給我, 你們二位,因為我真正愛你們。請寫信給我......” 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瑪麗亞給她的父親寫信, 邀他1951年6月到墨西哥與他們夫婦同住,與她父親站在同一陣線上, 藉此更進一步關閉與母親的關係, 從此以後直到她離開人世,她總是從霧中看他的母親, 將她的母親當作是一個陰影、一種威脅。 可是後來因為父親再婚,她很不諒解,於是也跟父親疏遠了, 直到1972年底,她父親以86歲高齡去世, 她那時才想起與父親之間的溫情,她生日的時候他從紐約寄來100元美金..... 她第一次回紐約闖蕩,船在碼頭靠岸,她感到舉目無親時, 父親的身影,竟意外出現.........等等; 父親的去世讓她感到十分的傷心。 這位老先生就是瑪麗亞的父親,父女緣淺......... 因為去世較早,也沒有福氣享受到瑪麗亞留下的豐厚遺產。 前夫米奈吉尼忠心耿耿,是瑪麗亞在義大利事業起步的大功臣; 即便離婚後,他的生活重心依然圍繞著瑪麗亞打轉, 瑪麗亞去世後,她的骨灰一度失竊, 他的前丈母娘指名懷疑是他幹的,幸好很快就找回來了。 瑪麗亞留下的遺產價值約1200萬美元,和以後外加的唱片版稅; 米奈吉尼有一紙瑪麗亞1954年寫的遺囑,她的全部遺產都留給他。 後來姊姊賈姬代表家人出面反對,最後達成和解,由他和瑪麗亞的母親兩人平分。 想想,其實在瑪麗亞生命中,若沒有這兩位親人, 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以後的偉大歌劇女神瑪麗亞卡拉絲誕生! 她如果能想到這一點,想開一點, 如果她知道自己辛苦賺到的財富,到最後還是屬於這兩個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那她又何必在生前,跟他們斤斤計較,鬧得雞犬不寧呢? 她曾有一份在1977年春天立的遺囑, 聲明要將她所有的財產,平分給伺候她多年的兩位佣人, 可是因為沒有簽字而無效。 難道到最後關頭,她還是不忘跟自己的母親鬥一鬥嗎? 在自殺事件過後,她必須重新建立她的生活次序, 她的生活不再是上舞台歌唱,而是出席各種外交應酬和參加典禮; 她站在法國要員身邊剪綵,應俄國邀請到莫斯科擔任柴可夫斯基音樂賽的評審...... 她的生活進入一種新的規律,晚上捱到很晚才上床,日曬三竿才起來, 看電視是她的第二嗜好,第一嗜好是聽她自己的唱片。 她請朋友到家裡吃飯,飯後總招待客人聽她的唱片或錄音帶, 她聽的時候完全陶醉在歌聲中,彷佛置身在柏林或里約的歌劇院....... 她的生活重心是~~回憶過去.....。 一個人沒有未來、沒有現在、只有過去的輝煌...... 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1971年2月她到費城寇蒂斯音樂學院講學兩週, 期間到紐約茱麗亞音樂學院演講,她提到她喜愛的角色和東山再起: “我的聲帶有些損傷,所以休息了一陣子,現在我要重新出發, 我絕不會停止學習,這是我一生的工作,我打算在本年度宣布復出計畫。” 在紐約期間,她去看了眼科醫生, 檢查結果她有青光眼,如果不及時治療會變瞎。 從此,她每天隔兩個小時,便要點一次眼藥水...... 1972年三月她的課程結束,她不知往後要做什麼, 大都會原有意請她去擔任藝術指導,她與經理吃過一次飯後,沒有下文..... 在此一期間,史蒂法諾回到她的生活中。 他們最後一次搭檔同台是1957.12.22日,他跟瑪麗亞以前相處並不友好, 常常揚言不要跟她同台合作,在他們與維斯康堤合作“茶花女”時, 排練經常遲到很不敬業,瑪麗亞很生氣,但維斯康堤很大度, 只說:“我才不管他,他不肯學,那是他吃虧。” 現在,他要求與瑪麗亞一起復出,說了一次又一次....... 史蒂法諾曾是20世紀最好的男高音之一,過去因唱得太猛,聲帶已磨損; 現在他的事業已經垮了........此時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重逢, 已經不是惺惺相惜,而更多的應該是相互依賴取暖吧? 史蒂法諾是有婚姻在身的人,瑪麗亞因為怕寂寞,還是與他湊到一起了, 這種關係也許可以得到一點短暫的快樂, 但是她的傳統、保守的內心,讓她懷有罪惡感,使她有更多的掙扎和痛苦。 所以兩人的關係始終是秘密的,也只有她的教父知道其中的細節。 他們第一個計畫是1972年底,在倫敦灌唱片, 一切安排都神秘兮兮的,倫敦交響樂團到最後關頭,還不知主唱是誰...... 其中問題重重,尤其史蒂法諾除非以全部音量來唱, 否則他無法唱下去!但是大家都很有耐心的等待奇蹟, 耐心地等待20世紀最偉大的兩副嗓子回歸..... 瑪麗亞在拍電影“米迪亞”時,導演帕索里尼曾說過, 瑪麗亞“是一個最現代的女人,卻過著古代女人的生活” 以致“她的內心充滿了可怕的衝突”,這話真是一針見血! 不過乍聽之下,可能無法立刻體會其中的生動含意........ 不如舉幾個生活的小例子吧,這樣事態就可以明朗化了。 瑪麗亞是一個宿命論者,也是一個“迷信的小女孩”, 她有一個前夫送給她的小聖母像,她總帶在身邊當作護身符, 她上舞台表演前,會對著聖母像禱告,劃十字..... 她劃十字的方式很特別,她跟米奈吉尼在一起時,是用義大利式, 後來跟歐納西斯在一起,她就改採希臘東正教的方式了。 她這種生活態度,完全就像我們說的“嫁雞隨雞,嫁....”很難想像吧? 難怪西佛瑞里曾說,瑪麗亞在私底下是個“很好笑的女人”。 就算後來,她跟史蒂法諾湊在一起時, 她也是順著他,由他使性子,讓他像小孩一樣無理取鬧........ 有工作機會時,無論擔任講座或執導歌劇都不忘拉他一把; 都靈的皇家歌劇院開幕,他們邀請瑪麗亞導演第一齣劇“西西里晚禱”, 她答應了,但是要求讓史蒂法諾加入,一起執導。 那段時間歐納西斯陷入人生低潮,跟賈姬很少在一起,反倒常來跟她訴苦, 不過那時她為求自保忙著工作,已無暇顧及他。 她的“西西里晚禱”可說是一大失敗,她對合唱團和舞台設計都不在行, 服裝設計笨重又醜陋.....指揮生病由助手代理, 首演之夜大肆宣傳的結果是,期望過高失望就越大。 而史蒂法諾什麼忙也幫不上,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後來柯芬園要他們舉行一場巡迴演唱會,由交響樂團伴奏, 而史蒂法諾只要鋼琴伴奏,瑪麗亞最後只好讓步, 當一切進行得差不多時,瑪麗亞又害怕起來,想取消音樂會, 但是史蒂法諾堅持,她只好簽約,她簽約是為了史蒂法諾。 她的復出引起很大的關注與興奮,她聽到票房很好,她越覺得惶恐...... 強大的壓力讓她的健康受損,特別是她的眼睛, 當第一場演唱會快登場前,她的眼睛惡化到每隔幾分鐘便要點眼藥! 結果米蘭那一場演唱取消了,漢堡的勉強登台,一開口就搞砸了, 不過他們還是一站站的唱下去;瑪麗亞好像存心要當眾摧毀卡拉絲似的, 她選了一個早在多年前就應該停止歌唱的夥伴, 一個年過80,半退休的鋼琴伴奏, 還有更要命的是,她選了一些她的聲音已經無法勝任的曲目...... 在瑪麗亞最需要支持時,護花使者史蒂法諾卻自顧不暇, 除了演唱壓力之外,更因他青春年華的女兒得了癌症生命垂危悲慟不已; 兩人在路上不停的爭吵,在波士頓演唱會前,大吵一架後, 史蒂法諾甚至憤而出走,瑪麗亞只好臨時找鋼琴演奏家來填時間。 在紐約時史蒂法諾回來了,在底特律又出走, 之後到達拉斯,他又再度玩失蹤,瑪麗亞找鋼琴家來墊檔成了例行公事..... 終於到了最後一站蒙特婁,史蒂法諾的妻子將在那裡與她丈夫會合, 她對丈夫與瑪麗亞的關係,是平靜接受的, 就像瑪麗亞也以同樣的態度,接受史蒂法諾在巡迴演唱會中偶而的豔遇。 他們兩人的“愛”到底算不算是“愛”呢? 也許,那充其量也只是一種填補寂寞的慾望和需求吧? 不過,從她給教父的信,還有每次遇到事故, 可憐的瑪麗亞,都會先想到去照顧史蒂法諾的情緒,並且處處體諒、原諒他, 那又何嘗不是一種母性的、溫柔的愛呢? 她給教父的信中說:她決定不再唱歌了,她已經厭倦這一行....... 而且她知道,她無法跟史蒂法諾再維持下去。 “至於他,我仍關心他,自他女兒死後,他活著是因為我們的愛。 我希望命運不要太捉弄人,不要讓他太難過, 他已經不是那種會跟另一個女人談戀愛的男人,我希望他會,但我懷疑。 我也許該跟別人交往,這也是一種理想的解決之道, 我也不在乎這樣做是否會傷到他.......” 1977.2.21日,她寫信給她的教父,這是她給他寫得最短的一封信, 也是給他的最後一封信。她抱怨血壓低: “令我感到沮喪,不想做任何事,不過一周內我會恢復正常。” 《可惜她再也無法達成這個願望了....》 瑪麗亞曾在一次訪談中提到歐納西斯時說: 他是她“一生中偉大的愛”。 瑪麗亞在日本演出時,歐納西斯已經毫不猶豫地採取行動跟賈姬離婚, 他相信她才是唯一可以讓他脫離困境的人....... 可憐他覺悟太晚了,1975年一月他的奧林匹克航空公司交給希臘政府, 二月七日動手術就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瑪麗亞最後一次朝聖是去天蠍島,她跪在歐納西斯的墳前禱告良久...... 瑪麗亞的心,也已隨她的“偉大的愛”而去! |
|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